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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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员外原先并非楚州城人，而是住在离楚州城百里外的另一个城。
十六年前，怀胎十月的楚夫人一举诞下龙凤胎，楚员外乐得合不拢嘴，为这对龙凤胎取名楚怀珠，楚怀璧。
按当地说法，龙凤胎要分开养大，否则难以存活。
他们便把女儿楚怀珠送到楚夫人娘家去。
谁知奇怪的是，这对双胞胎姐弟，在一起就好好的，只要分开，准同时生病。
时间一长，家人便不敢再将他们分开，只得不顾龙凤胎禁忌，将一双儿女全都放在家中养着，所幸的是，他们倒也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楚员外夫妻俩心里甚是欣慰。
若说有什么遗憾的，那便是，这姐弟俩，聪明能干的竟是女儿楚怀珠，儿子楚怀璧从小便愚钝异常，痴痴傻傻，除了整日粘着姐姐外，什么事都不懂。
听说双胞胎总是先出生的那个占尽了精华，看来是真的。
小的时候，姐弟俩终日粘在一起，形影不离，大家只当他们感情好。
但渐渐的，便觉出不对来。
到了十岁以后，两人仍是同吃同住，无论家人如何劝说，打骂，楚怀璧就是不肯跟姐姐分开。
楚夫人劝说：“你姐姐终究是要嫁人的，这一日一日的大了，还跟弟弟睡在一块，叫别人怎么想呢？传出去还怎么嫁人？你若真为姐姐好，就不能耽误她是不是？”
谁知楚怀璧头一昂：“姐姐只会嫁给我。”
楚夫人哭笑不得，心想这儿子傻成这样，可怎么办才好。
她说：“好吧，就算姐姐不嫁人，那你们住在一块，传出去也不好听。别人会说闲话，会用奇怪的眼光看姐姐，你忍心吗？”
楚怀璧想了想，道：“但我们要住在一个院子里。”
楚员外和楚夫人都觉得这样问题不大，同意了。
可是，在双胞胎十二岁的时候，楚夫人有次晚上因为有事，去他们的院子，赫然发现，姐弟俩竟然搂抱着亲吻在一起。
她惊得险些当场跌倒在地。
回过神来后，她没敢跟丈夫说，而是悄悄又观察了好久。
这一观察，她开始觉得事态严重了。
那楚怀璧，虽然年纪尚小，看着脑子也不太灵光，但在男女之事上，竟半点不傻。
姐弟俩经常晚上一起在院子里花前月下，谈情说爱，楚怀璧甚至对楚怀珠说：“若是爹娘不同意我们成亲，我便带姐姐私奔。”
这……楚夫人拿不准这到底是孩子话，还是，他真的明白成亲与私奔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有一天，她眼睁睁的看着楚怀璧将手伸进了姐姐的衣服里，然后抱着姐姐进房间，压在了姐姐身上。
“啊！”楚夫人再也忍不住，冲进去劈头盖脸对儿子一通打：“你这个畜生！”
楚员外得知此事，又惊又怒，不顾楚怀璧的反抗，将他暴打一顿后，强行送到了外祖母家。
楚怀璧一到外祖母家就病了，病得很严重，他挣扎着，找了辆马车，奄奄一息的回了家。
家里人多嘴杂，姐弟俩的事不知怎么就被下人们传了出去，邻里的眼光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楚员外一怒之下，带着夫人女儿还有几个亲信，搬离了那个地方，来到了楚州城。
路过一处深山的时候，楚员外将楚怀璧丢在了那里。
不是他虎毒要食子，他是实在没有办法，总不能，真让儿子娶了女儿吧？
看这样子，只要哪天他将女儿嫁出去，儿子肯定是活不成。
既然早晚都会死，而且又是傻的，那就在他还没有彻底毁掉女儿的终身幸福之前，让他死掉吧。
只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楚员外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当时儿子看他的眼神。
有伤心，有绝望，也有一丝嘲弄与了然。
他气若游丝的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的说：我只能等姐姐三年，让姐姐三年内来找我。
楚员外觉得这个混蛋儿子至死都不肯放过自己的姐姐，气得狠下心肠，调头就走，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后来，他只跟女儿说，弟弟丢了。
楚怀珠倒并没有伤心欲绝，她依旧聪明懂事，只是偶尔有些郁郁寡欢。
三年后，便是她及笄的日子。
然后，她就病了，性情大变，行为乖张，时常胡言乱语。
楚员外起先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听秦淮说起，前后一联系，顿时明白是儿子搞的鬼。
因为姐姐没有去找他，所以他便要把姐姐带走了吗？
楚员外又是伤心，又是气愤。
“请仙长收了他吧！”他含泪道：“我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再没有女儿，请仙长收了那不成器的儿子，救我女儿一命。”
秦淮摇头：“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此话何解？”楚员外问。
“员外所述，根本无法解释我先前提出的问题：为何楚公子一缕残魂要逗留在这里不肯离去，又为什么他会附在楚小姐身上，做出一些奇怪举动？”秦淮将目光落在帷幔附近：“可楚公子的魂魄太过虚弱，我阳气太足，强行跟他沟通，只会将他冲散。小楼，你来吧。”
“我？”何小楼指着自己的鼻子。
秦淮点头：“小心点。”
房内只剩下何小楼一人。
她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楚小姐，心里有点发怵，但很快让自己镇定，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放空自己，用神识去寻找楚公子。
