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四章 ●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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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中午，蝉鸣声都有气无力。
地下赌场里面，许恕得到禹爷的恩赦，他欠下的所有高利贷都被免除了，因为他给禹爷介绍了程武这块大肥肉。
“禹爷，我真的不用再还一分钱？”
“JB，敢怀疑你老子我说的话？”倒是身边的某位手下说了句：“你放心吧，禹爷向来说一不二的。”
得了肯定回答的许恕有卸下了一身重担的轻松。他走出地下室，正好撞到程武。
“走走走走，太热天，我请你去喝一杯去。”
程武已经彻底赌红了眼。赌/博跟抽鸦片实际上是一样的。刚开始的时候都认为是自己意志坚强，就是玩玩，不会上瘾。程武被姐姐程倩提醒的时候，也是拍着胸脯保证的。
可是他错了，狐狸再聪明，也比不过狩猎的人。连续半个月，初试牛刀的程武都在不断地赢钱，这也让他尝到了甜头。眼看程武上钩了，禹爷开始收网了。
刚开始往外赔的时候，程武还真的就全身而退。可是经不住冒充玩家的老千手的诱骗，又一头栽进赌/场。结果就是，从禹爷那儿赚的钱全部吐出来不说，还把自己的家底也搭了进去。没钱了就开始想着法儿弄。问姐姐借了她房产证，说什么抵押到银行做投资，实际上他偷偷地把房子卖了，得了钱便拿去赌/博。他想着，如果手气好，能翻盘呢。赚了钱回来再把姐姐的房子买回来。
他哪里知道赌/场里的暗箱操作，禹老大可是吸血鬼，要把他吸干喽。
就这样越输越多。自己好歹也是帮姐夫管财务的，所有时常也能挪一点，起初，手脚不大，怕姐夫察觉，慢慢地胆子就大起来了。赌/博主宰了他的生活，他整天精神萎靡，全副心思都在赌钱这件事情上。这不，趁中午午休，从公司溜出来还想再赌几把。
“不了，不了。”程武摆摆手。
“诶，就那么瞧不起兄弟我吗。”程武可是他救命恩人啊，怎么说也要请他下馆子。许恕强拉硬拖把他给拖走了。
那就吃一顿吧。正好中午没吃，程武的肚子开始叫起来了。
两个人在小餐馆里吹了一中午的空调，出门后分道扬镳。许恕还没走多远，听到身后的程武叫了声。“肖总，这是去哪？”
“刚去买了东西，准备回家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就算有一天，许恕挫骨扬灰，也会记得。
肖永亭。
他回头，果然看到肖永亭开着车朝着自己的方向驶过来。而他身旁副驾驶上坐着的那位，是自己的前妻莫岑音。瞬间，感觉脑子像是被通了电，只有空白一片。
同时，莫岑音也看到了许恕。就好像看到吸血鬼一样，她的瞳孔放大，内心的恐惧徒升。“快开！”
多年没见，许恕大变样，尤其是那股子颓丧样让肖永亭都反应了好半天。等他踩下油门，许恕也恢复了意识。他张开双臂冲到车前，却被加速的车子撞到几米开外，嘭地一声响，把走远的程武也给拉了回来。
“岑音——”许恕大叫着，也不顾痛，跳起来就朝自己的曾经的妻子跑过去。“你回来啦！”
莫岑音锁了车窗，叫自己的丈夫赶紧开车。不想见你就是不想见你，你走！
许恕死扣着车门的凹槽，就是不放，被拖行了十几米。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肖永亭只好靠边停了车。他下车，走到他的面前，掰他的手，要把他甩掉。
十多年前不相上下的对手，在时光的洗礼下，两个人已现天壤之别。多可笑啊，他忽然觉得苦涩，苦不堪言啊。可仍然不愿意放弃。“莫岑音！莫岑音！你回来啦！我们重新开始吧。”
肖永亭终于成功把他拖走，甩给了从后面跑过来的程武。旧伤上面添新伤。许恕咬牙忍着腿上的疼痛。
“我一直都在等你啊！岑音。我们从头来过，我会对你好，对宁初好。对了，我们的女儿，许宁初，她现在长大了……。”
“许恕，你还是个人吗！”不提许宁初还好，一提她，当妈的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愤怒，从车里走出来。“你是怎么对宁初的，你好意思说她是你的女儿吗？”
“岑音啊！你回来了就好，我保证以后都对她好。”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程武暗自思忖，啧啧，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不用了，许恕。许宁初这个孩子以后我来管，不用你费心！”
