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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028章·金甲少年.6 ...

  •   左右不过千米的距离,很快便分出胜负,萧敛驾着玄风第四个到达,堪堪险胜;拓跋衡三人均占了前三的位置。拓跋莞儿看到萧敛,惊叫,“没想到那个汉人的少年竟能打入前五。”

      我笑吟吟地看着她,那一刻我很想告诉身边的女孩,告诉她那个她口中的少年其实是我的哥哥!

      他打破了南夏人在东辽人心目中孱弱无能的印象,为所有身处异乡的汉人扬眉吐气了一番。

      最后的比赛已开始,汗王已登上高台,黑色狐裘披在身后,自有一番威严气势。他看着台下的五个少年,居高临下带着上位者的气势朗声说道:“能到这个地步都证明着你们很优秀,非常优秀!东辽的少年就该是这个样子!东辽是马背上的国家,而我们脚下这片富饶的土地,我们头上这片天空还有我们身边所有的族人都需要你们来守卫和保护!”他从巫祝手里接过一碗烈酒洒在地上,扬声道,“护我繁昌,天佑东辽!”

      我站在高处随身边的拓跋莞儿一起跪下,看着围绕着会场上所有的人齐齐单膝跪下来,以手抚胸——

      “护我繁昌,天佑东辽!”
      “护我繁昌,天佑东辽!”
      “护我繁昌,天佑东辽!”

      一声声回荡在草原上,远送千里。良久,等所有声息平静,汗王这才接过侍卫捧着的的鼓槌,对台下五个少年说道:“雄鹰需振翅天空才能翱翔,好马需要奔腾草原才能驰骋,尽可能地向这里的所有人展现你们的本领,而孤王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凯旋!”

      说罢,他拿起鼓槌走到一直放在台上大到不可思议的鼓面前站好,然后用力捶下——

      ‘咚’地一声,鼓声蒙蒙,带着震人心魄的力量。随后,四方边角相继传来激荡的鼓声,场上气氛一路高涨到最高点。

      萧敛跨上骏马,表情显有的凝重,目光如沉沉夜色,让人看不见边。

      其余四人都蓄势待发,只待一声号角令下。

      第四轮的竞争更加残酷,赛程也在加大,则是为了更好地考验耐力,想要夺得第一,便要在其他四名的争夺下拿到唯一的一个红绸,然后奔赴重终点才算赢得胜利。

      果然,号声吹响的一刹那,拓跋衡就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而萧敛紧跟在后面。跑至第一圈的时候,他们已经和其他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两个少年齐头并进,遥遥领先。

      快到挂红绸的竹竿时,两人均加快挥动马鞭,紧盯着红绸,身子越俯越低,几乎贴于马背之上,衣袂飞扬,马鬃迎风飘起。

      在两人几乎同时到达竹竿前的那一瞬,拓跋衡突然纵身跃起,脚轻巧地点在马颈上,先萧敛半臂抢到红绸,随即落座回马上,调转马头,疾速回跑,一套动作利落流畅,引来一片喝彩。

      后段回程,两人并驾齐驱,均有不获全胜决不收兵之势。

      这时,赫罗和喀什已经追上来,可是却不是针对着拓跋衡手里的红球,而是一致对抗萧敛,而□□的两匹马像是关卡一般挡着玄风。萧敛脸色冷峻,却更加落后几步,正当我焦急时玄风突然急冲,快到赫罗和喀什二人时,萧敛奋力一驾,连人带马地一跃便从二人头顶上越过,看得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抽着气,发出不可思议的呼喊。

      借着势不可挡的冲势,萧敛用力地喝了一声,玄风便如离弦之箭直追拓跋衡,很快便与拓跋衡并驾齐驱。

      只见萧敛一掌攻向拓跋衡试图抢夺红绸,而拓跋衡脸上也没了笑意在马背上一个侧身俯低险险躲开。随后,两人在风驰电掣的马上频频对招,时而侧骑;时而跃站于马背;时而悬于马腹之下,充分展示着他们高超娴熟的马术。紧张激烈、惊心动魄的场面不时引来观众的阵阵惊呼声和喝彩声。

      我的心脏迎和着急促的马蹄声剧烈跳动,血液开始沸腾,脸渐渐涨红。接近终点时,两匹马几乎贴在一起,两人仍是未分胜负,在马背上打得不可开交。这时,萧敛跃起跳至拓跋衡的马上,他的举动着实让所有人一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的马儿速度明显减慢,而玄风却是一网而前。趁拓跋衡这一愣,萧敛已扯到红绸。

      萧敛带着红绸接着□□马背的力一个纵身稳稳地跃回跑在前面的玄风身上,终点就在眼前,胜负已分。可是整个会场却安静异常。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名不经传的汉土少年竟会以如此不按常理的方式赢得了比赛。

      人群寂静得可怕。但我却顾不了那么多,‘耶’地一声跳起来,此时人群方才惊醒过来,掌声渐起,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拓跋莞儿不满而诧异地看着我:“南笙姐姐,表哥输了第一名,你为什么还那么开心!”

