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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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清洁的佣人正在拖地，远远看见二少爷上了楼。
他停了手里的工作，欠身打了招呼。
如果是平时，二少爷一定会笑着点点头，说句“辛苦了”，可今天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神色冷峻的吓人。
若是叫那些年轻的女佣看到，怕是心都要碎了。
他重新拿起拖把，没拖几下，就见二少爷回了头。他看人的时候非常专注，微微笑着的样子一如平常，让人疑心自己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
二少爷说：“麻烦帮我泡杯红茶。”
“好的。”
他麻利的下楼，直奔厨房，不想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碎掉的杯子飞的到处都是，水洒了一地。顾小姐和大少爷都在，一个寒着脸，一个低着头，看起来气氛很恐怖的样子。
佣人觉得自己来错了时候，尴尬的解释着：“我来帮二少爷泡茶。”
顾小姐听他这么说，脸上浮出牵强的笑容：“他要喝什么茶？我正好端上去。”
迟明铮很快离开了。
顾风生端着托盘进门时故作欢快：“二少爷，您的茶来咯。”
彼时苏衡正坐在沙发上，高高仰着头。
听见她的声音后，他将右手旋转半圈，手背朝下放着，眉毛一扬：“怎么这么慢？该罚。”
顾风生将杯子递给他：“您说要怎么罚？”
他下意识用右手去接，半路又换了左手。
还是让顾风生瞧出端倪，伸手去拦：“怎么了？”
他笑着躲开：“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
“我瞧瞧。”
“不给。”
见他还有心情逗她，顾风生只当不严重，后面趁他放松警惕抓过来一看，三根指节处均已见骨。
她吓得不轻，手都在抖：“你怎么还笑的出来，都不疼的吗？”
疼。
可疼了就哭，高兴就笑，是小孩子的权利。
顾风生找护士借了药箱，拿棉棒沾了碘伏替他消毒。
都说十指连心，苏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掉了肉的不是自己。
顾风生心疼不已：“怎么弄得？”
不过是捶了下墙而已，他都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苏衡只说：“不小心碰的。”
“怎么会碰的这么厉害？”
他垂着眼睛，像是累了：“谢谢，我想休息一下。”
如此疏离又客气，明显是不正常的，可她又好到哪里去？
顾风生很快离开了，他拉上窗帘，伸手盖住眼睛，在黑暗中低低的笑。
报应，报应。
午饭时间，人到的很齐。
迟震坐在主位，面前单独放着营养师特制的饭菜。由于刚刚恢复进食，他没吃几口就有些饱，放下餐具观察自己的孩子们。
左手边，迟明雅和卓耀姿势优雅的吃着牛排，偶尔小声说句什么。
右手边，顾风生正替苏衡夹菜，他伤了手，用筷子不方便，顾风生自己都不怎么吃，只专心照顾他。两个人看上去是那么般配甜蜜，让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视线最后落到迟明铮身上，他同周逸坐在卓耀旁边，神色严肃的像是有人欠了他几个亿。
反观周逸，吃的兴高采烈，看上去就喜庆。
迟震叹一口气，别人都成双成对，大儿子还孤家寡人，自己也不上心，这可怎么是好？
知道他不爱听，迟震还是忍不住关心起儿子的终身大事：“阿铮，最近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迟明铮头也不抬：“没有。”
“稍微可以发展一下的呢？”
“没有。”
迟震免不了着急：“明雅年底就要结婚，阿衡也有了风生，你再不抓紧，好姑娘都是别人的了。”
周逸眼睁睁的看着他手臂青筋暴起，连忙低头，只专心往嘴里填着东西。
迟明雅自然是护着弟弟：“咱们阿铮这么优秀，总归要好好挑一挑。”
苏衡轻笑：“婚姻大事，自是要找个喜欢的。”
周逸用余光看到，迟明雅纤细的手臂也起看了青筋，吓得他赶紧吃了两口饭压惊。
迟震边叹气边摇头：“这么些年，我独独放心不下你哥哥，当年他同梁小姐那么好，都已经要谈婚论嫁，好端端的突然就解除婚约，兴师动众一场，还落了个始乱终弃的名声。”
周逸顿时呛了出来。
当年迟明铮跟梁梦订婚的消息可谓轰动一时，上过许多杂志的头版头条，稍微关注那个圈子的人都是知道的。
可顾风生不是圈子里的人，认识迟明铮又是在他们订婚许久后，是以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
迟明铮没有想到，他跟梁梦的事会在这种情况下从父亲口中说出。他抬头去看顾风生，就见对方一脸平静，平静到，眼都不眨。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就是早已心灰意冷。
