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已老时间仓》棉毛衫

58、第六章 ● 06

　　“金鑫，我想见秦董事长。”

　　“已经去加拿大了。”

　　“走得这么匆忙？那天我还见过她的。”

　　“人家一切手续都准备好了，就等这股份易手。万事俱备，你一签字，她就飞走了。”

　　“那她在加拿大的地址你总有吧，我去探望她。”

　　“我怎么会有她的地址？她想要安静度过余生，又怎么会告诉我们地址。”

　　“通讯方式呢？”

　　“通讯方式？你觉得她的医生会允许我们联系她妈？”

　　“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个你无需知道，但是如果她真的能治愈，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不过，虽然我也希望她能康复。可是，应该没有这个可能了。”

　　“为什么你们都一口咬定她非死无疑呢，董事长她……”

　　“首先，这是现代医学下的定论，不是我们盼着她死。第二，她现在已经不是董事长了。你才是董事长。裴大董事长。”裴少屿在接受了秦允离的股份之后，立即又被推上了董事长的位置。

　　“是，是我。是我让他一无所有。”

　　“怎么又说到这个了。话说，她想要的就是一无所有。这样才能无牵无挂地走。”

　　“那我真的不能再见见她？”

　　“不能，至少现在不能。话说我的董事长，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这些。难道你就没有考虑给兴培改名字？”

　　“金鑫，我从购股到被当上董事长，总觉得这里面……”

　　“有如神助？”

　　“也许吧，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总觉得是你们策划好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策划着要算计你？”

　　“金鑫？我不这个意思。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有余叔叔、余睿哥、颂如姐、吴彩蔚甚至肖潇，我总感觉你们都在背后推我，推我入一个局。可是这个局竟没有陷我入地狱，相反，我好像陷所有人于不义，尤其是秦允离。现在你又提出让我给兴培改名。”

　　“为兴培改名是前董事长秦允离的提议，我给你看看她发给我的邮件。”

　　金鑫翻开所谓的秦允离病中从加拿大发来的邮件。

　　信里只有寥寥几句，大致是我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现在惦记的无非是兴培的未来。我收裴老爷子的恩惠颇多，对恩人思念颇深。如果裴少屿没意见，你们记得助他给公司更名。

　　俯身看完信，裴少屿重新做回沙发。

　　刚刚金鑫说“就没有考虑给兴培改名字”的时候，他的心抖了那么一下。当得知是秦允离的提议时，他不由得唏嘘感慨。觉得这个姑娘，虽只见过一面，却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不止，简直是自己心里的虫，把自己瞧得透彻。从他被选上董事长的那天起，他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

　　“我确实有这个意思……可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兴培’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秦允离啊。”

　　“那就对了，如果我现在更名，实在是他对不起她了。兴培也是你们的心血，她的心血吧。”

　　“那你的意思……”

　　“等以后吧。等她好起来。”

　　可是他们是不会让“她”好起来的。

　　一个月后，裴少屿等来是秦允离离世的消息。

　　“什么？”

　　这一个月，裴少屿尝试着进入一个新角色，这个从天而降的，秦允离赐予的角色。他每天看企划案，开不同的会，跟各种大佬会面谈合作，跟金鑫混迹于各种招商会，发布会，学着与人与鬼周旋。

　　然而他最乐意做的，还是呆在那方小小的厂房，听机器轰鸣的声音，看那一个个模子从原材料变成成品。然后只要他一转身，就能看到父亲叼着烟斗站在蓝色工装的工人中间。

　　而给了他生命中所有温度的人是那个姑娘，那个叫秦允离的姑娘。她轻轻一挥手，就恩惠了他他的梦中以求 ，他以为他要耗尽一生、拼劲整条命才能得到的东西。然而，那姑娘竟然还说，不是我帮你，是你在帮我！

　　他得多么感恩戴德才能不辜负这情分。可是这姑娘却风一样地飘走了，招呼都没打一个。仿佛正应了她那句话：是你在帮我！

　　多少次夜半从公司大楼走出来，盯着彻夜不灭的霓虹都觉得这一切是梦吧。不真切。从阶下囚到董事长，到底那一段才是真实的。老天啊，让这姑娘好起来吧。好人终究有好报的，对吧。

　　可是，好人惯会自我安慰，才诌出了“自有好报”的措辞。上天是管不了那么多的，所以才让才德之辈不得福泽，作歹之徒封侯拜将，这世间，是非颠倒，善意蒙尘，恶念横生。
　　那天裴少屿在模具工厂的办公室看销售业绩表，吴彩蔚走进来，轻轻说；“裴总，从前的秦总走了。”