      我顾不上太多,只好掩住嘴却还是笑得眉眼弯弯。我只知道萧敛得了第一名,我的哥哥打败了所有令东辽骄傲的少年们,让所有瞧不起汉人的东辽人知道,南夏也是有能上马背的儿郎。

      拓跋莞儿朝我办了一个鬼脸,向台下招手,脆生喊道:“诶,喀什赫罗,我们在这里!”

      喀什脸色不算太好,在其他三个垂头丧气的少年中率先爬上四方角楼来到我们身边。喀什抱着胳膊看着颁奖的地方,说道:“郡主倒是寻了个好地方!”

      拓跋莞儿嘻嘻笑道:“没能进前三,是不是很失望啊?没想到你输给了赫罗小子!”

      喀什摸了摸挺拔的鼻梁,对小姑娘无奈地笑:“确实,不过今年的大会,恐怕我不会是最失意的或是最失望的那一个。”说罢,他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里似调笑似嘲讽。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凉,连忙转过头去,只见台上汗王正从一个漂亮非凡的东辽少女手中接过金刀授予萧敛,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不知在说些什么。我突然有些不明白,为何萧敛会冒这么大的险,对这个比赛如此志在必得的样子。

      一个异族的少年夺得头筹,不扎眼吗?

      果然,身边的拓跋莞儿点头很是认同地说道:“堂哥没夺得头筹,想必又会大发脾气!诶,喀什,那个少年是谁,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在东辽还有这样优秀的汉人存在?”

      喀什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你眼前不就有一个!”他走到栏杆处,手撑着栏杆,风吹起少年微卷的鬓发,他看着台上的目光幽深,似是有风云变幻。

      “你在看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

      喀什不答反问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他的嘴角带着嘲讽笑意,“我来这里之前,金甲骑的几个护卫在和赫罗的父亲汇报,我刚巧听到了几个有趣的消息,南笙——汉人的姑娘,不知道你想知道吗?”

      我侧过头,避开喀什灼灼的眼神,冷声道:“你若是想说,我不想听你也会说;你若是不想说,我即便想听,你也不会说,难道不是吗?”

      喀什唇角溢出笑,拍拍手掌:“果然聪明伶俐,怪不得能哄得大王子如此开心!”

      气氛越来越凝重,拓跋莞儿拉住喀什的胳膊:“喀什,你在说什么呢!”

      少年挑眉,眼神看向远处,慢条斯理地说道:“得了第一名的那个少年也来自汉土南夏,想来你也应该认得他吧!”

      我抓着栏杆,毫不示弱地说道:“认得又怎样?”

      喀什笑出声来,说道:“很不巧,我听赫罗和赫穆将军说,他们也认得那个胆子极大的少年!不过我们对于这种卑鄙的人,从来不会去理会,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他竟然说萧敛卑鄙!

      我气急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他!我哥哥赢得光明正大,你才是卑鄙的人,你才卑鄙!”

      喀什眼里一下子冷凝起来,细长的眼睛微眯,像极了嗜血的野兽压抑着内心的野性。我又惊又怒地望着他,踉跄地退后一步抓住身后的凭栏。

      “够了!”

      突然出现的拓跋衡拽住喀什的胳膊,他自己则挡在我身前。随后跟来的拓跋、赫罗还有那个原先跟在汗王后面的少女一同站在角楼的后面,满脸惊愕地看着我们三个人的对峙。

      我看不见拓跋衡的神情,只听见他用一种不可抗拒的语气对喀什说道:“喀什,道歉!”

      喀什气急反笑,说道:“殿下,你当真糊涂了吗?你知不知道她是——”

      拓跋衡打断他的话:“我当然知道,南笙她是我的客人!”

      两个少年就像出生的牛犊在四方的角楼上对峙着,谁也不肯让一步。这时,那个少女走上前来,身子婀娜娉婷,脸脸颊白嫩得像出水芙,她拉着喀什的胳膊:“阿弟,你冒犯了殿下的客人,还不给客人道歉!”

      喀什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不甘不愿地冲我吐了三个字:“对不起!”

