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张居正》张振羽

41、丫头 三更

　　紫苏胡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坐上马车。马夫打着哨子，吆喝着走了。

　　众位邻居看着他们，缓缓往出城方向走了。

　　紫苏确确实实出了城，可等马夫走后，她又偷偷进了城。紫苏把金子藏在腰里，自己只留一两金子，其余全部以张居正的名字存了进去。让伙计一个月后再把钱送过去。

　　紫苏又跑到当铺，把自己带出来的东西，杂七杂八全卖掉了。总格得了半两，紫苏并不计较，揣在怀里就走了。

　　紫苏跟她爹，老宁王一样，可能有些精神上的疾病，或者有些疯狂地因子。

　　紫苏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做得不够周全，可她认准了一个方向，便义无反顾的扑上去。仿佛觉得痛快，不安分也许是她灵魂里的印记。

　　“虽然我很喜欢他，但我的人生里，也许我并不需要张居正。”

　　紫苏现在真正孑然一身了，一身衣服加鞋子，一两金子半两银。

　　脱离了封三娘的亲情、宁王府的束缚、张居正的……勉强算爱情吧。

　　没了这些标记，紫苏不再是谁的女儿、谁的累赘。

　　紫苏成了她自己完完整整的紫苏。

　　这种认知让她轻松而且快乐。

　　紫苏想好好活着，“那我得找点事做，也许还可以去找春梅碰碰运气，如果不行就算了，另外想办法。”

　　今天上午的花魁游街，是紫苏第一次见这个技女，可是辣春梅的气质，那种随心所欲，任性而为，天不怕地不怕，敢作敢为，让紫苏着迷。

　　可以说，辣春梅得行为，在某一种程度上，激发了紫苏离开张居正的想法。

　　一直在囚笼里，在名为爱情、亲情、为你好的囚笼里。

　　紫苏一直主动或者被动，接受着封三娘、宁王府、张居正对她的安排。

　　这种安排，出于好意、恶意或者无意。

　　紫苏不像重复张居正求学出去后，自己在家的无聊，她觉得时间是那么漫长而没有意义。

　　自己的存在也没有意义，她要扮演封三娘的好孩子，宁王府合格的、可以拉出去联姻换回利益的女儿，张居正侠肝义胆的证据、或者红袖添香的女人。

　　这些角色很好，当别人支配了你的人生，你什么都不用想，只管按照剧本去做。

　　是最不费脑子的事。

　　可紫苏的脑子常常疼痛，向她发出尖锐的警示。紫苏想要寻求自己的人生，不为谁而活，为自己的酸甜苦辣而活。

　　紫苏又到了春意楼，想再试一试，春梅这个同类，自己能否和她在一起。

　　她再一次昂首挺胸的踏进了红漆雕花的大门，美红妈妈正在看人，百忙中抽空一看，笑了

　　“你们瞧这堂下哭哭啼啼不要卖身的女孩儿这么多，倒有一个大家小姐偏偏不同寻常。”

　　美红妈妈扭着腰窜过来，一阵扑鼻的香风，让紫苏打了一个喷嚏。

　　流着眼泪抬头，只见美红妈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怎么啦？真要卖身？”

　　“不卖身，我没了家，一个人流浪，想找个事做，养活自己。”紫苏尽量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美红妈妈正要嘲笑出声，突然劈头盖脸，从头顶上飞下来许多，瓜子壳和花生壳，

　　淋了美红妈妈和紫苏一头一脸。

　　瓜子壳上，似乎还有水分。紫苏一想，大感恶心。

　　抬头一看，辣春梅只穿着内衣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东西就是她扔的，

　　看见美红妈妈和紫苏一头一脸的狼狈不堪，她扯着猩红的大嘴，哈哈哈笑个不停。嘴里的牙齿难免犬牙差互，不够平整。

　　“你他妈，哎哟，娘的小心肝！”美红妈妈，咬牙切齿，跺着脚，顿着身子，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为了泄愤，半路狠狠撞了紫苏一下，差点把紫苏碰到地上去。

　　辣春梅笑得更张狂恣意。

　　“妈妈的小心肝儿，你这衣裳都不穿，怎么就出来了啊？”美红妈妈拿了一件罩衣往春梅身上罩，真真是技女也没这么放荡的。

　　“妈，底下那个小东西来干嘛呢？”

