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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排场 ...

  •   表哥?傻子?
      管妙嘿笑了一声,看这美人儿的年岁,若没猜错该是夏侯玄那舅父曹真的女儿曹蔻……

      听说年芳十五,刚刚及笄,便已有无数的高门大族上门提亲,可都被曹真一一推拒,说是女儿既美且贤,不是平常贵族子弟配得!听来狂傲,却足见对此女的宠爱之情。而记得先前她做师婆子时,那曹真还派了府中管事拿着这曹蔻的生辰八字,让她合一合与“外甥”的姻缘。

      那“外甥”自然指的就是少年成名又姿仪卓然的夏侯玄了,可她记起史书上却并没有夏侯玄与曹家联姻的记载,且觉得这古代流行的近亲结婚实在不太科学,便仗着当时饮了几口酒的微醺劲头,断然的将那婚帖一扔,说了一句:“并无姻缘!”,惹得曹府的人好不痛快。

      话说这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当时本以为这备受曹真宠爱的女儿曹蔻真是个贤慧的淑女,还白送了个助姻缘的桃花符。虽说那也就是她教二狗子批量画来赚钱的小玩意儿,但那心意也是好的嘛!却没想今日见这曹蔻美则美矣,却开口就是骂她“傻子”,如此气势汹汹不留口德,摆明就不是良善之辈。

      管妙扶了扶额,但一把年纪了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便是点头笑道:“缠着你表哥的就是傻子,这说得极是!”

      这话听来是服了软,可神色却是不卑不亢,曹蔻自是觉这下马威没下到厉害处,又怒又妒气得不行。今早随父亲来送表姊出阁,就听这夏侯府中的仆婢们在说表哥竟是有了女人,且表哥还将那女人留在了他的房里,同榻共枕的已连着宠了大半月了。

      表哥是何等人物?“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的绝美男子,宁可给表哥做妾的贵家女子都是何其的多,表哥都从没正眼一看,怎的会让这么个贱婢近了身?

      想到此,曹蔻上前便要扇上这“傻姑”几个耳光,裴娘是个实心护主的,当下就冲上前挡了那一计响亮……

      裴娘虽是个皮糙肉厚的,但那不轻的一耳光下去,那脸面上不但清清晰晰的五个指印儿,还被那尖指甲连带划出了两三道不浅的血痕,这看得管妙顿时上了怒气,小小年纪这般心狠手贱,不教训教训,将来便是祸害,当下扬手就要将那耳刮子替裴娘还回给她,可这手刚扬起便被一双大手捏了手腕,而仰头见那阻她动手的还不是别人,正正是“人家的表哥”,夏侯玄……

      见表哥出手捏了那贱婢的手腕,曹蔻便以为是表哥护她,顿有了得意之色,可接下来却见表哥带起怒容,道:“夏侯府的人,由得你动手打骂?”

      夏侯玄本就天生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宇,此时一怒,自是吓得曹蔻当下脸色发青,而这慌神之下便更是口无遮拦,道:“表哥,听说这贱婢是那丽姬的远亲,定是跟那丽姬一样有迷惑男人的媚术!”

      这不干不净的话一出,夏侯玄更拧了眉头,冷怒道:“如何能对你表嫂说这等污秽之言?”

      “表嫂?一个贱婢怎配是表嫂?”
      曹蔻被骂得泪水成行,而这场面似还不够乱,那徐嬷嬷又赶了来,恨恨剜了“傻姑”一眼后,躬身道:“公子,今日大喜,中军大将军说不想见到他不想见的人,乡主的身子可也经不得气啊!”

      这话让夏侯玄微蹙了蹙眉,一早舅父来府时,与他议了那征伐江陵一事,当他提出要代父出征时,舅父很是赞赏的点头应允,说稍后便禀明陛下,但末了却又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陛下看重你文武双全,舅父也知你才华了得,但你万不可如你父亲那般为个女人让你母亲伤心失望!”

      从舅父这话语神色,夏侯玄便知舅父该是早知他娶了“傻姑”之事?而母亲和舅父都一直想亲上加亲让他娶了表妹,到时他推拒这门婚事,定让他们牵怒到“傻姑”……

      见夏侯玄一时沉默,徐嬷嬷便以帮着德阳乡主送夏侯徽出阁为由将曹蔻扶出了院去,还低声劝道:“公子可比侯爷性子冷清多了,男儿这到了年岁,不过是找个人开解人事罢了!你与公子的亲事可是中军大将军和乡主都点了头的!那贱婢,老奴已想出了好法子解决……”

      一听有法子解决,曹蔻这妒怒沸腾的心肝才稍冷却了两分……

      她们暂消停了,管妙此时心里却窝着大火,惦着裴娘白挨的那一巴掌呢,抬手甩了甩夏侯玄仍捏着她手腕的手,冷斥道:“看好你表妹!裴娘挨的这巴掌,迟早还她!”

