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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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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凉了,使者的手。
鬼怪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得加大。
“你……跟踪我?”使者还蹲在地上,抬头来问鬼怪。
听到使者说话,鬼怪才察觉到自己未免有些大惊小怪。
可是,他手上的伤难保不是李赫所为,三神那番话令鬼怪此刻仍然胆战心惊,一直牢牢地盯着使者,生怕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鬼怪的手使了使劲,把使者从地上拉了起来。
使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用眼神寻问。
“脱衣服。”鬼怪说,语调依旧是冰冷的,不亚于使者的温度。
“啊?”使者惊讶。
“听不懂吗?”鬼怪显得有些不耐烦,“让你脱。衣。服。”
使者仍是不解,但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胸前。
鬼怪看到他的动作,扯唇笑了起来,“喂,你不会以为我想要你吧……呵呵,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使者的眼睛张大了些,像只受惊的小鹿,他的嘴唇颤抖着,接着闭紧双唇,上齿在口中用力咬紧下唇。
他也不完全是那么想的,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鬼怪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啊。
使者低下头,委屈地嘟起嘴。
他的表情全部落在了鬼怪的眼中。
鬼怪几乎要扇自己一巴掌了,这已经不是从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时候了,你可长点心吧金侁,不会说话就别说啊。
但是鬼怪的下一句并没有改进多少,“要我动手吗。”
使者受不了了,闭了下眼睛,咬咬牙,直视鬼怪道,“你这人很奇怪,毫无理由地在别人的地盘让人脱衣服给你看?你是变态吗。”
鬼怪眨眨眼,使者说得很有道理啊,他这就是变态行径。
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他向来是个行动派,而使者又是个婉约派,与其问使者李赫伤害你了吗得到好奇宝宝的十万个为什么,还不如自己动手检查。
他吐了口气,真的亲自上手,去扒使者的衣服。
“我要看看你脖子上的花,那或许和我妹妹有关系。”鬼怪临时编了个理由,没说完就开始掀使者的毛衣。
原来是这样。
弄明白原因,使者认为这个要求其实可以理解,但他还是犹豫了下,因为他已经知道Sunny便是金侁的妹妹,只不过没有机会告诉他。
使者还在纠结时,鬼怪已经揪着他的毛衣边,等着他抬手。
但使者拍掉鬼怪的手,拒绝了他的亲力亲为,将套头的毛衣脱了下来,然后将里面衬衣的扣子解开两颗,扒开脖子后面的衣料,对鬼怪说,“看吧。”
使者露出的洁白颈项,让鬼怪想到了光滑舒适的丝绸,那朵黑色的芍药,便是无暇绸缎的点睛之笔,随着丝绸的飘动,若隐若现,充满了让人想窥探解读的诱惑。
这不是李赫纹上的图案,而是第三人格金善所做。
金善是使者和李赫都没有意识到的人格,就在金侁给使者递衣服的时候,第一次出现在金侁面前。
那么,使者捉何顺宰的那次,握住他剑的到底是谁呢。
“看好了吗?”
“没有,看不清。”金侁说着,握住使者的两肩,将他翻了个个儿,面朝自己,然后,鬼怪开始解使者的衬衫扣子,使者慌张地伸手阻拦,大声喝止,“金侁!”
金侁?!
鬼怪停下动作,“金侁?”他笑了下,“对哦,我还没问你,从我身上是怎么找到你的记忆的?把我当成谜面,找寻答案的过程是不是很奇妙?”
使者被问得愣住了。
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就算是三神提醒他鬼怪或许是之前认识的人,他也没有想过要利用鬼怪来寻找自己的记忆,因为比起他的记忆,鬼怪要重要得多。
那个只是他扮成李赫提分手想到的最伤人的借口罢了。
一开始就是假的,从头到尾就没爱过,说的全是谎言,做的全是演戏。
鬼怪会信吧,不信也没关系,他是王黎已经盖过一切,足够永生永世不再相见了。
可是没想到,一个周后的今天,他与鬼怪已经见了两次,而且两次两人都有“正当的理由”。
“因为……会心痛。”使者回答。
“什么?”
“听到你讲以前的事会心痛,看到你受到剑的折磨会心痛,看到你哭会心痛,看到你思念妹妹会心痛!这不是什么心灵感应,而是惩罚。”使者语调悲凉,神色黯然。
鬼怪哼了一声,他揪起使者胸前衣襟,将他往自己身前扯过来,“是三神告诉你的吗?你的过去?”
使者并不知道三神的真实身份,他盯着鬼怪,喃喃道,“三神医生……”
“她没有告诉你,李赫是谁吧?”鬼怪冷笑道。
“她……喂!”
鬼怪将使者的衬衣扯碎了。
使者的上半身赤·裸着,面对鬼怪。
鬼怪看着使者的身体,刻意的满不在乎霎时变为痛心疾首!
他感到的眼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像是被一束强光照射,被刺得又酸又胀,难受得要掉下泪来。
为什么敢脱毛衣不敢脱衬衣,为什么要把白衬衣换成深色的,这一切在使者揭掉衣衫后彻底了然,因为他的身体上全都是被李赫摧残留下的伤痕。
除了胳膊上的绷带,还有胸部、肩膀、身侧被划得刀痕,每一处都留下了长长的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使者恍然明了鬼怪的目的,他抱住胳膊转过身,慌忙解释,“是执行任务时被恶鬼伤到的。”
“恶鬼会用钢笔扎你吗?”鬼怪愤怒地拔高音量,使者像是被突然而来的响锣震得颤抖了下。
“李赫是谁?李赫是谁?”鬼怪的心似在油锅里烹着,他扯着嗓子连问两遍,又怒道,“你是想让李赫杀了你吗!”
使者背对着鬼怪,不知是没穿衣服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鬼怪的话,他抖得更厉害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使者一句话说得极慢,声音听起来甚至要比鬼怪要平静许多。
可是鬼怪不用仔细分辨使者的音色与以往的不同,就知道他一定是强撑着说出这句话。
“你九百年前喜欢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的事,为何那时不把心思好好藏着,非要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把大家都逼上绝路……”鬼怪的力气也渐渐小了下去,他不想提的,即使知道使者是王黎他也不打算再提的。
使者的眼泪砸在地面上。
一颗,两颗,三颗……
鬼怪这是在干什么呢,再把他的罪过控诉一遍吗,可是,他已经……已经拿不出更多来接受惩罚了。
他不该,不该乱君臣之纲,他错了,鬼怪说得再难听也不过分,他只能受着。
鬼怪仿佛听到了眼泪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他朝着使者伸了伸手,在触碰到使者的肩膀之前又放下了。
“就这样吧,我不会原谅你,但也不想看你这样,你……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
使者听到鬼怪离开的脚步声。
他流着眼泪,套上毛衣,之后坐在地上,继续安静地哭着。
脸上的皮肤都被泪水泡的疼。
“你以前就这么爱哭吗,小哭包?”
鬼怪这样问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王黎,可他现在知道了,却发现此时的使者比那时的王黎还爱哭。
他那时从宫里偷偷跑出来,红着一双眼睛来金府找金侁,可把小将军吓了一跳,“殿下,谁欺负您了?”
“没有的事,就是……嗯……想你……想来找你和善儿。”
金侁站在王黎旁边,看着王黎伸手抹眼泪,左一把右一把。
灯还没关,他脆弱流泪的样子金侁看得一清二楚。
一点没变。
金侁叹一口气,唉,剑刺入的地方又开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