　　辣春梅全不在意自己只穿内衣，仍然兴致勃勃的剥花生，笑着紫苏。

　　美红妈妈陪着笑脸，手里的罩衣被春梅一把推开也只作不在意。

　　“她呀，可真是个奇人，你看底下人牙子带过来的男男女女，家里遭了饥荒，被卖到青楼来，宁死也不愿意呢。倒有这一个大家小姐一样的人，非要卖身，也不是卖身，说想到青楼找个活儿干。你说可笑不可笑？”

　　美红妈妈，一边说，一边摇头，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儿。

　　一边辣春梅倒是眼睛转了两圈“你说的是真个？”

　　有低头看了紫苏一眼，辣春梅暗自思量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有了主意。

　　“哎哟，妈妈的心肝，妈妈对你说的话，难道还有假吗？自然是真的。”

　　辣春梅，抱着的手臂，一步一步的踱了下去，紫苏忍不住屏住呼吸，可眼睛忍不住往她的胸脯上看。

　　白花花，肉嘟嘟，趁着红底彩绣的抹胸，浅黄的睡裙，竟是那么好看。紫苏忍不住有些脸色绯红了。

　　辣春梅笑了起来“哈哈，你们看这个傻子，看见我竟然脸红了。”

　　美红妈妈也笑了起来，紫苏赶紧收回眼神，故作正经起来。

　　辣春梅开门见山，

　　“喂，你想到青楼来对不对？停停停，不管买不买身的，你家里人同意吗？”

　　“我，我没有家里人。”

　　“你妈呢？”

　　“死了”

　　“你爹呢？”

　　“也死了。”

　　“有哥哥弟弟什么的没有？”

　　“有，但也快死了。”

　　“嚯，你家人有意思，反正基本死得只剩你一个人了是吧？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辣春梅眉眼带笑的看着她。

　　“知道，妓、院。”

　　“那你为什么要来？”

　　紫苏想了一下“没人管我，我也不想别人管我，路上碰到你，觉得很对胃口，我就来了。”

　　“哈哈哈！”大厅内爆发了尖锐的大笑声，辣春梅和美红妈妈笑得直不起腰，气都喘不过来。

　　美红妈妈用手指指着她，半晌才狂忍笑意憋出话来“原来是个脑子有毛病的。哈哈，这道怪不得。原来是个傻子。”

　　辣春梅也笑“妈妈，你管她傻不傻，反正是冲我来的，你看看你心肝宝贝多有能耐，不光男人迷得了，女人也上我的套儿，哈哈哈。”

　　紫苏觉得很尴尬，自己想一只奇怪的猴子被人嘲笑。

　　她使劲说了一句，免得两个狂笑的人听不见。

　　“我想给她当丫头，我想跟她在一起。”

　　美红妈妈笑得不行，脑子没有了分辨能力，旁边的人牙子简直看得目瞪口呆。

　　看着自己手下这十来个不开窍的东西“妈的，你们看别人记着卖身进来呢，你们这群王八蛋、逼崽子竟然还哭哭啼啼不得愿意，老子打死你们。”

　　人牙子因为手里的货不配合，再加上紫苏这么一对比，气愤滔天，抬脚就踹到那些，因为饥荒被父母卖掉的瘦弱小孩身上。

　　顿时倒下了一大片。脑闹嚷嚷叫人头疼。

　　美红妈妈赶紧过去制止“你别在我这儿吵，大白天的许多姐儿还在休息呢，吵到她们，晚上还怎么给我挣钱呐，你给我滚出去打，滚滚滚！”

　　这边肉嘟嘟的辣春梅饶有兴味的站在紫苏面前，紫苏比较瘦，绝美的模子，可辣春梅像在打量一块切好的猪肉。

　　他们两个一般高，贴的近，辣春梅的眼睛和紫苏的眼睛平行，竟然都是丹凤眼。

　　“不错，那我再告诉你一句，这青楼来了就不好走了，你想清楚没有？”

　　“想清楚了。”紫苏点点头。

　　“行，你就当我丫头，过来捶腿。”

　　辣春梅转身就扭着腰回三楼的房间去，她最红，所以住得最高、房间最大、用度最豪华。

　　紫苏有点楞，但想到这是自己要求的事，也义无反顾的跟上去了。

　　这边的美红妈妈还在跟人牙子打官司，看见这两人上去了，又急急忙忙撞开其他人，大肉球子伸出手，拽住紫苏。

　　“谁让你来的，你就是小孩儿女贪玩，别给我添乱，快给我滚。”

　　紫苏不敌，被拽下几个台阶，就要被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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