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贼喊捉贼闭上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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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小姐！”婢女闻言立马下跪磕了两个响头。
稍后，两个妇人帮着将那夫人安置在了马车上，临走前，婢女从怀里掏出两块银锭塞到两个妇人手里，两个妇人推拒，婢女却已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离去。
薛家兄弟仨被挤到了马车外，好在马车本就宽敞，仨人加上驾车的小厮也堪能坐下。
“你去请了大夫，到那东平伯府先候着。”薛四遣随行的护卫先行一步。
小厮驾着马车调转车头往内城去，虽然心急可也不敢将车驾得太快，唯恐颠簸惊了车内的孕妇。
车内，方才还清醒着的妇人此刻已昏在了婢女怀中，清安去探她的脉搏，先摸到的是她一片冰凉的皮肤，即便身上捂着披风……清安起先还以为情况不算太糟，现下却知不是太妙，可好在脉象虽弱却还平稳。
“多久了……你们等多久了？”
“约莫……约莫有两刻钟。”
清安又瞥了眼面前浑身透着纸色的年轻夫人，道“全靠一口气强撑着，如今劲儿一松浑身就都散了气……”难怪一直连个声儿都没有，是压根就分不出那力气来。
“要不路上先寻个医馆？”
婢女飞快摇头，道“会……会惹上麻烦的，传出去的话。”
清安没有过分插手别人家事的爱好，只是提醒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请……请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奴婢知道小姐公子你们都是好人……”
“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会留你们二人在那外城偏僻道上，若不是我们恰好路过，许是再过几刻钟都不见得会有车马经过。”
婢女被问及原委眼眶里憋着泪水，最终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边哭边委屈道“今日表小姐邀夫人去郊外踏青，共乘一车，途中故意跳车诬陷夫人要谋害她，世子爷突然出现只听她谗言，将身怀有孕的夫人赶下车，说要给夫人一个教训长长记性……”
教训？可给这王八蛋脸了！
“你家夫人这都有八、九月的身子了，陪她出门作甚？”
“夫人也是没办法，表小姐宣说夫人瞧不起她，不愿与她同处叫她没脸，还时常在世子爷伯爷他们面前浑说……”
“车夫也被她买通了吧，说你们刻意走偏道就是为了害她，她慌乱之下跳车自救，背地里却又将消息透给你们世子爷，让他正好赶上来个英雄救美……”
婢女呆愣地望着清安，只因事情被她说得分毫不差。
城中东平伯府门前。
婢女唤来了外院的婆子，两个粗使婆子合力小心翼翼地将府上世子夫人抱下车来，婢女再次下跪向着清安几人拜谢。
“今日大恩，来日必再登门拜谢。”
“赶紧去照看你家夫人吧。”
婢女起身，扭头赶紧提着裙摆跟上，一起进了伯府大门。
“我们这也算日行一善了吧？”
“那小子让他去请大夫，人呢？”
“怕不是迷路了吧？”
几人话音刚落，伯府门内传来吵嚷声，紧接着只见刚刚进去的几人被赶了出来，赶人的是一个颐指气使的婆子，身后还带着一帮家丁。
“世子爷说了，夫人要不认错就别想再进这伯府的大门，还真以为有了身子就不得了，这上赶着给世子爷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
“你你你们……”面对婆子的羞辱，婢女上前去就要与那婆子理论，谁知却被那婆子一把推开险些从那门前石阶上滚下去。
