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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舞清盛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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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墨回到府中的时候已是深夜,刚躺到榻上便一头昏睡了过去,今夜折腾得实在是太累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缕阳光已经投进了院落,楮墨赶忙起身,冲着屋外大喊,“嫣儿!”
一溜烟的功夫,一个面似桃花的小宫女就风尘仆仆得冲到了楮墨面前,紧张道,“公主,怎么了?”
楮墨翻身下榻,急切道,“卫右统领可有来过?”
嫣儿想了片刻,道,“卫右统领不曾来过,倒是紫玥公主来过一趟。”
“紫玥?”楮墨疑声,眸中含上惊喜之色,“她什么时候来的?她有说什么事情吗?”
一提到紫玥,楮墨便把昨夜杨大人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昨夜回宫时她警醒卫风若是从云陌夕和残玦的嘴里审出什么话来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此番看来,卫风是没有问出什么结果。
嫣儿皱了皱眉,道,“辰时紫玥公主来过,听闻公主在还在睡着就回去了,具体什么事奴婢也不知……”
“还能是什么事?”一声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嫣儿,二人抬眼望去,但见惜儿捧着一个包裹落落踱步而来,双眸之中略有嗔怒的神色。
楮墨认出来人,浅浅一笑,迎上前去,“惜儿姐姐。”嫣儿也满面恭敬得欠身施礼。
惜儿端庄稳重,为人又善良恬静,在泰安宫很受人喜欢,她年长楮墨两岁,楮墨便习惯唤她姐姐。
惜儿唇角微嗔,伸手在楮墨的鼻梁上微微一钩,道,“公主好糊涂,竟连今天什么日子都忘了!”
一个细微的动作,丝毫不顾及主仆之礼,若是换做别的主子,恐怕早已横眉冷对,可在楮墨这儿却是分外喜欢。
楮墨嘿嘿一笑,随即问道,“什么日子?”
“今日是温妃娘娘四十寿辰,圣上在舞清池盛摆夜宴,宴请许多人,紫玥公主来正是与公主商量贺礼之事。”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楮墨闻声,不禁拍了拍脑袋,前几日与父皇对弈之时父皇便提过此事,只是她近日来心思一直放在工部的案子上,昨夜又出了宫,便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虽说大娘从小就不喜欢她,可如今她毕竟已是皇贵妃,若是她不懂礼数,不知道日后还要遭什么殃呢,想着她便急声道,“现在该怎么办?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没给温妃娘娘准备贺礼呢!”
惜儿却是不慌不忙,婉声道,“公主别急。”说着,她将手中的包裹摊开送上前去。
包裹摊开,一件闪闪发光的衣物赫然出现在眼前,明晃晃的直逼人眼。
“哇——”见到眼前之物,嫣儿吃惊得叫出声来。
楮墨也瞪大了双眼,虽说她平素里对这些凤冠霞帔并不上心,此刻见到如此华丽绝美的衣袍,心下仍是大为所惊。
她抬起头来迎上惜儿的双眸,木讷道,“这是……?”
惜儿浅浅一笑,“紫玥公主知道公主的心思一向不在这些事上,早替公主把一切备好了,这是紫玥公主命宫里的绣娘连夜赶制出来的,不知道公主用这衣袍当做温妃娘娘的贺礼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楮墨的头点得像个拨浪鼓似的,随即紧紧攥住衣物,心下涌起莫名的感动,紫玥,原来只是什么都不说而已,她对自己还是那么好,还是如从前一样温柔……
戌时刚过,楮墨携着贺礼与惜儿、嫣儿一同前往舞清池,不料才方到御花园,便与结伴而来的江潇湘和江潇雨狭路相逢。
入宫以来,楮墨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们二人,此刻见到一身绫罗绸缎无比娇贵的她们,心里也不觉得稀奇。她勾唇一笑,为了避免冲突,还是快速绕路而过的好,想着她便拉了惜儿二人正欲离开,但听清冽的一声传入耳中。
“这不是尊贵无比的泰安公主吗?”江潇湘的声音,永远带有讽刺的意味,楮墨低头暗叹一声,怎么她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楮墨佯装并未听到,侧头吩咐二人不要驻足继续前行,江潇雨的声音再次刺破耳膜,“怎么?被封了大江最尊贵的公主就不认我们姐妹俩了?呵——泰安公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楮墨不禁攥紧了手心,江潇雨向来快人快语,怎么在宫里久了,也成了这副笑里藏刀的德行?心知这下装不过去了,楮墨利落得回过身来,迎上二人盈盈笑道,“原来是潇湘姐姐和潇雨妹妹,许久不见啊。”
楮墨回过身来,二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色。平素里她整日大大咧咧不修边幅,今夜似是刻意装扮过一番,相较自己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哼——”江潇雨回过神来,冷哼一声,“泰安公主是贵人,我等怎么高攀得起。”
江潇湘也掩面暗笑一声,侧眼瞥向一旁惜儿手中的包裹,缓声道,“今日是母妃的生辰,不知泰安公主为母妃备了什么贺礼?”
“是啊,泰安公主现在可是无限尊贵,我也想知道你给温妃娘娘备了什么上等的贺礼,好让我们提前开开眼界!”江潇雨柳眉上挑,随声附和着,在楮墨眼里活脱脱一个人云亦云的跟屁虫!
