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江山》苏空崖

4、重逢紫玥

　　江国皇宫内，一片皑皑，江国独有的雪梅傲立寒中，显得孤寂却又格外动人。

　　皇宫西苑一座极为肃穆典雅的楼宇，上面正楷书着“闭月宫”三个大字，四下一派宁静祥和，连过往服侍的宫人都少之甚少。

　　锦宣王去了前朝与圣上和众大臣议事，楮墨见紫玥心切，下了马车便直奔紫玥的宫殿。

　　“紫玥！紫玥！”闭月宫三字刚映入眼帘，楮墨便欣喜得唤出声来。

　　一向宁和的氛围突然被这脸生的小姑娘打破，守宫门的宫女赶忙上前阻拦，没好气道，“你是什么人？在公主的闺阁外大呼小叫些什么？”

　　楮墨停下了脚步，忙道，“我是楮墨郡主，很久没有来过这儿了，麻烦姐姐通报一声公主，就说楮墨来寻她了！”

　　“楮墨郡主？”宫女蹙眉，接着开始上下打量。

　　眼前的这姑娘，身着一身华贵的衣饰，模样也卓尔不凡，只是……也不知哪里不对，总觉得她身上那股孑然不拘的气质与这身束缚的行头极为不配。

　　正思忖着，宫内传来温柔的声音。

　　“外面发生什么了？怎么那么吵闹？”

　　宫女赶忙应声道，“公主，是一位自称楮墨郡主的姑娘来寻你了！”

　　一阵沉寂后，宫门哗然而开，一阵沁人心脾的兰花香涌入鼻尖。

　　门内立着的是一位温婉大方的女子，她身着一身浅紫色留仙裙，外披一件雪白色绒衣，将那如玉般的肌肤映衬得更加惹人怜爱。一头乌黑秀亮的长发长至腰际，头戴一支淡紫色兰花簪，一条紫色丝带将那一头流泉束在脑后。

　　江国嫡长公主——江紫玥，曾被文人墨士赞许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圣上大喜将其宫阁取名为“闭月宫”。

　　楮墨怔怔得望着眼前落落大方的女子，相较儿时，她又尊贵美丽了许多，可那眉宇之间的温柔与娴静，无论经过多少墨染年华，终究没有褪去。

　　紫玥手中的丝帕缓缓落在了地上，悄无声息。

　　印象中那个整日玩闹打趣的顽皮小丫头，这么久不见，也已然蜕变得如此美丽。

　　相视良久，久别的思念与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楮墨不禁潸然泪下。

　　“墨儿，这么些年，你怎么才来找我！”见到楮墨落泪，紫玥赶忙上前牵起她的手，一时间竟也喜极而泣起来。

　　楮墨一把将眼前之人拥进怀里，“紫玥，你不知这些年来我有多想你，我总是想念儿时与你一同玩耍的日子。可是父王有令，说我们身份有差异……总是跟我一起玩闹会失了你的身份……”

　　这一别，就是多年。

　　“奴婢方才失礼了，拜见楮墨郡主！”方才的宫女见到眼前的情景，赶忙欠身行礼。

　　二人这才恋恋不舍得分开，紫玥遣走了宫女，忙迎着楮墨进宫。

　　闭月宫内，一切装饰格外淡然素雅，几盆幽兰盛开在角落，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馨香。

　　楮墨与紫玥伤感得寒暄过几句，便喜笑颜开得说起了这些年的经历。

　　岁月，总是如白驹过隙般，错过的这些年岁，楮墨总觉得不够时间补偿。

　　“紫玥，你可知父王为何今日允许我来找你？”谈笑间，楮墨猛然记起今日能来入宫的缘由，不由问道。

　　听到楮墨的问话，紫玥侧身羞涩得低下了头，双颊泛起一抹红晕，“有所听闻，却不敢断言。”

　　紫玥的样子，看来是对江云两国即将联姻之事有所耳闻了。

　　“那你乐意接受吗？”楮墨不禁蹙眉，江云两国巩固交情却要牺牲公主的婚姻，圣命难违，也不知道紫玥心中是否真心愿意接受这门亲事。

　　紫玥抬眼望向楮墨的双眸，她眼中含着的满满都只有担忧。

　　紫玥便垂下双眸，柔声道，“陌夕骁勇善战，英俊潇洒，是世间一等一的好男儿，儿时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早已暗自倾心，如今父皇打算将我许配给他，是圆了我的心思……”

　　“竟有这样的事！”闻之欣喜，楮墨情不自禁站起身来，若是紫玥所嫁之人正是心属之人，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紫玥羞赧地低下头去。

　　“那云国太子对你又是什么心思？”楮墨继续追问。

　　“我也不甚了解，儿时那次相遇，他曾在花海中捧着兰花向我许诺，如若日后他当了太子，定立我为他的王妃，如今时光荏苒，不知他的心是否改变……”紫玥的眸中染上幸福的神色，说罢便侧过脸去不再与楮墨对视。

　　楮墨只知两国联姻是一大喜事，却不料紫玥与那云国太子自打儿时就已是两相倾心，背后竟还有这样美好动人的故事，一时间感到欣慰不已。

　　“哈哈，那准没错啦！紫玥，我真的很开心你能嫁给让你倾心的人！我本以为闰伯伯只是利用联姻笼络云国，竟不知你们早已立下了誓约，我真替你感到欣慰！”

　　“如今联姻之事前朝还在商议，一切都还未有定数，我愿意嫁，还不知陌夕愿不愿意娶呢……”紫玥字里行间都是自卑的情愫。

　　这话听在楮墨耳里，却是很不自在，她拍案厉声道，“说什么胡话！我堂堂江国公主竟会配不上一个区区云国太子？！紫玥，你大可放心，那什么什么太子娶你是他的福分，他若敢不娶，我五花大绑也要把他绑来娶你！”

　　这话让紫玥甚是感动，迎上楮墨真挚的双眸，她不禁又泪眼婆娑，“墨儿，这么些年，还是只有你待我好……”

　　二人正闲聊着，一名宫女踱步而来。

　　“禀报公主，圣上的贴身内侍派人从前朝来了话，圣上今夜邀公主、云国太子一同赴晚宴，称作‘家宴’，意欲在席间将联姻之事敲定下来，提前传话让公主好准备准备。”

　　闻罢，紫玥竟立起身来，挥了挥手向宫女示意退下。

　　楮墨不禁笑出声来，脸色泛红、心神不宁、坐立不安，这分明是沉溺于感情的小丫头的表现，眼前的紫玥哪里还有那个温婉大方的江国嫡长公主的模样？

　　“墨儿，你说，我夜宴该如何打扮才好？”紫玥看向楮墨，一脸急切道。

　　“紫玥生得美丽，随便怎样都好。”楮墨托起腮盈盈一笑，她一直觉得，紫玥是她从小到大见过最美的人了。

　　“不可不可！我与陌夕分别许久，久别重逢自然该盛装出席，怎可随意马虎不放心上！”紫玥嗔怒起来，说着便拉着楮墨起身向闺阁方向走去，“墨儿自小眼光就独到，不与常人一般，既然来了就为我好生打扮打扮，好让陌夕回忆起那些往事来……”

　　楮墨咧嘴笑了笑，被紫玥牵着走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