　　啊？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走了”的意思，心又些微疼痛，好像被蜂蛰了一下。跟吴彩蔚去祭奠秦允离。她的墓地座落在西山墓园。隔自己父亲的墓不远。他放下一束黄花，一个90度的鞠躬。真的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是却又发现他俩根本就不熟识。只能看着那张有着年轻漂亮脸孔的照片，默然驻足。

　　来悼念的都是公司的同仁。大家看着扮演秦允离的沈微禾的照片被贴在了墓碑上，一股敬佩油然而生，排戏就要排整场，做戏就要做足了。

　　沈微禾也是大方，很随意地就贡献了一张照片。“拿去吧，反正人也是要死的。”

　　吴彩蔚接过照片是还不忘塞一个大大的红包。“秦允离给的，消灾抵难的。”

　　裴少屿顺便去探望父亲裴诚。吴彩蔚、金鑫、余睿和吕颂如在山脚下等着的时候开了一个小会。

　　这次的戏玩得太大了。为了让裴少屿安心更名。沈微禾扮演的秦允离不得不死。可是公司里多有熟识秦允离的老臣，知道她的近况。为了不穿帮，几个人又密谋了一番，想出几个对策，要把这欺骗继续下去。

　　扫墓回来的路上，开车的吴彩蔚和金鑫又对视了一眼。不过裴少屿是不会明白其中的意思。然后金鑫又提了一次要不要更名。“我们从她的律师口中得知。她死前就还惦记着这个。”裴少屿点了点头，把头转向窗外。

　　余睿也开口：“她还说，她走了以后，希望我们不要再提到她。忘了她才是最好的。所以在公司也好，媒体前面也好，我们都不要再提到她。她是个喜欢宁静的人，让她宁静地走。”

　　“恩。”

　　不放心的吕颂如再强调：“真的真的，你是怎么得到兴培，有关秦允离为你做的细枝末节，千万不要跟公司的其他同事提起。我们知道就行了。媒体也不可以说的。”

　　“我明白。”

　　很快，关于更名的提案就写出来了，金鑫又拟定了董事会召开的时间。那天临到了，裴少屿还是有些恍惚。自从回到实宁，走到今天，真心觉得有人在背后推他。给了他无限的力量。一切都超乎寻常的顺利。然而更名这种事情会不会约到阻力呢。

　　给自己打好领带，喝下母亲为他煮的粥。肖潇已经在门外等他了。和她并肩走进偌大的会议室时，其他股东已经等在那里了。

　　肖潇冲他笑了笑，说一声“我会一直看着你”，就坐到了最里边靠墙角的一张椅子上。因她不是董事，所以不上座，不参与会议。她来，只作陪伴。

　　裴少屿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坐到了董事长的位置，自有秘书为他打开他面前的话筒，为他送上发言稿。他却把发言稿翻了过来，目光诚恳，看了一眼所有董事。左手边是余叔叔，然后是余睿，吕颂如，右手边是金鑫、吴彩蔚。都是自己人啊！都是自己人所以觉得亲切，不管结果怎样，他们至少都是支持自己的。

　　“谢谢大家推我上这个位置。一个月以前，我还什么也不是。轮才华、资质、胆识、能力，我自论不及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我现在都觉得这个位置本不该我来坐的，因此我非常感激大家的抬举。为了能担得起这大任，这一个月来，我抽筋换骨，倾注一切，甚至未睡过一个好觉。我耗费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做好一件事情，不管事情大小，我希望我还是做到了不负众望。然而今天我还有一件非分之请。确实是非分之请。秘书给我准备的稿子我就不念了。我想说的是，大家想必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是裴诚的独子。九年前，家中遇难，父亲不幸病故。裴氏是我父亲一生的心血，可惜也随着我父亲一并落难。裴氏倒了，父亲走了。我一直有这个心愿，那就是复活裴氏。所以，在我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之后，我有一个非分之想，这个非分之想也一直困扰着我。那就是，将兴培更名为裴氏。这是我的个人私念，确实如此，如果大家不支持我，我绝不会有半点怨言。但是，兴培更名裴氏，也是利大于弊的，我不会无端把各位股东往坑里带。我相信更名裴氏会为大家带来更多的利益。裴氏从前就有很响的名声，加上更名，媒体会报道，会给我们做免费的广告。总之，我相信裴氏更名未带来万象更新的裴氏效应。之前的提案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具体的好处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就请大家发表意见。”
　　原以为会遇到很大的阻力，可是情况正相反。几位股东表示看好更名后的发展，表决环节几乎所有股东都表态赞成，桌前举起的手连成以一片，他也没去细数，就这样宣布提案通过。兴培更名为裴氏。