难道顾风生是因为知道梁梦的存在，所以才离开自己？
迟震没有想到，向来严肃的儿子，在他一番说教之后，竟然能够笑起来。
冰川融化，惊掉了几个人的下巴。
在迟明雅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他这般笑起来的模样。周逸倒是见过几回，那时顾风生还在他身边。
迟震有些生气：“你笑什么？”
到底是冲动了，他选择在这种时候说出：“我跟梁梦，当初是协议订婚，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在场的知情人只有周逸。
只听刀叉接连落地清脆叮咚。
他期望之人，依旧一脸平静，还在替苏衡夹菜。
这不是他预料中的反应。
迟震明显感觉到自己血压升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抿着唇，已不愿解释。
周逸探出头来：“叔叔，当时您病的很重，一直念着让阿铮找个女朋友，他也是没有办法。”
“那也不能这么糊弄我！”
所以，他也遭了报应。
苏衡面前的盘子里已经堆了小山高的菜，他握住顾风生的手：“你也吃。”
她的手有些凉，像是刚从水里泡过，软腻湿滑。
迟明铮站起来：“我吃好了。”
迟震拍了下桌子：“给我坐下！”
迟明铮已经走远。
迟震气的呼吸都不顺了：“这个不孝子！”
周逸连忙递了杯水给他：“叔叔，冷静，冷静，你现在不能激动。”
迟明雅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卓耀叫了几次，她才回神：“抱歉，你说什么？”
“叔叔叫你。”
迟震紧皱着眉头：“明雅，我有事交代你做。”
“您说。”
“阿铮工作忙，又不喜交际，你认识的女孩子多，看有没有合适的介绍给他？”
迟明雅听了有些为难。
几年前，她撮合过迟明铮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想方设法让他们见了几面，从始至终，弟弟都无动于衷，朋友却陷了进去，最后闹得不欢而散，连朋友都做不成。
碍着这是父亲请求，她无法直接拒绝，只说：“我回去问问，有合适的一定介绍给他。”
迟震满意的点头，又看向其他人：“卓耀，你们家人丁兴旺，帮忙留意一下。周逸，你们医院单身的医生护士很多吧？风生，你在A市长大，一定有很多这里的同学朋友。”
这阵势，是无论如何都要给迟明铮找个女朋友。
除了苏衡和顾风生，几乎所有人都面露难色，依迟明铮的个性，给他介绍女朋友并且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而且很有可能出现人际交往上的裂痕，倒是可以考虑把仇人送去。
一片沉寂中，卓耀硬着头皮答应：“叔叔，您放心，我们会多帮阿铮留意的。”
迟震终于笑了：“好孩子，阿铮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我也联系联系老朋友，咱们分头行动，效率更高。”
几个人虽然答应下去，却都不想办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只是没想到迟震行动这样快，当天晚上，饭桌上就多了一个姑娘。
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清秀，肤白苗条，看起来怯生生的。
迟震稍作介绍：“这位是天齐科技孙董的女儿孙小姐，之前一直说要邀请她来家里做客，也没找到机会，正好趁我出院，邀孙小姐来吃顿饭。”
那姑娘羞涩的笑笑，跟大家打了招呼，很是惹人怜爱。
她在迟震的示意下，坐到了迟明铮身边。
作为当事人之一，迟明铮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既不排斥，也不热情。
顾风生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有朝一日，她居然可以作为家属成员，亲眼看到迟明铮跟其他女人相亲。
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她竟真的笑了起来。
苏衡瞧她一眼：“心情很好？”
“还不错。”
“酱汁沾到脸上了。”他伸手抚过她的唇角，慢慢擦拭。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顾风生想躲，苏衡已经收回手，夹了只蟹黄小笼给她：“记得你爱吃这个，尝一尝。”
顾风生咬了一口，蟹黄饱满鲜美，唇齿留香，她眼睛一亮：“好吃。”
“那就多吃点。”苏衡又夹了一只给她。
她还没来得及吃，就听那孙小姐一声低呼，挪动椅子站了起来。
顾风生抬头，就见迟明铮手边的白瓷小碗倾倒，浓稠的汤汁洒出，沾了不少在孙小姐漂亮的雪纺裙上。
迟明铮递了块手帕过去：“抱歉。”
