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夏雪蜜恋》温斯

10、转机

　　多亏半路遇到了果农庄园的帕克先生，我才能在晚饭之前赶回盖茨比庄园，因为今天用了些许暴力，我的胃口比之前更加好，一切要多谢女仆长劳拉，没有她恐怕这个夜晚我会倍觉凄凉。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累，不过想到明天结束就可以离开了，心情倒是越发萧瑟起来，颇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之感。要说舍不得，我最怕再也见不到花园里那些鲜艳夺目的色彩，心里钝钝的睡不着觉，于是趴在窗口一夜未眠。

　　对了，盖茨比先生是在凌晨四点左右回来的，让我惊讶的是，那辆嫩黄色的汽车看起来就像经历了一场大劫似的，车身全是泥土，车窗四分五裂，令人惶惑的是上面竟然还有血迹。

　　我立刻抓起外套跑下楼去，朝着车房，路过花园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了尼克·卡罗维，电光火石的那一秒，我一把揪住受到惊吓瞪圆了眼睛的卡罗维先生，粗鲁的将他拖进了花丛里。

　　“我的上帝！你要做什么！”尼克·卡罗维猝不及防被我推倒，连帽子都掉了，他手肘撑着地面，歪着上半身躲我，大惊失色。

　　“盖茨比先生的车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威胁的眯起眼睛，在他耳边面无表情地说道：“实话实说，不然我就让你成为这些花草的养料。”

　　尼克·卡罗维抽搐的嘴角仿佛是在尖叫“救命”。

　　过了几分钟，得到全过程（感谢卡罗维先生的高度概括总结）的我内心燃烧起熊熊大火，第一次体会到气极反笑是怎么回事。黛西·布坎南真是好手段，不过要不是盖茨比先生过蠢（连文艺青年范的卡罗维先生都看的清楚明白），她也不可能把他耍的团团转。

　　……可惜这两个人位高权重，我谁也动不了，只能拼命握紧拳头，怒到内伤。

　　“安蒂斯？你要做什么？”尼克·卡罗维连忙捡起地上的帽子，“那边是——”

　　“做什么？”我半侧回脸，阴森森的月光照在弯起的唇角上，“当然是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车房里，盖茨比先生的外套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他穿着背带西裤半跪在地上，擦拭车上的泥土和血迹，金黄色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搭在额前，条纹衬衫上蹭到不少脏兮兮的地方。

　　这是我真真切切喜欢的盖茨比先生，为了一个不华丽的女人，将自己变得那么狼狈难堪。

　　“先生，”此刻我的内心充满怒火和柔情，两者交织在一起，全因他有些惊慌的眼神忽的消散，如果我还能改变什么……只要给我一个机会……

　　“安蒂斯？你怎么在这里……”盖茨比先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一手捏着抹布，另一只垂在身侧，“我……”

　　我温和地对他笑了笑，摘下手套，走过去捡起另一条抹布，“让我来吧，为您服务，是我的职责。”

　　盖茨比先生怔了怔，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不必……”

　　“我很乐意这样做，先生。”我接着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而且，说不定这也是最后一次为您服务了。

　　“谢谢你，安蒂斯。”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声音，这一次，我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盖茨比先生并没有让我一个人单干，随后加入的卡罗维先生也搭了把手，三个人很快就将一切收拾妥当了，不过碎裂的车窗摆在那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顺手找了个钳子打碎了窗户，还将库房里一桶白色的油漆拎了出来。

　　我安蒂斯果然是杀人越货居家旅行的必备好帮手~嗷嚎~

　　“安蒂斯？你这是要做什么？”盖茨比先生退开两步，因为身体放松的缘故，肩背呈现出诱人的弧度，他有些惊讶又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

　　“诚如您所看到的那般——”我将碎玻璃渣小心的装好，看了眼惊呆了的小伙伴卡罗维先生，微笑道：“这叫毁尸灭迹，一会儿得把这些玻璃渣丢到海里才行。”