楮墨听出了二人不怀好意,只是扬唇一笑,并不答话,心下只想着如何才能快点摆脱这两个烦人的家伙。
沉默半晌,又听刺耳的一声。
“江楮墨,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理我!”江潇雨原形毕露,气得面露愠色。
楮墨抬头正欲开口,嫣儿已经箭步上前到二人面前,她仰头怒呵,“大胆!见到泰安公主非但不行礼还竟敢直呼泰安公主的名号!”方才她已经忍了许久,若不是楮墨拦着她估计早都上去把二人扑倒了。
见到冲上前来趾高气昂的嫣儿,江潇雨便气不打一处来,她怒目瞪向嫣儿,厉声道,“贱人!以往在府里,你家主子连我惹都不敢惹,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说罢便抡臂欲往嫣儿的脸上扇去。
楮墨一惊,箭步上前伸手一把截断,将那纤弱的手腕紧紧握在手里,狠狠得瞪向江潇雨,厉道,“以往我是不屑于你一般计较,你若是胆敢伤害我身边的人,看我敢不敢惹你!”
江潇雨被那眼神盯得发憷,面泛潮红,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旁的江潇湘也未曾见过楮墨的这副模样,呆滞在原地。
楮墨愤懑得将那胳膊甩开,冷冽得瞪了一眼,随即转身肃然离开,嫣儿和惜儿心下惊慌,也赶忙跟上前去。
身后,江潇雨似是受了天大的屈辱,她气得捶胸顿足,冲着楮墨渐行渐远的背影吼道,“江楮墨,总有一天你要为今日所做付出代价的!”
楮墨闻声,周身一怔,随即无所谓得耸了耸肩,大步向舞清池而去。
月上柳梢头,楮墨抵达舞清池的时候,已是人声鼎沸,其中还和着潺潺的流水声。来往宫人婢女行色匆匆,皆面带喜色。
置身这样热闹的氛围,楮墨也忘了方才的不愉悦,她抬眼向四周望去,入宫这么久,她竟从未来过这里,一度听闻舞清池是宫中盛宴的首选之地,今日一见才觉名不虚传。
假山上的流水缓缓流入偌大的舞清池,池塘四周被亭台楼阁包围,正东方向是一座布置得极为奢华的长亭,绫罗绸缎覆着的长桌上罗列着许多金樽玉盘,亭子正上方大字书着——“龙凤亭”,楮墨暗笑,龙凤亭应该就是今夜父皇和几位妃子落座的地方。舞清池正中央,一座高脚舞台亭亭屹立,与每座亭子通过木桥相连,目之所及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氛围。
“公主,您的位置在那边。”楮墨正暗暗赞叹,一名宫女款款上前,楮墨点头应是,三人随着宫女走上前去。
楮墨被安排在东南角最邻近龙凤亭的一座亭子里,亭子内共布置了两个座位,落座的时候身旁并没有人,她叫住宫女问道,“这里落座的是谁?”
宫女恭敬得答道,“紫玥公主。”
楮墨闻声,心下一阵愉悦,白日她本想着去闭月宫见紫玥,却硬生生被惜儿拉住梳妆打扮,这一打扮就直接到了傍晚,眼下紫玥与自己安排在了一座亭子,趁着夜宴她们自然有的是时间谈心,楮墨不禁暗叹,还是父皇对自己贴心!
惜儿和嫣儿立在楮墨身后,毕恭毕敬得服侍着。
落座方才一盏茶的功夫,四周的亭子里便纷纷有人前来,见到这边亭子里的楮墨,他们皆躬身行礼,眸中或多或少含着一丝惊异和赞赏,楮墨看不懂那些人眼里的意味,也只是盈盈一笑,欠身回礼。那些人中,有曾来府上拜见过父皇的臣子,也有携着家眷的叔伯,不过大多都是楮墨不曾见过的面孔。
东北方向的亭子里,江潇湘和江潇雨已款款而来,落座的时候她们不忘向楮墨这边投来凛冽的目光,楮墨蓄意侧过身去躲过她们的目光,然后回头给她们一个大大的微笑,嫣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眼看着那边江潇雨的脸上又泛起了怒色。
那边龙凤亭内,除过温妃和父皇,杨妃和楚妃皆已经优雅得落座,她们今夜打扮得着实华贵,楮墨不禁嗔了嗔了鼻子,温妃娘娘今夜得打扮得多美艳才能力压众人啊。
礼过几巡,紫玥仍是迟迟未到,楮墨着实感觉累了,一低头看到桌上的果盘里摆上了又红又大的苹果,不禁来了兴趣。她嘿嘿一笑,顺手在果盘里挑出一个,二话不说便咬了上去。
“诶,公主——”身后的惜儿赶忙上前制止,一双柳眉紧紧蹙在一起。
“怎么了?”楮墨回过身去,仍不忘咀嚼口中脆甜的苹果,还给嫣儿和惜儿一人递上一个,笑道,“你们也尝尝,这苹果可甜了!”
“奴婢不吃——”惜儿一把掠过楮墨手中的苹果,丢回果盘里,嗔怒道,“宫里有的人本就看公主不顺眼,今夜人多眼杂的,可别让她们捞去了话柄。”
楮墨皱了皱眉,环顾四周,果然,她方才的一举,又有不少人望向她这里,那些人神色各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耸了耸肩,百无聊赖得撑起脑袋。
今夜,似乎会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