“你们……”
莫岑音直接回答了她前夫的疑惑：“我找到她了，我马上就会和她相认，我会对她很好很好。”
“岑音啊……”
“我知道你跟宁初说我已经死了，那你就当我死了，请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我是骗女儿的，我不敢告诉她真相啊……”
“我不想听你说，你滚吧！”
肖永亭也插了一句：“警告你，离岑音远一点！她现在是我太太，你别来纠缠！”
许恕挣扎着站起来想拖住莫岑音，无奈腿上本来就又伤，旧伤上添新伤，咚一声倒地。
看来是刚才拖行造成的。肖永亭拦了一辆出租把妻子塞进去，和程武两人把他送到医院。
没想到医院里面，二十年前的情敌差点又打起来了。
“把岑音还给我，你这个狗娘养的，抢我的女人！”
肖永亭死死按住他。“你他妈的算个男人吗？你没本事让岑音过幸福日子，就别他妈的整天像畜生一样乱叫！”
肖永亭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程武。“你认识许恕？他这个人不是个东西，离他远一点。”
许恕气得在床上捶胸顿足。他要见莫岑音，要让她回来，那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他孩子的妈。他想她啊，十四年啦，心心念念，不能忘啊。
可是怎样才能再见到莫岑音。想办法，想办法，对了，许宁初。用许宁初做筹码，莫岑音就不得不听自己的。不过这事儿，得快。
“你明天有空么？帮我个忙？”他转头向着程武。“先帮我弄辆车。”
肖永亭惴惴不安回到家。妻子常年住在澳洲就是为了躲着前夫许恕。太多的往事不堪回首，实宁市对她来说，是个伤心地。毫无预警，今天让岑音碰到了那个男人，指不定她现在正在暗自伤怀。
还好，莫岑音忙着整理刚买的，准备送给许宁初的礼物，并没有受到许恕的影响。
如今，高考已过，志愿书也都填好上交了。是时候认这个孩子了。
明天是裴少屿的生日。这是个好机会，肖家跟裴家也都商量好了。晚上去他家吃饭，然后趁着这个开心日子，告诉她这件事情。裴家说了会打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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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屿明天过生日，他正在商场里面给许宁初挑礼物。
对，他过生日却想送她礼物。只是想要买件新衣服，让她能穿着参加他的生日趴。
一个大男生逛女装区，让熟人撞见了情何以堪啊。他只好学掩耳盗铃的那个人，带着大框墨镜，然后一路默念，没人看见，没人看见，没人看见。
随机地进了某一家店。身边都是女生，某个不识趣的服务员一直跟着他问：这件可以吗？那您觉得这件呢？
能不能不要这么热情？
他留给服务员一个后脑勺。目光逡巡中，一条裙子落入眼底。
纯白的连衣裙，没有一丝杂质，目测材质是棉布的。简单的款，特别的简单，正因为简单无杂质，所以适合她。
“恩恩—”他指了指。
服务员问他：“是要买这一件吗？”
“恩恩。”
“要什么码的？中码的可以吗？”
“恩恩。”
“那麻烦过来付钱吧。”到了收银台，服务员又问：“现金吗？”
“恩恩。”所有这些对话都是在斜着身子45度，没有直视收银员完成的。买件女生衣裳像做贼一样，谁让他死要面子。不容易啊。以前只给肖潇买过衣服，还是网购。
拿着礼品袋一溜烟就跑了，跑得比贼还快。
许宁初一整天都在温心做兼职，晚上九点多回的裴家，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裴少屿卧在她那间保姆房的chuang上。
“看到了吗？”
“什么啊？”
裴少屿起身拎起放桌上的礼品袋。“这么大一个你都没看到啊。送你的。”
许宁初打开来，看一眼，内心欣喜滋长。
“明天我过生日，记得穿上。”
许宁初怔了怔，她还不知道明天是他的生日。“明天是你生日，怎么都不早说？”
“早说又怎样？”
早说我就可以提前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了。“哦，没什么。”
“你想去哪儿玩啊？”
实际上她对于玩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也不知道怎么给建议，只是装作努力搜寻的样子。
“算了吧，对你来说最好玩的地方不是图书馆，就是宠物诊所。”
太了解我了。许宁初挠挠后脑勺。
