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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十五 深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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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娘正在琢磨怎么搪塞,才能消了风戍的疑问,却听风戍低声道
“三年前,小姐下葬时,是我和秦芜雨一起抬的棺,掂着那棺木的份量,根本就不像那棺中躺着人,那时,我只当是小姐瘦弱,没有细想……
可那日在凰栖宫前,主公拍了拍我的肩,那个动作是小姐以前跟我玩笑时常做的!今日,我送主公回来时,还留意他……他,没有喉结……”……
“呦呦,没看出你个大个头这么有眼力,好给我独孤家长脸啊!”
冢宰索性揉着额头坐了起来,嘟着小嘴嗤了风戍一声。
这风戍从小也是与她一同长大,耿直侠义,被他知晓了这个秘密倒也是无妨的,本来在熟人面前扮那什么“主公”就尤其吃力,言谈举止都自感分外滑稽……
而这番叽俏的言语,让风戍眼窝深深的大眼儿泛起了亮光,这分明就是小姐以前玩笑时的模样语气啊。
又听乳娘不放心的轻声叮嘱他道“老爷为了独孤家才做了这个决定,之所以瞒着你,也是知你性子耿直,守不得秘密……”
风戍连连点头,多日的疑问云开雾散,胃口也是大好,低头大口刨着饭菜,道“我了解这事儿轻重。我既知晓了这个秘密,便会好好保护小姐……不,不,应是‘主公’才对……对了,裴姨,主公睡了整天也没吃饭,该饿了吧!”
乳娘顿足道了声“我灶头还熬着粥呢!”,便是匆忙奔去了膳房,心下却也是安慰,多一个可信的人在外面照看着小姐,总也是好的……
冢宰的确也已饿极,见风戍吃得正香,便是凑上来,随手拈了几根青菜入口,挤眉弄眼笑得几分俏皮得意,“大个头,我装的男人是不是很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啊?男人都比不上吧?”
风戍忙用力点头,满脸敬仰的夸赞道“气宇真是很轩昂的!男人都比不上的!”
从小到大,小姐说什么,他都会附和,小姐让他干什么,他都会照办。可那不是拍马奉迎,而是他本就觉着小姐那般聪慧可爱的人,说话做事自然都是不会错的。
“呵呵!我就知你这大个头最诚实了!”
冢宰嘻嘻笑着,随手拍拍他的肩,做了“主公”的派头道“待会让乳娘拿些秘制酱牛肉和好酒,你带回去犒劳兄弟们!”……
“好!兄弟们一听是主公赏的,定吃得很高兴!”,风戍笑得畅快,小姐活着,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而这笑声传到房外廊中的秦芜雨耳中,他竟觉着一阵莫名的落寞。
其实,他知风戍年少时在军中,因着寂寞的确曾与些清秀的男人做出些同衾而眠的行止,但这几年来,兴许是年岁渐大,心性收敛,已是不怎么沾染男色了,更还时常去军中妓房纾解一下,过一过真正男人的瘾头。
而从小到大,风戍对小姐就是言听计从,呵护备致,帮着小姐干下了好些上房揭瓦、堵人灶台的皮事儿,替小姐挨下了不少义父的责打。
当年,在他拒绝了娶小姐的提议后,义父还曾动过念头将小姐许配给风戍,只是听说风戍是个断袖,这才作了罢。
秦芜雨忽想风戍如今知道了小姐的秘密,又那般讨小姐欢喜,若小姐有意秘密与他成了夫妻之事,风戍也定会毫不犹豫,痛快答应吧。
可这不也免得小姐深闺寂寞,对那汉王旧情复燃,生出乱子么?这明明是好事,却为何想着便觉心里这般沉郁不舒?……
……
秦芜雨见风戍跟着乳娘去膳房取了酱牛肉提了酒坛,还道了句“兄弟们在那呛人的地方守宫门,不吃好喝好,心里就更不会痛快了!”
秦芜雨上前一拍他肩,笑道“好久没一起痛快喝酒了!喝两杯再走!”