清安一把从后扶住婢女，喝道“哪里来的刁奴，竟不准主子进家门！”
婆子瞪了清安一眼，没有理会她。
“我只问你们让不让开？”
“外乡人吧？瞧瞧这牌匾，这里可是东平伯府，再撒野小心婆子我报官抓你！”
“好呀，报官吧，我倒看看是先抓我，还是先治你个以下犯上的刁奴。”
婆子冷笑一声，挥挥手下令道“关门！”
“你敢！”
“怎么，还敢行凶不成？这可是京城，讲王法的地方，我看你……”婆子细将清安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虽穿戴不俗但眼生又刺头，以为不过是个外来的富家小姐“滚远些！”
婆子说罢，又向门口守着的府卫使眼色，府卫上前拔刀威胁。
“你们疯了，这可是世子夫人，夫人平日怎么待你们的，你们竟是这样回报她的吗？”
“世子爷交待了，我们……”
“关门！”婆子再次喝令。
清安直接夺了护卫手中刀，一把架在那婆子脖子上，又一脚将门踹开“谁敢拦，我先杀了这刁奴！”
“你你你……来人啊……有歹……”
清安缓缓掏出六扇门腰牌，恶趣味十足道“喊啊，你再喊大声些，最好让这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再报个官如何，看看到底是谁先被抓，嗯？”
东平伯府位置实在偏得很，不仅远着街道，还是最边角的地儿，所以哪怕此刻吵嚷得这样厉害竟是没冒出一个瞧热闹的，难怪了，难怪这种事都敢在门前嚷。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婆子脸色骤然煞白，膝盖一软径直跪了下来“大人饶命啊！”
“你区区一个奴仆竟敢这般欺辱世子爷的妻子，是谁给你的胆子？”
婆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惹上这名声在外的后宅煞神，低着头颤颤巍巍道“回大人，是世子爷……是世子爷说要给夫人一个教训长长记性，给表小姐出一口恶气，奴婢也是奉命……”
“都给我滚开知道吗？”
“知道知道，奴婢这就带着人滚，绝不碍着大人您的眼。”
因有清安撑腰，府上奴仆不敢再阻拦，他们也不过是听令于主的下人，谁能拿捏他们命脉就听谁的，事实真相如何从来与他们无关，当然也没必要为此得罪公门人。
他们怕了也便怕了，左右眼下事没办好也不再是他们的失职，如此就可以了。
婢女与婆子将世子夫人安置回了院里，然而府上大夫却是久久未到，清安想起自家护卫去请大夫竟也没了下文，不禁觉得古怪。
“大夫被扣下给表小姐看伤，周围医馆的大夫也都被世子爷拘在了那院里。”去寻大夫的婆子满脸急色地带回消息“世子爷还说……说今日必须给夫人一个教训，还叫夫人别耍花招……这可如何是好啊！”
教训教训，口口声声的教训，她倒要看看谁教训谁！
“他们是把路都给堵死了呀……”
“不好啦，夫人羊水破了！”
“带我过去！我倒要看看她是伤得有多重。”
婆子赶紧领路，还叫上了院里另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那表小姐院里去，可迎接她们的却是紧闭的院门。
“开门，快开门！”领头的婆子大力拍门，浑厚有力的嗓门震得清安都有些意外。
“这群黑心肝下地狱的狗东西，我们一起把门撞开。”
几个婆子靠在一团作势就要撞门，清安却是伸手一拦，道“拿那石头砸。”
几个婆子会意，合力抬起那地上的大石头，猛地就朝那门上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门缝处被砸出了一个窟窿，清安持刀借着窟窿将那门栓给劈成了两截。
门开了。
院中奴仆看着几人皆是满脸惧色，慌忙地往屋里跑，清安刚还愁不好找人，这下直接跟着他们闯进了屋里，香气扑鼻的外间里满是人，一看便是被拘在此处的大夫。
“我是六扇门捕快，令你们现速去世子夫人院里看诊。”
离门最近的那大夫背起医箱拔腿就走，其他大夫见状也赶紧跟上，此时里屋传来一声暴喝：
“谁敢走！”
