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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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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砚秋随声抬头,来人居然是个外国人。
对方身材高大,一头金发,鼻梁挺直,面容虽冷峻却称得上帅气英武,上身穿着板正的黑皮衣,下身连着皮靴是深色的骑马裤。显然这是一个极有魅力的外国人,就连旁边的穆致煊都不禁挑了挑眉毛。
仿佛感觉到了两人的注视,对方的视线不失尖锐的瞥过来,浅绿色的眸子似一汪深潭,冷冷冽冽。
他对着他们微微点头致意,微微抿紧的唇似刀锋一般薄,更显得他为人冷淡。
——这是一个典型的日耳曼人。
廖砚秋在心里判断。
可能是因为她和穆致煊注视对方过于长了,对方居然抬眉,主动问候了他们一句:“GutenTag。”这是德语的问候语。
廖砚秋下意识的回敬了一句德语的“您好”,然后这位新搬来的邻居再次颔首,开了廖砚秋对面那座房门……
穆致煊见廖砚秋还久久注视人家的“那扇门”,不屑地嗤了一声,惹得廖砚秋一个白眼。
可却等他单独离开廖家的时候,穆致煊却凝起眉心,琢磨起廖砚秋这位新搬来的这户邻居。
很快他的调查资料便分享给了廖砚秋——
“安德烈斯·范·舒尔茨,他是德国的参赞武官,当然这是明面的身份……有私下消息说,舒尔茨才是德国大使馆中真正的操控者。”
穆致煊拧着眉毛,这时他好像有些烦躁的心事,竟然难得的没有平日里对廖砚秋的嬉皮笑脸。
廖砚秋这时根本顾不上观察穆致煊的反常,反而听后比穆致煊更显得不安。
……德国来的。
……还搬到她家对面。
……看样子还好像调查过自己,知道自己会说德语。
廖砚秋进了路德维希的卧室,看了一眼孩子,并替他掩了掩被子。
这时的穆致煊走过过,身子靠在门框上,望着他她和路德维希,眼里若有所思。
“不如你和维希搬到院里。”他建议道。
廖砚秋思考了一瞬,还是觉得不合适。毕竟那边是精神病院——
“或者,你想搬到我家,我也不介意。”下一瞬的穆致煊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仿佛之前的体贴是她的错觉。
廖砚秋皮笑肉不笑的感谢了穆致煊的好意,让宋嫂及时送客,这才得了一方安静。
******
很快,廖砚秋正式在新开的精神病医院开诊,患者还是穆致煊家的世交。
也不知道穆致煊是如何“宣传”的,许是以身举例罢,毕竟他“好转”了不少,至少如今不在上海滩的大街上跳楼裸奔了。
——这在周围人看来不可不畏“进步”。
看诊的是穆家世交家的一位少女,最近她的父母最先开始发现女儿身上有伤,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自己孩子在校园受到什么欺凌,但后来发觉原来她身上的伤痕都是女儿自己掐自己自虐而来的。
——这一下子就把他们惊到了!
廖砚秋也看见了这位十七八岁少女身上的淤青,看似对身体无害,但架不住青青紫紫反复多处,身为亲身父母眼见这般情形吓着了也是很正常,当然他们更会是怕这会影响女儿将来的婚事,“精神有病”、“自虐”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词。
廖砚秋皱眉,仔细询问之后,还是借机用了自己能力,用手安抚了一下少女,引导性的问了几个问题,等单独和对方父母聊天的时候,说起少女的病症——“偷窃癖”。
“……显然她经济宽裕,并不是因为钱财的原因偷窃过——对方也是很厌恶自己的行为,有很强的羞耻心,但却控制不住自己。”廖砚秋解释了很多,让情绪激动的少女父母态度舒缓了很多。
“廖大夫,那小女可有治疗的办法?”少女父亲冷静下来发问。
廖砚秋戳了戳笔尖,摇了摇头,表示这病无药,还得靠患者本人自控。
“其实她这种‘自虐’方式就是治疗方案的一种,还有另一种更温和点儿的,你们找一些难闻的‘香包’,当她产生行为不当的想法时,用来自控……”
廖砚秋看着他们,最后温和笑了笑,似不经意的赞道:“其实令千金人品无疑,居然能忍痛自控,这很不容易,值得钦佩。如果交往一些有益的朋友,多多出去沟通纾解情绪,转移注意力很快便会痊愈了。”
……
廖砚秋在新医院新工作环境中如鱼得水,这里没有其他纷扰烦乱的关系,穆致煊“找来”的病患一开始是多,但逐渐的廖砚秋通过自己的能力,逐渐打响了口碑,慕名而来求医的病患越发多了起来,但总体比起来,她的工作比起如今上海滩的西医外科医生们还是轻松闲暇很多。
这时代便是如此,穷的吃不上饭的人根本不会来看心理精神科的,便是勉力来了,能坚持定期来复查和治疗的也很少,更别提有住院或者家里有人能尽心看护照料了。