那孙小姐修养极好，面上毫无惊恼之色：“没关系，你也不是有意。”
迟震却不这样认为，他从小请了老师教导孩子们礼仪，如果不是心不在焉，断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失误。
迟明雅挽了孙小姐的手上楼：“我那儿还有几套新衣服，去换一下吧。”
她感激的笑笑：“麻烦了。”
十分钟后，孙小姐换了条真丝连衣裙回来，款式颜色都很漂亮，只是略有些大。
迟震看迟明铮一眼：“改天带孙小姐去商场逛逛。”
孙小姐矜持的笑笑：“不用了叔叔，您太客气了。”
“这怎么行？本来就是阿铮不好，自然要他负责。”
孙小姐面色微红，看迟明铮一眼，垂下眼睛没再拒绝。
可惜自始至终，迟明铮只对她说过一声“抱歉”。
饭后迟震大手一挥：“阿铮，今天太晚了，你送一送孙小姐。”
迟明铮起身：“请。”
周逸还当他开窍了，几分钟后，就见迟明铮回到客厅。
迟震虎目圆睁：“不是让你送送孙小姐？”
“我把她‘送’到了门口。”
“然后呢？”
“司机带她回去了。”
迟震明显感到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强忍着没有发火，试探着问：“你觉得孙小姐怎么样？”
“还好。”
“那就多接触接触。”
迟明铮保持沉默。
迟震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沉默只代表“我虽然不赞同你的建议但也不会忤逆你”。不过先知穆罕默德曾经说过“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总归有一个人要多走些路。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孙小姐受迟震邀请来吃了三顿饭，却丝毫没有进展，两个人交流仅限于“你好”、“谢谢”、“再见”。
迟震心急火燎，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迟明雅倒是希望弟弟敞开心扉，试着接触这位孙小姐，只可惜迟明铮周身“生人勿近”的气息太过浓厚，那孙小姐虽然对他很有好感，却也不是热情主动的性子，两个人坐在一起甚至可以几个小时没有交流。
几次之后，孙小姐就不再来自讨没趣。
迟震毫不气馁，隔了几天，饭桌上又多了一个新面孔。
这次前来相亲的姑娘身材极好，前凸后翘，五官生的明艳动人，人也开朗。
与孙小姐完全相反的类型。
迟震笑眯眯的介绍：“这位是我的老朋友，赵部长家的千金赵小姐，之前一直说要邀请她来家里做客，也没找到机会，正好趁我出院，邀赵小姐来吃顿饭。”
同先前一模一样的说辞。
这位赵小姐的结局，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周逸眼巴巴的望着赵小姐，心里不断念叨：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姑娘。
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赵小姐回头，冲他眨了眨眼，周逸当即过电一般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差点被勾了魂去。
无意中看到周逸这幅模样，苏衡有些想笑，扭头一看，顾风生也在盯着人家瞧，视线还刚好落在——赵小姐那异常饱满的胸脯上。
就像学渣总是仰望学霸，顾风生对这样胸大貌美的尤物没有丝毫抵抗力。
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苏衡怕是要笑出声来，他微微低头，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问：“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顾风生下意识的点头，怔了一怔，突然猛地扭头。
闷生生一声响，撞得结结实实。
顾风生头都疼，苏衡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伸手捂住了鼻子，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样丢脸的时刻，幸好没被其他人发现。
除了迟明铮。
彼时赵小姐正同他说话，就见这个冷淡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漫长的冰河世纪，突然回了春。
她明明没说什么好笑的话。
顾风生很是担心苏衡的鼻子，又不敢动作太大的去瞧，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小声问：“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
苏衡缓了很久才能开口：“你想谋杀亲夫？”
“我只是被你吓到了。”
“就因为偷看一个女人？”
