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张居正》张振羽

40、浮萍 二更

　　“娘子，那是咱们到钱庄去取钱？”

　　“等等”紫苏正准备掏钱，又顿住。

　　衣裳只想着张居正自己用的了，到忽略了他迎来送往，需要交际。

　　在古代，布匹也是硬通货之一，可以当前用的。

　　自己有封三娘存下来的金子，毛王妃赏给张居正的五十娘金子，张居正也转手送了过来。

　　一路上花费皆由张居正开销，还留了日用给紫苏，想来张居正日常筹措也有些艰难。

　　紫苏笑了一下“倒是你把一切都承担了，那要我做什么呢？”

　　自己直接把钱留给他，张居正这性格，能宁愿饿死也不动一分，等着金子过了一百年下崽呢。

　　索性自己全用了，让他不用这钱也不行，来一个先斩后奏。

　　张居正的衣裳够了，但他的老师同学的关系需要打点，四时八节的礼物，衣料是最实惠、最合礼数的。这些俗事，自己打点好了，也免得他读书分心。

　　紫苏又找裁缝娘子点了送礼的料子，裁缝娘子兴奋得快要昏倒。

　　紫苏拿眼盯着她“别高兴太早，下个月我娘家的嬷嬷就到这里了，替我照看相公衣食住行了，嬷嬷是绣房里的好手，心里的帐比我还明白。”

　　观察了一下裁缝娘子的反应，紫苏继续说：若嬷嬷说了一个不好，你们的东西，我全退了，一个不留。咱们把这话记到约契上。”

　　裁缝娘子讪笑了一下“小娘子说笑了，我们是赫赫有名的布庄呢，再不会出错了，娘子放心。”

　　“这约契是跟你签还是掌柜的签？”

　　“跟我就行，掌柜是我亲哥哥呢，他主要管账，我才主要管做呢。”

　　紫苏点点头，“总共四百八十两。”

　　裁缝娘子吓了一个趔趄“娘子怎么糊涂了是五百二十三两啊！”

　　这五十两可以供村里的一小家人吃一年了，紫苏算的帐可跟总价差太多了。

　　“娘子，应该是五百二十三两啊！怎么这回到算得不准了？”

　　紫苏笑了“嫂子开店一辈子，怕也没见过，我这样大手笔的客人罢。”

　　这话一出，裁缝娘子就明白了。

　　“是是是，娘子是个豪爽人，照顾我们生意，论理是该让利，双方都体面。只是，娘子这价，怕砍得太狠了些吧。”

　　紫苏倒在椅子上“我马上要走了，东西是一定要买的，只是我不耐烦这样拉拉扯扯算账。天快黑了，还有一刻钟，我就得动身了，还望嫂子行个方便。”

　　“紫苏扬了扬手里的纸，一切衣料都安排归置完了，若嫂子嫌麻烦，留给我相公，让他慢慢添置也行”

　　裁缝娘子舍不得这个大生意，铁了心也要做成，也确实感觉紫苏是个爽快人，

　　“小娘子，咱们这个数。”腆着笑脸，伸出指头比了个数“五百一十两。”

　　紫苏笑着凑过去笑脸，双手捂住裁缝娘子的手，硬掰下去一根指头“四百九十九两，大嫂，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啊。”

　　裁缝娘子苦着一张脸，使劲想把那根指头掰直，可紫苏硬按住不放。

　　两人角逐半晌，终于紫苏获胜。

　　“好娘子，你说了都算，我用店里的声誉向您保证，相公的衣裳被褥、还有料子，我绝对用最好的，绝不坑人！娘子你一个月后只管喊嬷嬷查验，若有一点不对，你把我招牌砸了当马桶用。”

　　这件事终于了结，紫苏心里越发酸楚，还强笑着

　　“大嫂，你记住，料子款式都要最好的。”

　　“是”

　　“冷暖厚薄、一年四季、里里外外的不能少。”

　　“是”

　　“衣裳放几寸，隔几年身量变了也能穿。”

　　“是”

　　“简朴的、华贵的，让他不同场合有个周转进退。”

　　“是”

　　“送人的衣料要贵重，不能让他丢了面子，裁好分开，直接就能送出去。”

　　“是”

　　裁缝偷眼一看，紫苏竟然惨淡的流下泪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劝。

　　“娘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我还能做什么？我只能给他安排到这了啊。”

　　裁缝娘子不知怎么言语，紫苏拿过写好的约契画了押，飞快掏出十两金子定金，揣到裁缝娘子怀里，便背过头去抽泣。

　　裁缝娘子知道离别之苦，勉强劝了一句，“娘子侍完疾，自然还要回到相公身边的，不必苦恼，分开只是暂时的，这，娘子，我先走了，衣裳的事您放心，我给您安排妥帖咯。”

　　裁缝娘子踹了金子便开门出去了。

　　紫苏啜泣得有些厉害，上气不接下气，有些打嗝儿。看了漏钟，离张居正回来只剩半个时辰了。

　　赶紧揣起剩下的金子，一共还有九十两，刨开布庄的四十两，还有五十两。

　　紫苏红着眼睛，扯过来一张纸。开始龙飞凤舞写到。

　　“你有你的去处，我有我的去处。白云苍狗，浮云聚散。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