“中午出去吃饭，晚上家里聚餐。就请了肖潇一家。到时候会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
“秘密，明天再说吧。”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啊？”
“明天才是我生日啊——好啦，乖啊。”
好吧，明天就明天。许宁初努努嘴。
第二天，许宁初起很早。她要先去给他买个礼物。
挑来选去，买了一双鞋。
只是一个大众品牌鞋，鞋店门口大大写着一句广告词——好鞋可以带你去好地方。正是因为那句广告词，吸引她走进了那家鞋店。只是愿他能去到好地方。你这么好，一定要去到好地方。
买完鞋已经不早了，她急忙往裴家赶。回家换上裴少屿买的新衣服，就能开开心心去给他过生日了。
下车，刚走到海晴路，背后有人叫她。“宁初啊——”
一回头就看到了树下站着的沧桑的中年男人，她的父亲许恕。
让许宁初庆幸的是，她终于有能力摆脱他了。这个男人与她再无任何关系。许宁初不发一言，只管走自己的路。
看到她走远，许恕只有加快脚步。“喂，你别跑啊，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听见他急促的脚步声，许宁初也撒腿跑起来。
“宁初啊——”再不抓她就来不及了。“你慢点，这事儿可和你有关啊！你妈妈她还没有死！”
自动屏蔽了许恕在身后的咆哮。可是“你妈妈还没有死”这句话钻进她的耳朵，许宁初还真懵了。
“你妈妈她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这一句还是不能装作没有听到。应该是骗人的吧，许宁初想。应该是他信口开河，只怕又在谋划着什么诡计。许宁初告诫自己不要上他的当。
她用双手堵着耳朵，可是许恕的话还是钻了进来。
“你三岁的时候，你妈妈就不要我们，跟别的男人跑了。以前不敢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你太小了，所以骗你她死了。”
许宁初终于停下来了。真的够了。母亲死了还要再这样诋毁她。她不相信，她不相信，绝对是他再无中生有。明明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可是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这是真的，她嫌家里穷，不要你了，也不要我，她改嫁后就去了澳洲。不过，她又回来了，我看到她了，就在昨天。你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我告诉你吧，你妈妈她叫做莫岑音。她现任丈夫叫做肖永亭。”
肖永亭，肖潇的爸爸？莫岑音！这个暑假几乎天天见面的莫阿姨，肖潇的继母。不不不，这不是真的。许宁初很激动，她手一松，鞋掉落在地上。
许恕看此情形，知道是下手的好时机，同时四下环顾，大中午的路上没有往来行人，于是他赶紧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面摸出一块毛巾。一块喷了麻醉剂的毛巾，快速靠近她，从背后捂住她的鼻子。另一只手臂箍住她的脖子。
吸入鼻子里的是一股浓浓的怪味。许宁初赶紧闭气，同时想要摆脱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可是她只挣扎了几下，脑袋变得很重，眼睛也睁不开了。
接着，一辆白色的破烂面包车开了过来，许恕赶紧把女儿拖进了车内。
没有人接应是完成不了这件事的。开车的人正是程武。“去哪儿啊！”
“我来开。”
许恕开车，程武则忙着把昏迷的许宁初五花大绑，同时用胶布把她的嘴给封住了。
许恕把车开到一个机电厂厂房里面停好。这个机电厂已经倒闭很多年了，有几栋断井颓垣，在许恕所住的棚户区后面。
还多亏了程武提供了许宁初的落脚地。要不然，一年都没有管过女儿的许恕，可能要像无头苍蝇一样满城去找了。
大功告成。女儿在自己手上，不怕莫岑音不出来。许恕拿着程武的手机给莫岑音发了个短信。
“要想见女儿，就到xx机电厂来。”
手机铃声提示有短信汇入。莫岑音看到一条来自程武的短信。可是短信内容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接着第二条短信又来了。
“我是许恕。限你在半个小时之内赶过来，不然就别想再见到女儿了。切记，只许你一个人过来。”
许宁初不是好好的在裴家吗？莫岑音觉得事情蹊跷，跑到裴家，果然许宁初没回来。
