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天骄》谢意

47、结束（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妖魔头目竟让傅明月如此忌惮，常欢颜想见识一下它有何本事，再决定是否对付它。
　　傅明月也不拦她，只是安排师弟谢元熙陪她。

　　元都山修士多，能力都不弱，用不着傅明月亲自回大地调度丹药、符箓等常用的消耗之物。代替她回到大地的人是罗守谦，他会回大地是追着常欢颜回的，可惜事与愿违，常欢颜不理他。
　　谢元熙在纸月亮上协助傅明月，与傅明月一同探查妖魔头目的情报。除了傅明月，就属他对妖魔头目的了解最深。

　　“有他陪着，你更安全，也许能探知到更多情报。”傅明月说这句话的时候，罗守谦欲言又止，可怜兮兮地看了看自家大师姐，又望了望师兄谢元熙。
　　若是可以，他也想陪常欢颜去见妖魔头目。

　　常欢颜的注意力并不在罗守谦身上。
　　有时候，常欢颜觉得傅明月特别敏锐。
　　天生见真瞳是她的秘密，除了韩尚霁和东方清曜，哪怕是她的亲娘亲爹后爹亦知之不详，韩英奕就更不用说了。可是傅明月见多识广，又精明万分，她猜到了多少呢？

　　无论她猜到多少，常欢颜都是不怕的。
　　就算敌人裴锦棠猜到，她也不怕。
　　因为，她的祖宗是道君韩尚霁，这世间没有什么后盾能比一位道君更坚实。

　　道君韩尚霁非常强，但魔君楚茫从来不觉得她弱于韩尚霁。

　　失去身体的裴锦棠要重铸血肉之躯，楚茫将裴锦棠的神魂带到金宫中的花海，把神魂放在一朵花的花蕊里。
　　裴锦棠感到恹恹欲睡。
　　随后，她听到楚茫唱摇篮曲，瞌睡虫顿时吓得跑光了。
　　可她睁不开眼，睡意如魔，拉扯她堕入梦境。

　　裴锦棠记不清她做了多少个梦。
　　当她醒来，她已经得到新的血肉之躯，正躺在半开半闭的巨大花蕾里，被扎入身体的花蕊缠绕着。她的师尊楚茫在花朵外，朝她露出微笑。
　　那是满意的微笑，如同匠人看到一件完美的作品在自己手下诞生。

　　下一刻，楚茫的笑消失，目光变得极无情。
　　仿佛匠人发现“完美作品”存在无法消弭的缺陷，打算毁掉。
　　楚茫向花蕾内的裴锦棠伸手，手掌上裹着毁灭性的力量。
　　裴锦棠无助地凝视师尊，祈求师尊改变主意，然而楚茫的手越来越近……

　　“砰砰——”
　　心脏在胸腔内狂跳！
　　裴锦棠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内脱出！

　　“啊——”
　　她发出尖叫。

　　哗啦啦。
　　纸宫殿深处，血色的池水剧烈晃动起来。
　　一颗艳丽的女子头颅浮上水面，脸色惨白无比，黑发如藻，圆睁的左眼下方点缀一粒红色泪痣，赫然是裴锦棠。
　　她顾不得自身体各处袭来的疼痛，警惕地扫视环境。

　　这里是纸月秘境。
　　这里是纸月亮上的纸宫殿，不是金宫。
　　她在这里，她的师尊楚茫不在。

　　让她恐惧的只是梦而已。
　　只是梦而已。

　　纸宫殿内静悄悄的。
　　除了裴锦棠，此地没有第二个人，也没有妖魔或别的活物。
　　裴锦棠渐渐冷静下来，理清脑海中凌乱的思绪。

　　她又一次在韩笑手里吃了瘪。
　　杀千刀的韩笑！
　　自她裴锦棠踏足修仙界到如今，韩笑是第一个让她如此狼狈的人。
　　气死了！

　　“啪！”
　　裴锦棠狠狠地拍打水面，红色的水花溅得四处都是，宫殿像是被血水染遍了，目所能及之处一片血红。
　　“不要生气，不要跟小丫头生气……”裴锦棠喃喃自语，一脸狰狞，“小丫头个鬼！她要是小丫头，我跟她斗会屡次落在下风？她是我的对手，是我的劲敌！我必须平等地看待她，竭尽所能杀掉她！”
　　一边说，裴锦棠一边看向光秃秃的左臂。