      她动怒的缘由,夏侯玄自是清楚的,可刚若允她对曹蔻动了手,事儿闹开了,舅父哪能饶她?又听季伯在外催促说是司马家来迎亲的马车快到了,夏侯玄便也匆匆的独自出了院去。

      这让管妙不由叹了一声,先前还说他是个有担当的,可不过经他表妹这么一闹,就推翻了先前的主意,可见这少年人即便再看起来沉稳,也还是个无头苍蝇愣头青啊!毕竟年岁不够,履历浅薄,难有那抵抗强权的胆气和智慧。而回头看了眼裴娘脸颊的血痕,道:“我会替你讨个补偿的!”

      裴娘倒不在意的摆手,反为能替“婆婆”挨这一下很是骄傲,笑道:“我们在夏侯府做奴婢的,都是很幸运的了,挨这巴掌算得什么?”

      别说在这没人权、贱人命的世道,就是一千八百年后,这贫贱的底层也多是被欺被凌的恶事,管妙微点了点头,可裴娘这耳光的确是替她挨的,总要弥补一下,这心里才能畅快。当下从后门出了府去,想去找出二狗子拿些给裴娘消脸上血印儿的药膏。

      这刚绕出夏侯府的街口,便听前头鼓乐之声,而大街两侧早已是人头攒动,聚满了围观的百姓,不必说是那司马师来迎亲了……

      大魏两大名门旺族联姻,这排场自是不小的,而百姓们早早候在道旁不但是为看个热闹,更是知这司马家的迎亲队会一路的洒些喜钱,出手之阔绰,既显大族风范,又示对这桩婚事的重视。

      这抛洒喜钱着实是个费力的活计,既要将钱抛得均匀还要防这人群抢接喜钱时不冲撞到那迎亲的喜车。可这世上事千防万防,却有种叫作防不甚防,抢喜钱的人群中夹杂着几个脏兮的小乞儿。他们个头瘦弱,接钱自是抢不过那些成人,一路蹦跳都是半子儿也未捡得。

      本就是些没吃过饱饭的,这跳腾一阵自是更饿,见着那喜车后跟着的牛板车里搁着些迎亲的甜糕喜饼,自然就是飚了口水,伸着刚揩过鼻涕抓过泥巴的脏乎小手就趁乱拥上去偷偷抓拿……

      可这几个小乞儿年岁尚小,心理素质与偷窃技能都很不过硬,当下被司马家迎亲队伍的家兵发现,被怒喝之下,齐齐惊慌手抖,这一抖便将那板车给掀撞得摇了又晃,那车板上如小山般垒着的近千块喜饼顿时坍塌,蹦滚落到车下,还端端被那喜车的前轮碾了一地碎烂,黏黏的糊在那车钴碌上……

      这让司马家的迎亲队和小乞儿们都惊了一惊,司马家的人惊的是这喜饼坏了、喜车脏了,真是恶心又晦气,小乞儿惊的自是惹了大祸,怕是要受重处丢小命,当下抱堆就颤颤抖成了一团,有两个胆小的还吓得尿了,臊哄哄的很是冲人……

      “区区小事!不要再哭了!”
      喜车中传出低沉的男声,想来正是那新郎司马师……

      唔,司马师不愧是与夏侯玄齐名的青年才俊,此事看来倒也是个很有气度的!
      管妙赞赏点头,可司马师不计较,司马家那些同来迎亲的老人们却是又忧又急,道:“喜饼坏了,喜车脏了,失礼夏侯府,丢了我们司马家的脸面,这责老奴们可担待不起啊!”

      这话说得也是在理,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缺了喜饼还牵着个脏车去接新妇,着实是太不体面了些!

      管妙摁了摁额角,瞅了那群小乞儿们一眼,兵荒马乱的年月,这些娃儿大多都是没了爹妈的孤儿吧?命比草还要贱,若被拖走扛责,个个都会死得比那压碎的喜饼还烂啊……

      自是要寻思这救他们一救的法子,恰瞥见那看热闹的人群里有几个小贩,其中一个背篓里盛的是些花生,还有个簸箕里装的是蜜酿枣脯,顿时有了主意,当下挤上前去麻利的一一端了,朝那喜车车板上一搁,再拱手笑道:“恭喜,恭喜!呀,看这巧的,正正是天作之合,早生贵子之意啊!何来失礼?何来丢脸?”

      这话一说,本就同情那些个小乞儿的好心百姓们均是拍手附和,而迎亲之事,本也就求个吉利,司马家的老人好歹也是消了些气,朝喜车躬身问着自家大公子的主意……

      只见喜车的车帘被一长指掀开,大步而出一身喜袍的新郎,身形高大,巍巍临风,而他看向管妙时,却是怔了一怔,然后很是和气的笑道:“多谢姑娘吉言!”

      这下却轮到管妙惊了又怔,那立于喜车上正朝她拱手含笑的新郎并不眼生,竟然正正是那日在街市木簪摊前遇见的男子!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与石旻有着一模一样身形脸孔的人,竟然就是史上鼎鼎有名的司马师?

      管妙这心里莫然生起一阵浓重的不祥之感,艰难的扯着嘴角,才道出了“客气”两字。

      管妙这是假客气,而司马师是真客气,还让人加倍付了那枣脯和花生的货钱,这才吹吹打打的朝夏侯府而去,只是这车启后,他忽的抬指再掀开车窗帘子,回望向那仍立在原地的清瘦女子,又发了阵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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