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幸福生活指南》春夏不复

13、科技研发

　　科技研发

　　秋水的贸然举动，害惨了楚小寒。或许他尚未意识到，只以为没能帮到秋水。但秋水不这么看，胡大蛮已然察觉楚小寒有意帮衬自己，对他起了疑心。

　　拉帮结伙搞起小团体，在哪都是犯了大忌，尤其是在古代封封建制度下。今天几个大臣结成一伙儿，明天一群将军暗通一起气，皇帝早晚要完蛋，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忠良被妄害。说他们作死有些言过其实，可事实上确实是他们低估了皇帝的野心，触及了皇帝的底线，挑战了皇帝的权威。

　　拉低门槛，这事放在丐团，也是这么回事儿。两三个丐众抱团取暖，日子一久，四分五裂是必然的，那今后还有胡大蛮什么事，迟早被人从观音像后拖出来。

　　事情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补救，不能就这样算了当作没发生过。

　　俗话说得好，事业有成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爱折腾的老婆。这话一点不错，老婆不折腾，男人太安逸，哪里还会有进取心；没有进取心，何来成就丰功伟业的决心与毅力。

　　所以说，“只有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能改变世界。”，这句大智若愚的至理名言，想想真是深有感悟。

　　秋水看出来，张彩凤不是个省油的灯，为了吃几颗鸟蛋，怂恿丈夫像哈巴狗那样，低声下去亲自去烧酒坊拜托楚小寒。

　　对症下药，见缝插针。张彩凤是个吃货，就用吃的去引诱，到时候让她欲罢不能，搞到最后两口子闹腾起来，张彩凤随便浪几下，保管胡大蛮吃不消。

　　这样，楚小寒的危机警报解除，秋水也能如愿兼职赚外快。

　　那日之后，秋水把自己所有财产清点了一遍，朝廷福利三十文，乞讨所得八十八文，总共只有一百十八文，买一斤猪肉都还差两文。穷得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一个现代青年知识分子，怎么会在古代连乞丐都做不好。

　　瞧瞧现在的乞丐，只收钱不收吃的，午休还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点一支撞在大前门烟盒里的真龙牌香烟，喝一口装在哇哈哈矿泉水瓶里的依云水。再看看秋水那穷酸样儿，简直没的救了。

　　秋水一个人坐在小溪边，脸上涂着纯天然面膜，脚丫子泡在集数百种矿物质于一身的溪水中，托着腮帮子，苦思冥想。

　　当她从怀中掏出不知哪个绣工送她，那条两只癞蛤蟆蹲在荷花上干瞪眼图案的手绢擦脚的当口，忽然心生一计。

　　她这些存款猪肉买不起，一只鸡还是绰绰有余的。第一次在客栈门口碰到刘从义那会儿，还没加入丐团；刘从义请她海吃一顿，总共才花了一百五十文；当时她曾偷偷留意过菜品价格，那时候，烧鹅烤鸭各来了半只，应该不贵；市集客栈的店小二也经常给她送来吃剩的咸鸡，但从来没给过她猪牛羊肉。

　　说明鸡还是挺便宜的，不如从鸡下手，做一道诱人的小菜，——且一定要香味扑鼻，最好能传遍四里八乡——趁胡大蛮不在，去他家门口附近转悠，吸引张彩凤的注意力。

　　只要得到她的垂爱，那么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秋水看着手绢上丑得要死的癞蛤蟆，目光骤然聚集到了它身下的荷花，再一抬头，小溪中央尚留有几朵叶边有些焦黄，即将衰败的荷花，顿时欣喜若狂。

　　临近中秋，荷花多已残败，此时不做一只“叫花鸡”，更待何时。

　　“叫花鸡”本来就是乞丐发明的，相传朱元璋还没做皇帝那会儿，被人追杀了三天三夜，亡命千里，差点儿丢了小命，饥渴难耐时受同行照顾，侥幸吃到了一只用荷叶和泥巴土块包起来在火中烧烤的鸡，顿然感慨，遥想就在前几年还没飞黄腾达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个小叫花子，一时感悟，便记下做法，取名“叫花鸡”。后来凭着狗屎运，一堆奇人异士前来投奔，又赶上个好时机，居然当上皇帝了。这一当皇帝立马就放拽了，嫌弃“叫花鸡”名字不好听，让人想起自己当年那段苦逼岁月，变着戏法改成了“富贵鸡”。