顾风生面色微红：“一个好看的女人。”
后来赵小姐又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用余光看到顾风生在笑。
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看看她。
男人的神色很快暗淡下去。
赵小姐虽然漂亮，却不自恋，并且聪明。她很快发现，这个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她喜欢优秀的男人，可是优秀的男人有许多，这个也太不解风情了些，还是对面那个可爱，细皮嫩肉娃娃脸，怪姐姐的最爱。
周逸今晚走神了许多次，眼睛像是不受控制般，总往赵小姐那里瞟，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美女，今天却格外没出息。周逸再一次看过去时，被赵小姐抓了个正着，弯着眼睛冲他笑。
美人一笑倾城，周逸心里的城塌了，手心里都是汗。
几家欢喜几家愁。
饭后，苏衡照例带顾风生在花园散步。
他的右手还没好，改用左手牵着她。
院子里的珍珠梅要败了，由燎原之势变的星星点点，旁边的桂树却要开了。
远远的，他们看到赵小姐搭了车离开。
顾风生遥遥望着那个方向，很快被苏衡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视线：“就这么喜欢她？”
顾风生点头。
苏衡发现自己真是堕落了，连女人的醋都吃：“你喜欢她什么？”
“漂亮，但是没有攻击性，性感，又不招摇。”
她非常认真想了想，回答着，苏衡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顾风生反问：“难道你不喜欢？”
苏衡随手摘了一片叶子，横在她眼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叶子移开，月光皎皎。
苏衡的情话已是登峰造极。
她听了开心，却又无法开心的坦荡，像是一朵花要开，却被蛀了虫。
她笑着笑着，眼睛里隐隐生出绝望。
一只大手捂住她的眼睛，苏衡小声叫着她的名字：“风生。”
“嗯？”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像是接吻的前奏。
苏衡没有珍惜这个机会，只说：“遮住大半张脸后，你比平时好看多了。”
这话无异于自寻死路，顾风生瞬间忘却忧愁，张嘴就咬了他的手，苏衡也不躲，甚至冷静的建议：“不如咬其他部位？”
他本意是自己已经伤了一只手，不要再伤另一只了，没想到顾风生会想的这么歪，骂了一声“流氓”后飞快跑了。
苏衡无奈的摸了摸那圈浅浅的牙印，刚想回去，就听见有人在笑。
迟明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掩着嘴道：“风生真是可爱。”
“谢谢。”苏衡看着她靠近自己，微微弯腰，距离已经有些暧昧：“明雅姐也很可爱，最近总是对着我笑。”
她被苏衡的气息弄得狼狈不堪，慌忙后退时差点扭了脚。
“抱歉，没想到会吓到你。”他撤开几步，冷淡的仿佛刚才那样恶劣捉弄她的人不是自己：“我要回去了，晚安。”
迟明雅恨恨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个混蛋！我倒要看看他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迟明铮从树荫中走出：“以后不要招惹他了。”
“为什么？”
“没必要。”
“我还不是为了你？”
“如果真是为了我，就不要再这样做。”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怕撕破脸皮，让她难堪？”她高高昂起头，像只吐着信子的蛇，“可你若想得偿所愿，早晚都是要撕破脸皮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迟明雅冷笑：“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两个弟弟都是情种，还不怎么挑食。”
他的声音里带了恐吓：“姐，这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你以为你这样百般维护，她就能回心转意？别做梦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需要她知道。”
“苏衡可不会轻易放手。”
“所以我在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苏衡自掘坟墓的时机。”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相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