廖砚秋有时也觉得很无力,她只是想着能帮就帮,但她有的她的局限性,好在相对其他生理身体上的病患,经济比较困窘的精神病患并不是算很多,而穆致煊这个公子哥居然很是不在乎钱财,甚至偶尔廖砚秋居然能看出对方呈现鼓励的态度,时不时大手一挥免单了好几次。
这让廖砚秋对其观感改良了不少。
她工作之余,亦开始胆颤心惊起来,因为廖砚秋最近总感觉有人监视自己。
……不管是在她往返医院的路途上,还是在家里,她都有些不安。
这天廖砚秋回家的途中,很明显感觉到了有人跟踪。
此时,她马上就走要到了诺曼底公寓。楼下大厅有保安,廖砚秋的邻居还是探长陆森,虽然他们之间并不相熟,只有那么一次真正的交往,但总归是令人能产生安全感的。
遂,廖砚秋疾步上了电梯,却不妨身后呼啦啦一下子跟进来好多层的住户人员——一下子廖砚秋被挤到最里面。
廖砚秋呼吸紧了一下。她个子不是最高的,只能看见其他人的后脑,他们都直立站着,偶尔三两人像是认识,用眼神在交流。
叮当叮当叮当……电梯门开开关关。
随着电梯上行,人越来越少,廖砚秋的心终于紧张起来。
最终,电梯内除了电梯员,只剩下了廖砚秋和另一位身材背肩宽大的男士。对方穿着得体的黑色西服,带着宽帽檐儿礼帽,廖砚秋看不出来对方是这幢楼哪位住户,但不知道怎样就是直觉对方很危险。
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乱,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等到了顶层,对方居然侧了侧身,居然绅士的礼让她这位女士,廖砚秋上前两部,这才注意到对方帽檐儿下的一缕金发——这不仅更令她迷惑和警觉了。
德国人……
廖砚秋心里喃喃。
她勉强冲着对方的绅士行为充满谢意的一笑,但只有廖砚秋自己知道自己的紧张,她身子有些僵硬的边走边拿钥匙,高跟鞋踩在地上清脆的响着,令廖砚秋恨不得它们消声。
——突然又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吓得她一踉跄。
“——砚秋!”
居然是穆致煊。
廖砚秋松了一口气,她这时终于留心到了“异常”处。
穆致煊此时居然穿着居家服,站着的位置居然上古陆森的公寓屋和身后那个金发德国人的公寓屋之间,他身后的房门敞开着,还有一些皮箱子和木箱子没打开,屋内有穆家的仆从在收拾行李。
“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穆致煊眼睛边说边瞥向了某位“洋大人”。
对方根本没看向他们,径直几步走向走廊另一边开锁入屋——这让廖砚秋瞬时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她额头都浮出一层凉汗。
她勉强的冲着穆致煊笑了笑,不想多谈,也是有疑问,诧异他现在景况。
“我这不是为了我的病么……廖名医一直不想搬入‘咱俩的’医院里住,我这严重病号晚上需要医生您夜夜监护嘛。诊金多加!”穆致煊笑了笑解释道。
这在廖砚秋眼里感觉是很无耻的笑容。
穆致煊这人也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情了,如果是之前几次见面不熟悉他的话,廖砚秋肯定认为对方不怀好意,但如今她只是觉得对方有一定目的,虽然不知道,但廖砚秋下意识的相信他。
或者……她应该找天好好探一探穆致煊的想法,就是她不得不用肌肤接触对方一下。
廖砚秋内心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打定主意要知晓穆致煊缠着自己的真相。
——她从不认为这个纨绔公子哥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追求自己。
廖砚秋冷哼了一声,但也是感谢对方,让宋嫂多备了一份碗筷,因为此时穆致煊早已打发了自家的仆人,还说晚饭自己解决,如此明示暗示她和宋嫂。
饭后,穆致煊饱暖思淫|欲,多番邀请廖砚秋“参观”自己新租赁的公寓,并贿赂道:“我那有瓶西洋带来的好酒……”
“喝酒伤脑。”廖砚秋拒绝,眼睛都不睨他一下。
“——咳咳,我那还有上好的大红袍,请廖医生品尝品尝。”
穆致煊再次邀约,这时的宋嫂早就识趣的进屋哄孩子去了。
餐厅此时只有他们有人对坐。
廖砚秋不置可否,开始琢磨着送客的措辞。
穆致煊仿佛看出她的“不善良”,立刻带着几分“勾引”,眼神暧昧,嘴上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
“我那儿还有份‘外国友人’的资料,不知道砚秋你是否乐意赏脸听我絮叨一下。”
他的眼睛非常可恶的弯了起来,唇角故意的微微上挑,带丝得意和得逞,好整以暇的等着廖砚秋的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