《明帝凤后》悠然平安

33、自有成算

　　太常寺很快便将卜出的吉时良辰放至刘陵的桌案之上，之于帝后大好日子的测算，太常寺卿暗自揣摩了小半日，便给出了大吉与吉，分别共有五六个时日以供帝王选择。如此一来，既不开罪瞿氏与楚氏，也不会让皇后觉得不愉，更不会让刘陵觉得他有逼迫之嫌。

　　大吉之日，共有三个，分别是三日后、月余及三月之后。

　　吉时则为十日后，二十日后。

　　刘陵的朱笔先是移向了三日后，可他刚要勾画，心中本能的警惕便贸然响了起来，他极其不愿却又不得不停顿手中动作，深思了半响，他执笔之手便移向了月余之后。

　　一旁的宦者不明所以，刘陵自小的仁厚，与没有脾性发作的时候，宦者与他相处皆不是十分拘谨，何况宫中人人皆道帝后相处和睦，宦者一时好奇，双手接过了刘陵的勾画简册，便没忍住问道：“大吉之日为何不选三日之后？如今春暖花开，良辰美景，陛下何苦要等要月余之后呢！？”

　　“朕自有道理。”刘陵脾气本就不大，对于长久跟在身侧的宦者更是不会轻易惩罚，何况宦者也确是没有触到他的逆鳞，于是他便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对着他道：“你只管下去办吧！若是有人问起，便言……”刘陵顿了顿又道：“如此重大之事，朕自当重之又重。”

　　“诺！”虽然宦者听出了帝王没有将真实原因说出来，但是帝王肯于他解释如此之多，已经是最大限度了，作宦者的识趣两字永远要谨记，于是宦者恭敬答道。

　　宦者退出之后，刘陵的笑渐渐收了起来，他的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莫名的他希望楚凤儿能按着他所愿，但是真若如他所愿，兴许皇后便要落下不好的名声。他又不愿意别人妄议于她，可不妄言于他，他心底里又过不去那道坎！

　　纠结矛盾的他，缓缓向一旁引枕靠去，眼睛半阖，似是静观情势发展。

　　想起自己的阿母，那恍惚不清的记忆虽然不甚清楚，可阿母那凄厉的痛苦面容却时不时的于他眼前晃过。

　　先皇周太祖当初赐死母妃，担忧外戚当政，可刘陵很想知道，周太祖当初托孤时，可否想过多年以后，权臣当政！？这权势的滋味一旦尝到，即便其愿最终归还，可他身旁之人难免不会有心气不平不顺之人啜串着掀风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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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庆长公主得到了风声，开始暗自张罗着合适的晓事宫人子，可她即便知晓要保守这等私密之事，以防他人捷足先登，但她没想到，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这宫廷朝堂之内，人人都会为自己设下许多的保护屏障。而消息的灵通与否，便是保护屏障是否能发挥最大效用的先决条件。

　　瞿谦身为当朝权臣，更是几乎与宝庆长公主同时获知此消息的，而之于他本人而言，经反复深思之后，便是觉得根本无需什么宫人子的。

　　“老爷，此事不可轻忽。”瞿郑氏看着好似已有主意的瞿谦，不愿自己之前的想法落空，便竭力的想要再劝道：“这帝后之间的和睦极为重要，可这男子于此方面皆有不能容忍之处，老爷可不能叫日后，陛下一见皇后便想到初时那份尴尬不自在。”

　　“若是有，此时再如何也不及改了。”瞿谦瞟了一眼坐于一旁的瞿郑氏，面无表情的回道。

　　“那怎可相提并论。”瞿郑氏继续道：“一为无意之举，一为人为安排。都是年少轻狂之时，只要帝后圆房那日，陛下表现超凡，之前所有皆可一并涂抹，但若是于安排之下还有任何不顺之处，那日后难免不会引起心结。”

　　“那你之意，何如？”瞿谦见瞿郑氏一心要说服他，便一边伸手捋着长有三寸的胡须，一边似是意动反问道。

　　见瞿谦有听取她话之意，瞿郑氏反而坐定回自己之位，不答反问道：“老爷可否想过妍儿？”

