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江山》苏空崖

7、登基为王

　　弘历十年冬，江国锦闰帝，殁，对外宣称，积劳而终。

　　皇宫内，一片缟素，与外面凛冽的严冬相衬，将这哀伤的气氛渲染至极致。

　　朝堂之上，朝臣们早已聚集，痛心疾首之余，他们口中说出的最多的话便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锦闰帝生前未立太子，他的几个皇子年幼无能，他不忍将这大好江山交付到几个草包儿子手中，但他也不曾料想自己会走得如此突然。

　　“依我之见，这皇位就该由锦宣王来坐，锦宣王的功绩你我都看在眼里，比起初生牛犊的皇子们，锦宣王是不二人选！”最先开口的是朝中重臣韩宗青，他如今年逾花甲，朝中谋事已有两任皇帝之久，他才不畏什么说他谋逆的谗言，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得上这江山社稷更重要。

　　此话一出，朝中忽而鸦雀无声，众人一齐看向端坐一旁的锦宣王。

　　而锦宣王，似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依旧闭着眼。

　　仅是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无人知晓他多么痛心长兄的突然离去，他连夜亲自审了所有抓来的可疑之人，却没有丝毫收获。而他最疼爱的墨儿，至今也是下落不明。

　　尽管内心如何风起云涌，他依旧只淡淡得闭上眼，冷静示人。

　　看到锦宣王这般表现，有人又开了口，“是啊！闰帝将这一统京都的军权都交给了锦宣王，用意已是非常明显了！锦宣王登基，当之无愧！”

　　一时间，附和声不绝于耳，朝臣们都小心翼翼得打探着锦宣王的意思。

　　“你们这是谋逆！是大逆不道！再敢胡言恐是会引诛九族之祸！闰帝膝下有子，怎有传位于弟之说！”锦穆王愤怒得拍案而起，他本就与锦宣王不和，断是不会同意这荒唐的封帝。

　　一旁的刑部尚书李炀早已是面色铁青，锦穆王话音刚落，他便紧握双拳道，“闰帝登基以来，待宣王爷不薄，闰帝尸骨未寒，王爷登基实在不妥……”

　　李炀出身贫寒，在刑部谋事多年也只是小小一名六品探子，几年之前他却因一次机缘巧合深得闰帝青睐，经提拔一跃成为正二品刑部尚书，为官后权大遮天，城府极深，这几年在朝中垄断了不少势力。

　　闻声，朝臣们沉下声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穆王与李大人何出此言！这泱泱大国难道是要交付给这几个整日只知打趣戏闹的皇子手里吗？”韩宗青的声音有些撕裂，他颤颤巍巍得指向一旁还在哭泣的皇子们，他们的脸上，只有丧父之后的眼泪，写满了懦弱与无能。

　　“这是我们江氏的天下，怎由你一介外人来干涉，皇位世袭由来已久，怎得胡作非为！”锦穆王勃然大怒，厉声怒斥。

　　“这是你们江氏的天下，更是无数黎民百姓的天下，若要择君，必择一良君！你若执意让乳臭未干的小儿坐上皇位，我韩氏为官者即刻便摘掉头上的乌纱！”

　　“你！”锦穆王气得无言以对。

　　韩氏先祖是江国的开国功臣，韩氏一族人才辈出，百年来更是江国统一江山的坚强后盾，以他锦穆王一人微薄之力，又怎能敌得过？

　　锦穆王振臂一挥愤愤离去。其他几位王爷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着，似乎这天下本就与自己无关。

　　忽而，韩宗青重重跪地面朝锦宣王，从袖间取出一物，高举过头顶，那正是开国皇帝御赐给韩氏的权杖，见此权杖如见开国元帝！

　　“我韩宗青以我韩氏一族的性命为誓，力保锦宣王登基为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话毕便是虔诚的以头扣地的叩拜。

　　见到权杖，众人惊呼，立即踉跄得跪下叩拜，随着韩宗青的引领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的李炀虽躬身跪地，紧握的双拳却是颤抖不已。

　　锦宣王依旧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听到呼声，他微闭的眼缓缓张开。

　　眼前是恭敬跪拜的群臣，而人数似乎远不止那么多。

　　他似乎看到了儿时同长兄一同玩闹的情景，长兄用雪球砸他，唤着：“弟弟，快来追我啊！——”；

　　他似乎看到了江国所有的黎民百姓，南巡途中他所见的所有百姓似乎都跪在他的面前，笑颜盈盈道，“宣王爷……”；

　　他似乎看到了江国的山川、江国的河流、江国温柔的雪；

　　他又似乎看到了若清的脸庞，墨儿有着跟那人近乎一样的容颜，那人缓缓走近，依偎进他的怀里，温婉轻唤，“锦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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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这天下需要我为王；

　　也许，做了王并非不好；

　　也许，这位置本就属于我……

　　可以为所爱之人权倾天下，而她只要笑靥如花。

　　这样，又何尝不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已经响破了整个皇宫，在一旁哭泣的皇子们早已被眼前的阵势吓坏了，他们随着人潮只是不住的磕头，丝毫没有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夺的反抗之心，懦弱无能之人，又如何为王？

　　“平身——”锦宣王淡然开口。

　　这一声悠扬而又漫长，似是要穿过江国的所有江雪山河。

　　窗外又下起了雪，只一瞬间鹅毛纷飞，这已是入冬以来的第五场。

　　若清，是否该回来了？墨儿，是否也早已回家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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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十年冬，锦宣王称帝，封宣帝，时时大雪纷飞，国泰民安。

　　锦宣王府，得知锦宣王称帝的消息全府上下都沸腾了起来。三位夫人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一朝嫁入王府，怎料已入而立不惑之年还能入宫当上皇妃，三人早已喜形于色。

　　宣帝登基，沿用闰帝年号弘历，也并没有立后。

　　温如兰主管后宫，封为皇贵妃——温妃，赐居景西宫。杨依柳与楚心云均封为贵妃，赐封号杨妃、楚妃，同住景南宫。

　　江潇湘、江潇雨立为公主，江潇轩、江潇瑾立为皇子，闰帝的公主皇子依旧生活在宫中，拥有与往常一样的身份地位。而楮墨被封为最尊贵的公主——泰安公主，寓意国泰民安，只是封位当日她仍是下落不明……

　　闰帝之妃，年纪长者若是情愿可继续留在宫中安度晚年，年纪轻者若有离宫之意可以寻赏出宫，下嫁他人。

　　而锦穆王剥去王爷之位，从此不可参与朝政。

　　“为王，不可无善心；为王，又不可无狠心。”

　　这是韩宗青的忠告，宣帝听了，给了长兄尊重，给了穆王打击。

　　“前朝不可无君，后|宫不可无后。”

　　这亦是韩宗青的忠告，宣帝只是浅笑，不语。

　　李炀为首的几名官员本应削去官职，宣帝顾忌他们多年来在朝中的根基，因而朝纲并无大的易动。

　　突变当日，在皇宫巡守的御林军侍卫长卫林擅自离职疏于职守，本该惩处，韩宗青却道，“卫氏兄弟一片忠心赤胆，如今皇位交替之际，应当只赏不罚。”

　　宣帝听说了卫林的解释后，立即下旨封卫林为御林军左统领，即刻带兵出宫继续搜查云国太子的下落；而他的胞生哥哥卫风封为右统领，立即在全城寻找楮墨的下落。

　　种种迹象表明，闰帝之死与云国脱不了干系，然而宣帝却不敢妄自出兵云国，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就轻易出兵，冒然之失不但会毁了江云两国几十年来的交情，更有甚为江国带来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