他们从小一同长大,曾也在战场上同生共死,不是兄弟,感情却甚是兄弟。秦芜雨知风戍也因着不能留在军营而要去守那凰栖宫,心有不忿,还是要好生安抚一下,劝解一番。
可风戍却是因着今日冢宰吐血,对秦芜雨没有半点笑意,还似忽想起什么,脸色更为铁青的道
“险些忘了告诉你,那凰栖宫的王老婆子让我对你说,皇后对我们如今轮班看守凰栖殿很不满,说是什么夜不能寐,很不舒畅,要找你问罪……
可你最好去跟那皇后回话,我和兄弟们不是给女人守宫门的小卒,也只会听主公一人号令!”,说毕,便是尤带怒气的大步离去……
这让一向平和的乳娘都叹了两声,女人在宫里当差都忍得不易,何况他们还是上阵杀敌,豪气干云的大老爷们,能忍了这些日子已是难得了。
而秦芜雨立在原地,也是烦恼,皇后如今与那皇帝水火不容,就因担忧皇帝会对皇后狠下杀手,才不得不让那些兄弟们去保护皇后安危。
可风戍他们这十八勇士,个个身手高强,脾性刚傲,的确怎么受得那后宫的莺燕纷扰,碌碌无为?所以,冢宰选了个让他们轮班的择中之法,他当时也觉得谓为妥当。
只是皇后近年来脾气越发阴狠,难免与风戍他们生出不痛快的纠葛来。思来想去,今晚还是要去一趟凰栖宫才好……
……
夜色已浓,秦芜雨来到凰栖宫时,见宫外只有风戍一人职守,还闲散的坐在一棵槐树下灌着酒水。
这番心不在焉的行止,让那刚出宫门的王嬷嬷看了,极是不满不悦,正想上前斥责两句,秦芜雨赶忙上前打着圆场,“王嬷嬷莫怪,风戍也是累了!”……
王嬷嬷见是秦将军到此,倒是将老脸的僵硬缓和了两分……
可风戍却无半点感激秦芜雨的意思,冷冷嗖嗖的道了一句“秦将军来了,我便是可以歇上一宿了!”,说着,便是灌着酒水,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这狂傲不羁的作为,让王嬷嬷老脸更是僵冷,对这风戍的不满不忿又添了几分。
便是对秦将军抱怨起来,将风戍他们十八个人虽说守这凰栖宫的,可却是连皇后的懿旨都是不屑一顾的种种行止道了一遍。更指出尤以这为首的风戍最为不敬,总是口口声声什么只听主公之令。若不是因着怕那皇帝对皇后不利,定让他们全都五马分尸……
秦芜雨听着王嬷嬷言语间的怒狠,微微蹙了蹙眉,对这王老婆子暗暗是分外厌恶的,可因着这是皇后近身嬷嬷,而不得不劝道
“王嬷嬷别与他们计较!他们都从小呆在军营,性子便狂傲了些,更因着他们与四公子歃血立誓,才只会效忠一人……不过,四公子是皇后侄儿,定会保皇后周全的!”……
秦芜雨这一番话,却也没能让王嬷嬷僵冷的老脸缓了暖气儿,还忍不得担忧道“可我一早去独孤府,特意将那春妮叫来问了,说是四公子根本就没有让她侍寝。该不会是对皇后有什么介蒂吧?毕竟,四公子从小到大就没进宫拜见过这个姑母,感情生分得很……皇后刚刚还由因着四公子不领情这事儿发了好大的脾气!要不,你去好好劝劝?”
秦芜雨暗暗思度,别说真正的四公子从小不愿进宫拜见这姑母,就是小姐对这个姑母也的确感情生分,尤其三年前,小姐重伤将死,还听见这个姑母说出要将她鞭尸的话,小姐便更是对这姑母没有了半分好感。
可眼下愁的是该如何向皇后解释冢宰未让春妮侍寝的因由,看来也只有以冢宰是断袖为借口了。思度到此,轻点点头,道“有劳王嬷嬷通传!”……
片刻,见王嬷嬷领了众宫女退出宫来,示意他入内。秦芜雨暗吸了口气,缓缓步进那凰栖宫中……
此时,偌大的凰栖宫中已是无人,宫灯也几乎全灭,只留了一盏琉璃夜灯挂在那凤榻之上,倾泄下出一抹淡黄的流光,散发出暧眛的兴味……
刚沐浴后的独孤流苧长发披散,一袭红绸薄衫,单手撑额的斜倚在榻上小憩,长腿优雅舒展,那丰韵婀娜的身形在那绸衣下起伏有致……
秦芜雨暗暗捏了捏袖角,垂目行礼,“卑职秦芜雨参见皇后!”
独孤流苧缓缓睁开美眸,一惯精光逼人的眼光此时倒是如那天空的月色般柔滑似水,柔笑道“此时无人,不必如此多礼!”
说话间,还轻扬了扬那涂满艳红蔻丹的玉手,示意秦芜雨在凤榻旁落坐……
秦芜雨愁促一瞬后,仍是缓步踱上前去,在凤榻旁拘谨而坐,却是背脊崩直,神色僵肃,双手还紧捏着袍角放在膝间,没有一点平日的秀凌之风……
“瞧你怕的,本宫会吃了你么?”,独孤流苧打量着这身形越发拔拔的青年,眉眼间渐恙起迷媚的妖气儿,那涂满蔻丹的玉手却是缓缓抚上了秦芜雨那清俊的脸庞……
秦芜雨俊脸顿红,仓惶起身,行了一礼,“皇后保重凤体,宫外守卫之事,卑职会请冢宰出面办妥!卑职告退了!”
秦芜雨这番仓惶的反应,让独孤流苧秀脸一沉,本想发怒,可看着那散发着男儿气的风骨,浑身上下都按捺不得那深闺寂寞后的浓浓渴盼。
挑下那榻前曳地的轻幔挡了秦芜雨后退的去路,而那玉足脚尖却是触上秦芜雨的膝头,冉冉摩娑而上,媚眼顾盼,红唇中吐出的也是难得的柔婉语调
“你这已多久没来凰栖宫了,这一来了还就想走了么?……可你以前不是发誓,说要为本宫作牛作马?本宫眼下就需要你……”
那玉足精致小巧,趾间也涂了那艳红媚人的色泽,顺着纤细的踝骨徐徐看上去,更是成熟女人特有的妩媚风情。
而那不安份的足尖隔着衣料撩拨起的,更是男儿最敏感的心肠,秦芜雨呼吸渐急促起来,似有头沉睡多日的猛兽在躯体中苏醒,忽一把握住了那捣乱的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