　　秋水身处叶朝，在宋朝之前就违反交规实线变道了。明朝还没到，今后能不能到，也是个问题。估计不会有人知道“叫花鸡”的做法，这一回前世的生活经历总算帮到她了。

　　说干就干，秋水跑去南坪，大摇大摆地走进养土狗的那户人家。老妇人眼尖，小娃子记性好，认得她，当即二话不说放狗咬人，谁叫她门也不敲就敢私闯民宅。

　　秋水当场顺着栅栏往上爬，边保命，边说自己是来买鸡的。存款少得可怜，市集上价格卖得贵，农户散养土鸡肉质鲜、品质优，再说上次她已经领教过那几只速度不逊于土狗的大公鸡了。

　　不说还不要紧，一说要来买鸡，土根老伯也坐不住了，冲她劈头盖脸一顿痛骂，骂她定然有所企图，叫她老实交代，不然直接让官老爷大刑伺候。

　　一个乞丐去农舍买鸡，说出来没人信。秋水为彰显诚意，腾出一只手，从布褡子里数了十文铜钱丢在地上（其实她是没办法，狗鼻子在她脚底挠痒痒，再不表示点诚意，小命就搭上了）。

　　老夫妇低头一看，让二福喝退大黄和身旁几只狐假虎威的公鸡，叫秋水下来说话。

　　土狗没走远，还老回头瞅她，上次蒙上的阴影没过去，要不是为了省点钱，谁愿意重蹈覆辙啊！老妇人叫二福把狗牵回屋子拴好，秋水才敢下来，屋里头传来几声狗吠声，仍是一阵鸡皮疙瘩。

　　秋水事先打听过，市集的摊贩卖活鸡是八文钱一斤，古代鸡都是散养的，个头长得慢，一般养一年能有两三斤不错了。中间渠道越少，越能以低价买到物品，层层扒皮下来，物价肯定要翻个倍都不止。

　　果不其然，农村人就是憨厚朴实，说秋水要是诚心买鸡，五文钱一斤不二价。那些鸡基本都是两斤左右，老夫人秤也懒得拿，让秋水赶紧挑一只走人，要是再磨磨唧唧想耍什么心眼，当场放狗咬人。

　　这架势哪像做买卖，分明是以有色眼光看人。秋水不废话，挑鸡不是她的强项，就要了那只刚才跟着土狗最近的，“咯咯咯”叫嚣得最凶的那只。

　　二福用草绳捆了鸡脚，倒着一提，交给秋水。秋水拿了鸡慌忙逃出农舍，心里头总觉着土狗吠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是不是为了保护同伴，正拼命挣脱绳索。

　　杀鸡秋水不会，随便捡了块大石头就往鸡头上砸，口中还碎碎念：“让你再对我瞎嚷，让你再瞪眼朝我乱吼，今天就要了你的小命。”敢情她把这只鸡，当作“杏花楼黑八仙”，泄起了私愤。

　　拔了一地鸡毛，抄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开膛破肚，一切妥当后在小溪里滚了几圈，提着鸡哼着小曲，向胡大蛮家走去，心情大好。

　　在胡大蛮家附近，秋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先前采摘来的荷叶把鸡包起来，又在地上刨了个坑，把泥土往荷叶上使劲按，折腾了几下，一枚恐龙蛋就做好了。

　　生了火以后，秋水又犯愁了。这恐龙蛋没处搁，枝叶从中间一戳，破了洞，香气就留不住；放在火堆里烤也不行，因为泥巴还是湿的，火熄了好几次。总不能捧在手心里烤吧。

　　秋水想了很多办法，都玩不转溜。后来想到前世的一个神经病男友，还是个古生物博士，怕死怕得要命，专门研究世界末日，天天嚷嚷着要及时行乐，一见面就要和她滚床单，有时为了节省时间，公园草丛都试过，逛街吃饭等步骤全省了，真是实惠得不能再实惠了。

　　他曾跟秋水讲过玛雅人原始的生活方式。玛雅人早在数千年前，就采用类似的方法烘烤食物，一直传承至今。

　　秋水闭起眼睛，尽量不去想那位男友跟她将故事时猥琐的面容，一门心思回忆他所说的内容。按照前男友说的方法，把原先刨的坑挖深，把用火烧得滚烫的石块放在里面，上面铺一层干草，再把恐龙蛋放上去，接着再铺一层干草，然后撒上一层松散的泥土，尽量不压得太紧，以免把下面的火压灭了，就大功告成了。