　　“妍儿？”瞿谦心中警惕，可面上不显，平缓口气，故作调侃道：“妍儿你我掌上明珠，夫人提起妍儿，可是想着替她提前索要生辰之礼？”

　　“妍儿乃是老爷与我的老来所得之女，素来老爷宠她甚过所有儿孙，她之生辰之礼可勿需我来操心。”对于瞿谦对瞿妍的宠爱，瞿郑氏每每想起提及都会笑的愉悦，如今又想起小女儿的如花似玉，她的笑意更甚道：“妍儿今年也满十四之龄，老爷可曾想过为她觅何等夫婿为好？”

　　“夫人有何想法？”话到此处，瞿谦已经听出几份意思，心中生怒，却又有些不敢置信她会有如此蠢念，便忍住恼意，回复先前的面无表情，反问道。

　　正处于陶醉在疼惜小女儿的情怀之中，瞿郑氏没有似往常那般，对瞿谦的情绪敏锐感知，她自顾顺着瞿谦的问话面上之意回道：“妍儿与凤儿乃姨甥，年岁又相仿，凤儿当今母仪天下，妍儿虽为小姨，却也不是不可屈居于其下，若是能得个一儿半女，将来自也是尊贵无比的……况当今世上，能比得过陛下龙凤章姿的男儿还确是不多……”

　　大约是瞿郑氏太过沉迷于陶醉幻想之中，她说话时没注意到瞿谦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样难以置信。

　　当她将心中之意大致描绘出来之时，瞿谦再也忍无可忍的豁然起来，压抑着脾性冷冷甩下一句道：“夫人心意，老爷我知晓了。”

　　“老爷？”被瞿谦打断瞿郑氏顿时从陶醉畅想中清醒过来，面对瞿谦的冷意，尽管他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她也已经知晓，瞿谦其实是不同意的。

　　“夫人近日若是得闲，还请多多上心，将这满城的大好男儿理一份单子来。”瞿谦立于桌案一旁，冷然看向瞿郑氏道：“再使人好生打听一下他们的人品，妍儿总是有个好归宿，老爷我临去时眼睛才能闭得上。”

　　要说这瞿谦能被周太祖看中，也确是有其原因的。

　　而这份品质恰好是瞿郑氏最不上的，看着瞿谦恼怒的甩袖离开，瞿郑氏暗自埋怨道：“一身清风正骨又如何？如今满朝哪个不表面应承暗自怀恨，待你哪日去了，倒是闭上了眼，留下我等一家子，岂不是要看你那早死前妻之后的眼色！？”

　　想起瞿怡得了两子，那楚府的楚官桀每隔几日便使人前去探望劝慰，就希望她带着两个金孙快些回府，而楚凤儿如今又得圣宠，为瞿怡于背后撑腰，现下里有哪个不晓得，这楚府将来的尊贵恐怕会比瞿府来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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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椒房殿里，楚凤儿静静的观望了各路人马各显神通之后，她一边画着院中花卉之图一边清心静气的听着阿青将外边的消息汇集。

　　“噢！？”楚凤儿放下手中作画的笔，看着一旁阿桃将那作画的白绢起起置于一旁晾干，转头对着阿青道：“如此说来，那宝庆长公主选中了刘才人，而瞿郑氏则选中了我那小姨身旁的大丫头！？”

　　“正是。”阿青打了水拧了巾帕，将楚凤儿的右手轻轻擦试，道：“如今唯有楚府没有什么人选。”

　　“楚府如今这般安定，想必是祖父与阿父所选之人皆被阿母压了下来！”楚凤儿挑眉，想起那两个白胖小子的‘威力’，笑道：“若是没猜错，祖父一心想接阿母与阿弟回府，阿母便将此两事系于一起，我那重利的祖父与重欲的阿父暂时忍了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娘娘圣明。”阿青于一旁道：“敬夫人也十分聪慧，一直使人暗自关注着楚府动向，任何进入楚府的女子皆使人报于她知晓，依奴婢看，恐怕过不久，敬夫人便会带着两位小公子返回楚府。”

　　“回楚府吗？由不得楚府如此威胁！也由不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兴风作浪！”楚凤儿脸上依然带笑，但是怎么看怎么于方才的笑容不同，尤其是与平日里的笑颜大相径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