　　鱼唇的人类啊！整片海湾住民的智商都给你们拉低了！毁尸灭迹这种事都不晓得吗！

　　于是盖茨比先生和卡罗维先生又开始干起了粉刷匠的工作。

　　说起来，那个早上，是我人生中所经历过的，最漂亮的早上。

　　总算一切打理好，吃完早饭走到外面阳台上去时，已经是九点钟了，一夜之间天气骤变，空气中已有了凉凉的秋意，盖茨比先生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因为他昨天晚上和卡罗维先生聊天时，才信誓旦旦的说过——“她只是需要点时间，我相信她今天早上一定会打电话过来的！”

　　我想话里的主人公我不需要说明，大家都应该知道是谁，唉，人艰不拆啊！

　　我站在一旁，心里阴暗的想着要不要把电话线拔掉，就在这时，老园丁杰克来到台阶面前，他恭敬的说道：“我准备今天把游泳池的水放掉，盖茨比先生，树叶很快就要开始落了，那样会堵塞水管。”

　　“今天？”盖茨比先生笑了笑，走下台阶，“今天不行，因为今天很美。”

　　盖茨比先生转身含有歉意的对着卡罗维先生说道：“你知道么，老兄，我整个夏天都没用过这个泳池。”

　　他搂住卡罗维先生的肩膀，对我笑道：“安蒂斯，把电话拿到泳池那儿！”

　　卡罗维先生看了看表，最后开口道：“我得去上班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盖茨比先生抿有些不舍，却没有挽留他，只是微笑着说：“一定哦，老兄，请一定给我电话。”

　　卡罗维先生慢慢走下台阶，回头笑道：“我中午前后给你打电话。”

　　“好的。”盖茨比先生挥了挥手，目送着卡罗维先生离开。

　　“……安蒂斯，”盖茨比先生忽然神色不安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希望我证实他的话一样，“我想她会给我打电话的，对吗？你也这样想吗？”

　　我非常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偷偷地，然后面无表情平静的说道：“不会，我认为布坎南太太不会给您打电话，先生。”

　　抱着找死的心态说了两遍，盖茨比先生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被草坪上，树篱边，阳光灿烂招手的卡罗维先生打断。

　　“杰伊！他们腐烂不堪！你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优秀！”

　　盖茨比先生听到他喊的这句话，起先有礼貌的点点头，随后他脸上出现了那种被填满了的，会心满足的笑意。

　　…………其实你们俩果然有什么不得不说的小秘密吧！

　　“我要去游泳了，安蒂斯，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

　　令我疑惑的是，在我说完大不敬的那句话之后，盖茨比先生的反应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似乎根本不在乎我的出言不逊，他望着我的眼神里有一些难以诉说的情怀，甚至让我错觉有一丝丝单纯的委屈。

　　我叹了口气，“好的，先生。”

　　男人有没有料，有时候得脱了衣服才知道，我真的没有想到盖茨比先生脱了以后竟然有让人脸红心跳的本事，倒不是说他的身材如何完美，比如宽肩窄臀什么的，事实上穿着衣服的他看起来还有一些小胖。但是！盖茨比先生身材的精华在于他腹部略下的那条人鱼线，紧绷的质感真的美极了。

　　我一边忍住捂脸的冲动，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盖茨比先生在圆形泳池旁跑了两圈热身，然后舒展双臂，一头扎进水中。

　　“真是……帅到没朋友……”

　　赞美和叹息，我心情有些复杂的感慨，大概是因为离开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倒没有之前难过了。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微微侧身拾起听筒，耳边传来水面被划开的声音，我下意识的看了盖茨比先生一眼，突然全身都冰冷了。

　　“喂？这里是尼克——”

　　游泳池的对面，阳光与鲜花一同怒放，而那个扣着扳机的男人的生命却好像已经枯萎了，他的眼里充满了仇恨的绝望和痛苦，就像他脏兮兮的衣服一样，再也洗不干净。

　　我惊恐的失声，身体的本能快于大脑，等我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电话已经砸了出去，枪声震得耳鸣，盖茨比先生惊愕的瞪大眼睛，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冰冷的池水铺天盖地的淹没了我，这一刻，痛感才真正被神经传递到大脑，血色在眼前蔓延开来。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在手臂上。

　　我呛了好几口水，七手八脚狼狈的爬上岸——“先生！”！

　　“安蒂斯！小心——”