　　为了逃出恐怖的雷狱，她丢了一条手臂作为代价。

　　不过，身体都丢过，丢手臂不算事。
　　如是想着，裴锦棠沉入血池，闭目凝神调息。
　　在她的脑海中，楚茫冷漠的面容偶尔浮现，她不禁咬紧下唇，默念清心咒。

　　纸宫殿极其庞大，一间间样式不相同的宫室数之不尽。
　　裴锦棠藏于某间宫室之内，傅明月等元都山修士找不到她，常欢颜用见真瞳亦找不出她，其余人更是没有办法找出她。
　　但魔门与正道之间矛盾重重，甚至隔着仇恨，魔修通常比正道修士擅长逃匿。如果裴锦棠的求生本事不行，早就死了，故而常欢颜、傅明月对于找不到她的事实并不失望。

　　修士不缺乏时间和耐心。
　　对付裴锦棠从来不是一日之功，慢慢耗呗。

　　常欢颜养了几天伤，正打算会一会纸宫殿深处的妖魔头目，傅明月来问她：“那件事你考虑得怎样？”
　　“怕我回不来？”常欢颜不高兴，“我回来再告诉你。”
　　“行。”傅明月不强求。

　　送走傅明月之后，韩英奕不解：“笑笑，那件事是什么事？”
　　常欢颜说：“只凭我们韩家和元都山修士，解决不了妖魔头目，傅明月想公开登月的方法，召集有能力的人封印或除掉妖魔头目。”

　　到目前为止，除了韩家、元都山和裴锦棠这个例外，暂时没有别人登月。
　　守住登月的秘密于韩家有利，韩英奕反对公开：“实力强的修士大多在元都山门下，她公开了登月方法也召集不了多少比肩你我的人，何必公开？”
　　常欢颜摸了摸下巴，说道：“人多了，没准能想出一个拿下妖魔头目的好主意。傅明月兴许是想要名声，兴许是想挑战……妖魔头目很厉害，我想试试解决它。”

　　她露出兴奋神色。

　　做好准备，常欢颜带上白鹿、韩英奕和谢元熙前往纸宫殿深处。
　　妖魔头目是一具眼窝里燃烧着绿火的骷髅。
　　法术呈现了它的模样，它约三尺高，近似人形，有一双骨翅，还比人多了一双手，小得像孩子。它支着头颅坐在王座上，似歇息又似养神，身上黏着泥土、枯萎的青苔，身边弥漫着尘封已久的阴郁气息。

　　谢元熙的折纸法术将常欢颜一行人隐藏起来。
　　她们大胆地走进妖魔头目的宫殿。
　　这里充满了幽幽的绿光，人眼睛看不见的妖魔在绿光里跳跃欢呼，阴森可怖。人眼睛看得见的妖魔就像一块块腐肉、一汪汪污血、一串串肠子、一坨坨内脏……它们胡乱地黏连、堆积，糊满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包括王座。
　　蛆虫肆意爬行，苍蝇飞舞。
　　臭味熏天。

　　常欢颜踩着飞剑悬于空中，藏在柱子后，小心翼翼地看王座里的妖魔。
　　它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死去多时，眼眶里绿火流淌，使得宫殿内的绿光不断变化。
　　蓦地，它转头看来。

　　看到了。
　　她们被它看到了！

　　妖魔头目的感知竟然如此之强！
　　常欢颜来不及感叹它厉害，下一瞬，她堕入绿光编织的海洋，中了它的法术。
　　可是很快地，绿光蒸发殆尽，她感觉自己的飞剑向下一沉，视野恢复正常，恐怖宫殿内的绿光亦随之消失。
　　与此同时，王座上的妖魔头目摔了下来，化作骨粉洒落。

　　它死掉了。
　　究竟是谁杀了它？

　　“嗡嗡——”
　　由于妖魔头目的攻击，折纸法术出现漏洞，苍蝇等妖魔察觉常欢颜一行人在宫殿里，潮水般涌来。
　　“哗——”
　　琅玕仙树炼制的法器跳出来，光芒普照，常欢颜挡下第一波妖魔。
　　她没空思考妖魔头目何以死掉，朝同伴喝道：“跑！”

　　仓促间，谢元熙看到她乌黑邪异的眼珠。
　　在他的印象里，常欢颜是绿眼睛。
　　念头闪过，他发现常欢颜的眼睛依然是绿色的，仿佛她的黑眼珠是他的错觉。

　　妖魔头目确实死了。
　　傅明月不信，亲自来验证。
　　她信了。
　　但是，它是怎么死的呢？
　　常欢颜说不清楚，韩英奕和谢元熙也不清楚。

　　接下来的日子，傅明月用利益说动常欢颜，常欢颜同意公开登月的秘密。秘境中的修士纷纷来到天门山，登月对付妖魔，其中不乏表现出众者，如：穿衣打扮像极了青楼出身的郑桐轩。
　　闲暇之余，韩英奕跟常欢颜抱怨道：“有好事者将我、罗守谦和郑桐轩列在一起，评什么十大俊杰，恶心死我了！我明明比他们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