裴少屿也很纳闷，明明说好中午和朋友一起去聚餐的，她也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怎么都这个点了还没个人影。
女儿果真在许恕那里？莫岑音心感不妙。只好按照许恕说的，一个人去赴约。
短信发出去还不到一刻钟，许恕就听到了前妻莫岑音的声音。“宁初——宁初——”
许恕嘱咐程武看好许宁初，自己下车，迎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她急忙出门，来不及换鞋，高跟踩在碎砖石上，崴了一下脚，许恕赶紧上前搀扶。却被她推开。
“宁初呢！你把宁初弄到哪里去了？”
他用力摇着她。“她好着呢，你听我说！岑音，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吧。”
“你还想怎么样啊！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求求你，你不能再伤害她了，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许恕，我知道从我生下这孩子起，外面就有很多传言，说我给你带了绿帽子，这个孩子是肖永亭的。所以你相信了这样的传言对吗？可是我告诉你，我莫岑音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发誓，许宁初是你的孩子！你的亲骨肉啊！”许恕为什么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莫岑音思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么一个原因。
可是许恕从来没有相信过那样的传言。当初他和肖永亭同时追求莫岑音，自己赢得美人归，从此夫妻琴瑟和睦，肖永亭也另娶妻。
可是天降风雨，他破产了，肖永亭的妻子病逝，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没有了莫岑音，他也没有了奋斗的意义，每天醉生梦死。每次看到许宁初就让他想到莫岑音，想起她抛弃自己改嫁，想起她一去杳无音讯，他便把对莫岑音的恨全部发泄在许宁初的身上。看见许宁初想要狠狠地折磨她。他要惩罚莫岑音，让她后悔当初的离开，要让她的错误选择报应在女儿身上。
本以为，他对莫岑音只剩恨意，原本以为，再次见到前妻，让她知道他虐待了女儿，自己会有报复的快感。没想到，设想了一千种情形，最后真的见到了她，恨意全无，对她的爱却如洪水破堤。
“我知道许宁初是我的女儿，我从没怀疑。”
“那你还这样对她，许恕啊，你还是人吗？”
“岑音啊！”许恕咚一声跪下。“你回来吧，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我们，还有宁初，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保证，我以后都会对你好的，对女儿好的。”
莫岑音知道现在的许恕如狼似豺，真怕激怒了他，他会对女儿下毒手。先答应他，确定女儿安全了再说。
“好好，我答应你。你起来，带我去找宁初。”
答应了，她答应了！许恕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他一下子跳起来，带着莫岑音去厂房里面找女儿。
不过就几步路的过程。许恕脑子里勾画了很多未来的路。首先，他已经卸了身上所有债务，他没有任何负担，然后他要租个好点的房子，把妻子接回来，再然后自己要多打几份工，攒点钱就去做生意，凭自己的头脑，再度发家没问题。赌/博酗酒什么的，通通戒掉。对了，还要对女儿好。他要弥补他曾经造下的孽。
莫岑音的尖叫打断了他。“宁初呢？”
厂房里空空如也，完全没了面包车的影子。不对啊，刚就停在这的。前后几个厂房都找过了，完全没有。
许宁初连同程武消失不见了。
生日计划被打乱，裴少屿推掉了和朋友的生日聚餐，和家人满城寻找他舅舅程武。
他们找到程武的住处。房子是程倩的，可是她的钥匙居然开不了锁。蓦地，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了陌生女人问，你们是谁啊？
直到这时，裴家一家才知道程武把她姐姐的房子给卖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四章 ●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