      那个少女走上前来看向我身边的拓跋衡,又对我笑笑:“喀什是我的阿弟,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多谅解。”

      少女比我高了半个头,我抬起脸看着她,即使再迟钝,我也应该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份——草原第一美人,喀丝郡主。若是寻常的话即便是说我不好,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他说萧敛卑鄙就是不行!

      我抿着嘴,倔强得像头受了伤的小兽:“不可以。”喀丝郡主惊讶地睁大眼睛,想必她从来没有遇到过拒绝她的人,又或者是像我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可我依旧看着她的美目,一字一顿,“对不起,不可以。”

      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冷下来——

      我想,我拒绝了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少女,估计是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得罪了一遍。我望着天边瑰丽的落霞,抿着嘴角,垂下的双手紧紧捏着裙角,不去看所有人的神情,防备又倔强。

      半响,拓跋衡抓住我的胳膊,不知喜怒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我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踉跄地被少年拽下四方角楼。他把我抱上马,自己翻身坐在我后面,结实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温度烫贴得不像话。

      少年一句话都没有说,拽过缰绳□□的骏马便通人性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戈壁上的落日红彤彤的像是新嫁娘的红衣,映在天边的落霞瑰丽奇艳,远方的青山隐隐约约连成黛色帐子,独属于东辽的风景——泛红的戈壁,碧绿的草原,墨色的青山还有一望无际的苍穹。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往回奔去,拓跋衡的下巴时不时碰到我的脑袋上,带着咯人的暖意。

      等跑到一块沼泽的时候,拓跋衡突然勒住缰绳停下来,他翻身下马冲我伸手。我瞪大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结巴地问道:“干、干嘛?”

      拓跋衡没好气地说道:“啧,我说你这小姑娘总是防着我做什么?小爷我能干嘛!赶紧下来,让我的马休息一会儿!”他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一边耐心地扶着我从马上下来。

      等我站好后,拓跋衡便从马身上取过一袋酒囊才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那马儿便悠闲地走过去喝水。他将酒囊递给我,别过脸像是解释一般:“放心,这里面是甜酒。”

      我说了声谢谢接过酒囊,打开酒囊,一股清甜的酒香便溢出来。

      仰着头微张嘴,甜酒便从尚有一些距离的壶口流出来,倒在我的嘴里,带着香甜醉人的味道。

      拓跋衡坐在草地上,望着夕阳瑰丽的样子,眼底似有一层阴霾。我走过去,将手里的酒囊递给他,他看了一眼便接过去仰起头将酒一股脑地倒在嘴巴里,清流的酒液顺着他棱廓分明的脸庞上蜿蜒而下,深深地埋入他紫色的衣襟里,上面细碎的花纹也变得暗淡起来。

      少年随手将酒囊抛开,双手反撑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淡淡道:“今天我带你来,本是想让你和大家一起开心一下,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看来还真是——”他说到这儿,自嘲地笑了笑。

      我指着他的衣襟:“诶,你的衣服湿了,穿在身上不难受吗?”拓跋衡听见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酒渍神情一懵。我见他这个摸样,扑哧一笑,说道:“快脱下来,我帮你晾干!”

      “你?”拓跋衡挑起一抹坏笑,偏头道,“你行吗?这可是我母亲亲手为我做的一件衣服,你可别给小爷我晾坏了!”话虽这样说,他还是褪下衣服,露出一层雪白的单衣。

      尽量照顾到这位少爷赛场失利的情绪,我也不打算和他争辩,笑眯眯地接过衣服,“放心,不会给你弄坏的!”

      我牵着两边的袖子,迎风而立,霞光下紫色的外襟上的酒渍越发昏暗。

      傍晚的时候,草原戈壁上的风最大不过,我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向,高高举起手里的衣服,逆着风开始跑,回忆着从前在乐坊里偷偷看到的舞蹈,手里捏着衣角,像是佛陀飞天一般的动作,随着晚风起舞奔跑,一路洒下笑声。

      拓跋衡失笑,从身边的芨芨草上扯下一片叶子,放到唇边,熟悉的歌调便响在这一方天地。

      放牧的姑娘骑在马上,
      左顾右盼,等待着她心爱的情郎,
      日升月落,少年战死在异国他乡,
      草原上是成群的牛羊,
      马背上是老去的姑娘。

      一首歌的时间,衣衫上的水渍早已被风吹干。

      我将衣服还给拓跋衡,笑眯眯地说道:“你看,我没弄坏吧!”

      拓跋衡接过它,低着头很是珍重的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纷繁花纹。

      半响,少年才抬头看着我,右手摸了摸我身前的一根发辫,俊眉飞扬地笑着道——

      “走吧,放牧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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