　　裴少屿不知道的是，他的自己人早就通过各自的人脉左耳打点，搞定了诸位大股东。

　　“裴氏终于回来了，真替你高兴！”肖潇跳着一把抱住裴少屿。“裴叔叔在天有灵，一定也高兴地不得了。”余叔叔也站了起来，和大家抱到了一起。

　　所有股东都站起来庆祝，只有金鑫坐着未动。“各位，稍等一下。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我也宣布一件事情。我，今日裴氏的总裁，宣布辞职！”

　　余忠明资历老，他挥手示意让大家坐下来。“我们金总裁要走，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也是支持他的。大家先坐下来听他把话说完。”

　　“我终于把我的好友裴少屿送上了董事长的位置。我在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久，早就该让贤了，因为有的时候也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我的父亲也一直怪我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别人，不顾他。现在我们公司有了新的董事长，我想干脆再注入点新鲜血液吧，我相信我们裴氏会越走越好的。稍后我会正式递上辞呈。不过大家放心。我会预留半年的时间让裴氏找到合适的也是更好的总裁，没找到之前，我还会在我的位子上尽忠尽责，不会让咱么裴氏出现任何异动。”

　　“金总要去寻自己更好地发展，更好的前程，这么多年，他的能力和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着实辛苦了。大家鼓掌吧！”

　　各位股东一一过来给裴少屿道贺，给金鑫道谢。

　　等大家都走光了，他们俩，金鑫和裴少屿，这么多年的好友击了个掌，抱着对方的肩互诉衷肠。

　　“怎么听你说的，好像你的使命就是让我当上董事长。”

　　“秦允离给的使命呀。谁让你爸爸是她恩人呢。”

　　“她的面子真的很大。”

　　“是啊！”

　　“可惜老天不长眼。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年轻就没了。”

　　裴少屿，裴氏已复活，护你到这里，我也要功成身退了。

　　裴氏于一夜之间复活，真真是商海奇迹。一时间震惊了实宁市商界，也惊动了各大媒体。
　　可是这种事情，但凡让媒体才出动，凭着那些媒体人刨根究底不寻到真相不罢手的精神，定会牵出秦允离这根线。

　　为了不让内情曝光。为了不让更多细枝末节被掏出来，金鑫他们只能出面引导媒体将焦点转向肖潇对裴氏董事长裴少屿的不离不弃之情。

　　金鑫亲自出马，带领公关部公关。前后鏖战半个多月，约了各大媒体的主编、记者还有负责人，请客吃饭，又塞了不少红包，抖了很多料，都是关于肖潇和裴少屿的。这姑娘在裴少屿的人生起落间陪伴左右，不离不弃。在裴少屿学成归国最难的时候倾囊相助提供经济上的援助，出资让裴少屿购买股份。她又是怎样精神支持兴培更名。

　　这样的公关和引导还是很有效的。这样一来，裴少屿复活兴培便成了肖潇的功劳。就没秦允离什么事了。秦允离就仅仅是辞去董事长职务且售股的那么一个大背景而已了。因为得不到更多的消息，媒体对秦允离售股就是一笔带过。大放光彩的就是裴少屿和肖潇之间的青梅竹马盛世深情。

　　从兴培更名为裴氏到媒体的“裴氏热”终于冷却下来，这一招瞒天过海、偷天换日总算是成功了。事情终究是圆满的。

　　裴氏终于复活了。盼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一朝心愿达成，秦允离喜得常常睡觉不着。好几次偷偷跑到曾经那么熟悉的大楼外面，就为瞧上一眼“裴氏”这两个字。

　　受肖潇父亲肖永亭之约，星期六，裴少屿抽出了一点时间和母亲来到肖家做客。

　　肖永亭说：“恭喜你，少屿，复活了裴氏。这真真是一桩传奇啊！”

　　裴少屿笑着打趣那如梦幻一般经历，“肖叔叔笑话了，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太顺利，像是一场梦。”

　　坐在肖家的花园里，喝着咖啡，吃着糕点，忙了太久，好久没有这样闲适过了。突然闲下来反而有些不安。

　　“那你怎么会这么顺呢？是谁帮了你了？”肖永亭的话里有话。

　　“当然是肖潇了。还有老肖你么。”程倩抢在儿子前面说话。

　　“哈哈哈……”肖永亭爽朗地笑着。

　　“是的，这还多亏了肖叔叔您和肖潇。”

　　“媒体上有很多关于肖潇这孩子和裴少屿的报道，我也是看了那些报纸才知道，原来你们俩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原来我们家肖潇这孩子，为了少屿你，牺牲了不少啊。”肖潇的后母莫岑音也加入了这个谈话。