　　盖茨比先生在我身后紧张的大喊道。

　　我条件反射的用手臂挡住脸，左手抓住那只狠狠踢过来的小腿，右手以肘攻击那人的膝盖，那声惨叫让我整个人酣畅淋漓，多天来积压怒火在这一刻被释放，然而快意了还没有两秒钟，突然头皮一痛，连带着几缕真发和假发一同被那混蛋扯了下来。

　　我痛的抽气，愤怒的踩上岸，将被水浸透重了几倍的衣服脱下来狠狠抽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灌进了水里。

　　“先生，快上来！”

　　湿漉漉的金发长度及腰，挡住了我的视野，半天没有回应，我不禁困惑的望向泳池里上傻呆呆杵在那的盖茨比先生，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杰伊·盖茨比！”我大声怒吼道：“现在是发呆的——”

　　手腕忽然剧痛，绝望中的男人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一下将我拽入水中，头朝下砸进水里的感觉并不好受，整个人都天旋地转起来，力气都被卸了大半。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如果不是迅速赶过来的菲茨管家和园丁先生，我说不定真的会死掉。

　　至于盖茨比先生，呵呵，他哪怕脑袋里还有一点和风花雪月无关的东西，我也不必遭受此罪。

　　“咳咳——咳咳咳——”

　　衣服和头发都湿透了，我是女人的这件事情终于彻底暴露不说，还附带了一颗子弹的惩罚，怎么想怎么有骂人的冲动。

　　“安、安、安蒂斯……”

　　就算盖茨比先生你穿着泳衣再怎么性感我也不会给你好脸色了。

　　“你——”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好几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大叫道：“医生！快去叫医生！！”

　　然后目光“嗖”地转回来注视着我，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好像没有见过比这更稀奇的事了一样。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触碰我，犹豫的眨了眨眼睛，最后竟然毫不犹豫的弯身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向离这里最近的音乐厅卧室。

　　此间一直观察着盖茨比先生表情的我，心里忽然有些触动，如果我还可以改变什么……如果给我一个机会……现在……

　　“先生，我想向你请求一件事情。”

　　或许失血过多能让我看起来更加可怜一些，我没力气的躺在盖茨比先生的胸口，颤声说道。

　　“什么？安——你别说话。”盖茨比先生顿了顿，低声说道：“我会答应你的，现在，不要说话。”

　　什么都答应？我暗自鄙夷了他一眼，决定必须现在马上立刻开口。

　　“先生！”我揪住他黑色的泳衣肩带，引得他深蓝如海的眼眸注视着我，有如那一夜船坞上星河闪耀，他的眼眸有全世界最美的颜色，“我只有一个请求，很简单，请你装作已经死了，好吗？”

　　“装作我已经死了？”盖茨比先生慢半拍的重复，他动作轻柔的将我放在床上，我揪着他的肩带不放手，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是的，先生。”

　　寒冷和疼痛让我的牙齿直打颤，可我不能就这样放弃这个让盖茨比先生清醒的大好机会，就算必须用最残忍的事实打破你为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牢笼，我也必须……赌一把！

　　“已经够了……”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如果您真的相信她是爱您的，就赌一把吧……”

　　我不敢移开视线，怕逃避了这一刻，机会就永远消失了，“她爱你吗？她爱的是你吗？如果她真的爱你，那绝不仅仅只是现在的你，应该是这五年来，一次次跌倒却握紧双拳重新爬起，就算伤痕累累，孤立无援，也勇敢坚持的你，是即使生活残忍无情，艰难无望，仍然深爱如一的你，也该是那个不愿承认过去，充满不甘心的，独自在夜里迷茫灰暗的你。”

　　“先生，请不要被过去绊住，不管记忆里的画面有多美，不管现在的一切有多陌生，请一定要向前看，因为你值得被真心对待。”

　　我不知道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触摸到他的脸颊，像个胆小鬼似的小心翼翼的感受着他的温度，我觉得丢脸极了，被那双月蓝的眼眸深深注视着，几乎想要落泪。

　　“还有……”昏迷之前，我弯起嘴角，得意的微笑，“刚刚打电话来的，是卡罗维先生，才不是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