　　烧红的石头在土壤下烘焙，土层上冒着几缕青烟，估摸着差不多可以了，秋水用树枝横着推开泥土，一阵清香伴随着泥土的芬芳和矿物质独有的香气扑面而来。干草还没扒开，味道已然飘向新大陆，仿佛看见一堆赤着上身、围着草裙、脸上同样抹着泥巴的土著人，将她围成一团，操着她听不懂的鸟语，半蹲着举起棍棒，“嘿嘿呦呦”起来。

　　恐龙蛋加热过后，外面的泥土很烫，秋水没来得及从坑里拿出来，张彩凤已然闻香寻来。

　　“哟，我说这位小兄弟，”张彩凤蹲在秋水身旁，看着坑里怪模怪样的东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呀？”

　　秋水暗喜，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张彩凤一下，从她直勾勾的眼神中，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书上虽说这“叫花鸡”是朱元璋发明的，可历史一般都不准，谁知道是不是在他之前就已经发明了，只是因为他名头够响亮，才被记载下来。

　　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而且相当普遍。不过她的这种做法是中外结合，将地球两端的传统文化习俗相结合，产生第三种独有的元素，按照今天的话来说，叫作“微创新”或者“合成加工”。

　　所以取名“叫花鸡”，并不妥当，无形之中扼杀了秋水的智慧成果和知识产权。时间仓促，秋水不及细思，随口取名说这叫“推土鸡”。

　　“推土鸡？”张彩凤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名字，半张着嘴，眉毛翘得老高，尖声问道。

　　有时候灵光一闪，一个名字就突然冒出来了，一旦说出来，就再无法改口了。秋水延续以往“扯死人不偿命”的理念，借故推说，这是她老家发明的烤鸡方法，制作完成要把上面的石块和土层推开，从坑中取出。老家在农村，村里人都没读过什么书，图着方便就瞎取了个名，让张彩凤见笑了。

　　张彩凤经不起美味的诱惑，捧起滚烫的“推土鸡”就要往地上砸，被秋水当下制止，做了个往前推的手势。

　　“对对对，差点忘了，‘推土鸡’嘛！”张彩凤把“推土鸡”顶在树干下，奋力推泥土。泥土经过烘烤变得硬脆，推了没几下，荷叶露出来，这味道简直无法用言语描述。

　　秋水只看见，张彩凤摇晃着，闭眼享受，好几次脑袋差点磕到树干上。扮开荷叶，两人都如狼似虎地开始瓜分起来。

　　“你一个乞丐，为什么自己做推……推……”张彩凤边吃边问。

　　“推土鸡。”秋水啃着大鸡腿说。

　　“对，‘推土鸡’，”张彩凤经秋水提点，继续问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你们乞丐是不能私自暗藏乞讨铜钱的。”

　　“没，这是我自己买的，花了十文，”秋水点头，嘴里嚼着鸡腿肉，含糊不清，有理有据地说，“不信你问村里土根一家，我今儿跟他买的。他有个孙子叫二福，家里还有条大黄土狗，老凶了。”

　　秋水说得有板有眼，张彩凤信了，但好像总觉得有点奇怪，又问道：“你一个小乞丐，怎么和那些文人雅士一样没脑子，有上顿没下顿的，也不知道节省点用。”

　　“今天是我生日。”秋水不知怎么，嘴里突然冒了一句。

　　这回又得往下编了，她先是把自己胡诌的身世说了一遍，又说得到胡大蛮的收留，是自己三生有幸，不然恐怕要被大灰狼给叼了。每天想着团头对自己的好，就不知怎么转到这里来，想要和他一起分享，可是怕他吃惯了大肉，瞧不起这种乡野土鸡，没敢往他家门口迈，因此打消了念头。

　　“八月十二是你的生辰啊？”

　　秋水点头继续吃。自此，秋水不但有了名字，也有了生辰，更有了一种活在世上的真切感受。

　　“你这孩子真是有心，难得，难得啊！”张彩凤边吃边夸秋水尊师重道，实在是难能可贵，又随口盘问了她还会做什么好吃的。

　　秋水避开猪羊牛肉，回忆以前摆在床头的《家常菜谱500例》，胡乱报了几个菜名。

　　不消一刻，“推土鸡”被瓜分完了，剩下一堆鸡骨头。除了一只鸡腿和鸡脖子，秋水什么都没吃到，饿得她分手后只能继续干老本行，讨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