府上那位满嘴都是教训的世子爷从里间走出，相貌堂堂的锦衣男子脸上此刻满是怒色，一双鹰眼紧盯着清安这个不速之客，身后里间更是传出凄凄苦楚的哭腔。
“表嫂竟是一点活路都不愿给我了吗……呜呜呜呜……”
清安无视此人目光，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我刚好略通疗伤之术，这么多大夫都看不好，不如我给府上表小姐好好看看。”
说罢，清安持刀的手一挥，紧接着就听呲咧一声，遮挡的丝线纱帘坠落在地，露出贵妃榻上女子娇媚惊恐的脸，唯恐清安对其不利，男子赶紧后退将人挡在自己身后。
“这点伤，我要是再来晚一些怕是都痊愈了吧？”
女子瑟瑟发抖躲在男子身后，东平伯世子相较方才明显生出了几分畏惧，毕竟刚刚那刀可是擦着他挥过去的。
“你不过区区六扇门捕快，如此横行他人府邸，眼中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是太上皇允的，世子爷若是不满可以找圣上告状，老子不在找儿子没毛病，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若是今日世子夫人无事我便放你一马，若她有事，你们俩都等着吧……”
“哎哟哎哟，这怎闹得如此！”
东平伯夫妇闻讯赶来，实则二人自门前闹开就听到了消息，不过不想与清安对上便选择了装聋作哑，无冤无仇的，他们也不信会闹出什么大事，直到眼下事情愈发兜不住了，才匆匆赶来做和事佬。
东平伯一来就装模作样的骂起儿子来“你真是犯浑，纵是夫妻起了嫌隙，但你娘子如今怀有身孕，你该多让着她一些，一个大男人这点肚量都没有！”
“女子有孕就是容易闹些小情绪，她怀着孩子不容易，你还与她这般闹，可是不像话。”
夫妇俩一唱一和，看似都是站在儿媳一边，实则……呵呵。
“姨夫姨母都是我的错……不是因为我表哥表嫂也不会起嫌隙……”
“不是因你还能是因我不成？”东平伯夫人嫌弃地瞪了娘家外甥女一眼。
这时一个家丁急慌慌跑来传话“伯爷夫人世子爷……世子夫人她……她难产了！”
妇人生产从来就是九死一生，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即便后世医学发展也仍有诸多不可预见的风险发生，且相比同样程度的创伤，世人总将妇人生产所流的血所受的痛视作稀松寻常。
“这都八、九个月的身子了还出去乱跑。”
“女人生子都要经这一遭，可怜我这孙儿尚未足月就要落地。”
“她要是安分大度些何苦遭这罪。”
“虽说表嫂有错可孩子是无辜的，老天爷可一定要保佑小公子呀……”
“出门不拦着现在在这当事后诸葛亮？到底是世子夫人不大度还是有人不分青红皂白说要给她教训，不仅将人拦在外，还将大夫统统扣下？贼喊捉贼的人把嘴闭上，不然我这手里的刀啊……”
四人终于都闭上了嘴。
东平伯世子夫人难产，孩子刚生下便夭了，世子夫人难产亏空严重，大夫说往后若不好生调理恐有碍子嗣。
东平伯夫妇心知肚明儿媳是被儿子磋磨至此，唯恐事情闹大牵连上身，东平伯当着清安的面在院里抽打起儿子来，伯夫人则是掌掴起自己那搅弄是非的外甥女。
其实他们都清楚怎么一回事，不过是装聋作哑惯了，毕竟他们就这一独子，往后可都还得仰仗着他。
天已经黑了。
下人已将屋里清扫一番，可仍旧掩不住那股血腥味道，更掺着一丝腐味。
“大人，世子夫人时日无多了。”府上大夫将清安唤到一旁压低声道，接着又道“老夫几个月前被请到府上给世子夫人安胎，夫人这胎本就不稳，又长年郁结于心，有些事老夫是个外人不便多言但……老夫尽力了。”
“刚刚你为何向他们隐瞒时日无多？”
“生死之事能唤起人性之善，可恶也会愈发滋长。”
作者有话说
第302章 贼喊捉贼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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