片刻后，她看到了楚公子模糊的身影。
她尝试着接近，可是楚公子躲开了。
何小楼觉得楚公子好像拒绝跟她沟通，他总是往楚小姐的尸体边上躲。
难道，他只肯跟楚小姐说话？
何小楼有点拿不定主意，这个时候又不能让秦淮进来，她想了想，一咬牙，试着让自己神识附在楚小姐身上。
她才只是炼气八层，并不能元神出窍，只能操纵神识在自己的周围活动。
至于这神识能不能附到别人身上，这个她也不知道，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
她尽量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体，只在神识里活动，开始的时候有些吃力与阻滞感，过了一会儿后，慢慢顺畅起来。
她走近床边。
楚公子瑟缩了一下，但没有动，可依然不开口。
何小楼俯身去看楚小姐，的确已经开始溃烂，那脸上的斑块是尸斑，看着有些吓人。
她强忍住心底的不适与恐惧，慢慢的，小心翼翼躺了上去。
一阵钝痛后，眼前是一片混沌，过了片刻，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体很沉重，隐约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居然真的成功了，她欣喜，随即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激动，然后觉得头顶一暗，她抬眼，便看到了楚公子。
原来楚怀璧长得是这个样子的，她终于看清了，先前用神识去看，总是一团模糊。
听楚员外描述，她还以为楚怀璧是那种一看就不懂事的有点胖的二世祖形象，谁知竟是个相貌十分清俊秀气的少年，瘦瘦的，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
何小楼叹气，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就可以爱得死去活来了呢？
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哦，父亲刚发了家，自己新衣服好吃的稀奇玩意看都看不过来，哪有心思想这些，也就是后来柯守俊来了，相处久了，才慢慢生出些情思。
“救救我姐姐。”楚公子说。
“你说什么？”何小楼奇道：“你姐姐已经死了，如何还能救得回来？”
“不是。”楚公子神色悲凄：“她在一个地方受苦，很苦很苦……”
何小楼着急：“那为何刚才你不说，反而还要躲着我？”
“不是我要躲着你，而是……”楚公子顿了顿：“我实在太过虚弱，没法直接跟你沟通，通过姐姐的身体，可以减少一些你生人魂魄对我的冲击力。”
在他淡淡而又悲凄的叙述下，何小楼终于明白了事情始末。
楚怀璧和楚怀珠曾经是楚秀山一对散修，结为双修道侣多年，一直情投意合，感情深厚。
平日里他们经常会替山下的居民顺手收些小妖小怪，一是为民除害，二是可以增加修为，兴起时就五湖四海山川大岳的去出游历，好不逍遥。
这样的生活过了很多很多年，终止于某年夏天。
那时他们正在南方游玩，路过某处沼泽，听闻有妖孽作恶，便想顺手除了。
谁知却碰上了硬钉子，那作恶的妖孽是一只食浆虫，有近万年修行。
他们不敌，双双丧命，但临死前也毁了那恶虫大部分修行。
因为生前彼此下过同心咒，所以他们轮回投胎后，即使前世记忆全无，但只要遇到，总是会爱得死去活来。
直到这一世，他们投胎成了双胎姐弟。
尽管不记得前世的事，尽管年龄尚小，可同心咒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所以，他们自小便难分难舍，甚至因此催生出一种念力，只要分开，便会生病。
后来，病重弥留将死未死之际，前尘往事纷至沓来，他顿悟这一生为何会如此执着。
因为修道之时重伤而死，元神受损，本就十分虚弱，一旦肉身被毁，只能在世间停留三年，否则会尽数散去。
所以他才会在临死前跟父亲说，让姐姐在三年内来找他。
他后来也曾多次托梦与姐姐，希望姐姐也能找回记忆，两人一起转修鬼修，放弃轮回。
因为轮回实在难以控制，若是再像这世一般，成了兄弟姐妹，不光自己痛苦，还会连累亲人伤心。
当时懵懵懂懂，加上年幼，被执念所控制，做出许多在常人眼里大逆不道之事，如今想来，着实羞愧。
可惜姐姐总以为那是梦，从未当真，只是醒来后会郁郁寡欢。
三年之期到了的时候，他的元神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但因为执念太深，还余一缕不肯散去。
就在这时，那只曾经被他们所伤的食浆虫，不知怎么得知了两人所在，前来寻仇。
他自知不敌，便躲了起来，而楚小姐，被恶虫拘出生魂。
楚公子无力营救，却不甘心，只得用那仅余的一缕残魂，强行上了楚小姐的身，让她做出种种怪异举动。希望楚员外总有一天，能找来一个能力足够强的修道之人，发现异常，进而救出她的生魂。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楚小姐的身体脱离魂魄太久，慢慢损毁，而楚员外找来的，却始终都是些只懂医术之人。
楚公子几乎绝望了。
就在这时，怡天派的弟子来了。
楚公子本来眼前一亮，可惜，那弟子一看楚小姐已经死了，根本懒得问缘由，直接拂袖而去。
再后来，楚公子在消失之前的最后一刻，等来了何小楼与秦淮。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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