　　程倩赶忙补充：“肖潇这孩子真是千里挑一，万里难寻的好姑娘。我们家少屿是三生有幸啊。”又扭头对肖潇说道，“其实不看报纸，我也知道，你对少屿有多好。这么多年，阿姨都看在眼里。”她是真心想让肖潇做自己儿媳妇啊。趁这个机会，赶紧推波助澜一把。

　　肖潇正削着一个橙子，听着长辈们夸她，羞得满脸通红。

　　莫岑音接着说：“少屿啊，裴氏突然复活，你又当了董事长，阿姨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还看报纸上说，裴氏的前董事长叫秦允离，是她让出了股份给你，你才能……”她是秦允离的亲生母亲，她自然心向着秦允离了。

　　秦允离这孩子，自己撑起来的公司转眼就送给了别人。虽然报纸上只有寥寥几句，虽然她不知道内情，可是她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秦允离是我的孩子呀，她一颗心全在你的身上，你的幸福是她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她也算是几经生死。一手扶植的兴培也已经还到了你的手上，可是呢，她为你做的这一切，裴少屿啊，你是不是还一无所知呢。

　　本来还想问“你有见过前董事长秦允离吗，她真的很不容易”，可是莫岑音发现肖潇狠狠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谁让你多嘴。这位当后妈的只好把剩下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为了瞒住裴少屿，金鑫他们花费了大费周章，肖潇可不想刻意瞒住裴少屿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穿帮。所以此刻，她只能狠狠瞪了后母一眼。

　　此时，肖潇的大狗朵朵和一只毛色发亮的大黑猫从房里跑了出来，两只绕着院子不停chasing，chasing。猫追着狗，一掉头，狗又追着。裴少屿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只你追我来我追你。

　　那两货跑累了就停到了肖潇身边蹲下，那只浑身黑色的猫就蹲在朵朵的宽大后背上。

　　裴少屿斜着身子去摸那只猫的脑袋，总觉得它很眼熟。忽然间，裴少屿认出了它，虽然它的毛光亮了不少，也胖了不少。“对了，这不就是我曾经养过的那只小小许吗？”

　　“这是你养过的不错”，肖潇把削好的橙子先递给了客人程倩阿姨。“你不在，我就接过来养了。不过，它现在可不叫小小许。它是我的猫，现在跟我姓。它姓肖，叫肖果果。”

　　“好，肖果果，好名字。”

　　“你也可以叫它小果果。谐音啊。对吧，小果果。”肖潇唤那猫，那黑猫动了动耳朵，又摇了摇尾巴。肖潇开心地笑着，“这个是小果果，哪个是小朵朵。”

　　他不再，她就照看着他的妈妈，还养着他的猫。我的肖潇啊，裴少屿想，我欠他太多了。

　　程倩说：“这两个小家伙，真的是很喜欢你。连都要挨着你坐。”

　　“是啊，我是主人吗，毕竟养了这么久，是有感情的。”

　　肖永亭也开口了。“这名字起得不错，一个朵朵，一个果果，开了花就会结果。”他顿了顿，又转向裴少屿。“那你呢，现在事业有成。我家肖潇跟你你，总的有个结果吧。”

　　“啊？”裴少屿愣了一下。

　　“啊什么啊？现在是时候考虑你们俩的事情了吧。”程倩开口训儿子。

　　“从前我是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你的，现在你好歹也是大企业家了。我女儿……”

　　“叔叔，我还是觉得会委屈肖潇。而且，我欠您的债务还没有还清。我想等欠……”

　　“等等等！说这句话可不像是个男人说的哦。我女儿还有几年青春可以等啊？我以为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难不成你还要等吗？”肖永亭怒了，他大声叱道。

　　“少屿啊，妈妈也只认肖潇这么一个儿媳妇。”

　　“可是我怕我现在这样会委屈肖潇。”

　　“那你就好好待她一辈子，补偿她。”肖永亭发话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肖潇真不知道爸爸今天会说这些。若知道，早就阻止爸爸了。“爸，你别说了。他有他的想法。”

　　“看看，我家肖潇还就向着你。少屿，你呢？”

　　裴少屿不说话。他确实欠肖潇的，他又想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多年相知相伴，是该给她一个交代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我是你们长辈，我来做主吧，选个好日子你们把婚订了。”

　　裴少屿抬眼去看肖潇，她绯红着一张脸，笑靥如花。

　　“太好了太好了，亲家公。由你做主，我这当妈的就放心了。我家少屿也算是苦尽甘来，他爸爸要是在天有灵……”

　　程倩已经开始“亲家母、亲家公的了”，可是莫岑音听不下去了。裴少屿与肖潇是牵了红线了，可是秦允离怎么办？她心疼自己的女儿。那孩子恨她，她只能默默关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