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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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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内。
廖砚秋带着路德维希坐进了车后排,路德维希刚坐定,就打了一个打喷嚏。
廖砚秋担忧的看了他一下,随即就听见前方的人说道:“座位后面有干毛巾。”
对方的德语说的不紧不慢,很有种贵族的矜持。
廖砚秋微微挑了下眉毛,心里想着也对,一般人也当不了德国大使馆的参赞,基本上他们都是德国的大小贵族出身,便是对待本国人民,态度也是傲慢极的。
何况对方已然是“心善”和“亲切”的了。
但,廖砚秋想不通这户邻居为何对他们这么好。她拿着干毛巾替路德维希被雨水浇的微湿的头发,路德维希很乖,只是时不时的抬头望着前方开车的舒尔茨。
下雨天路上的车马行人虽然少,但因为有积水和视线受限,车速开的并不快的,但终究不太远,很快他们到了公寓楼下。
舒尔茨停好车,廖砚秋本来想牵着路德维希下车,没想到车门先被人打开了,对方绅士极了。
因为舒尔茨的身份,加上本身路德维希的模样,竟然让常住在公寓来往的行人投来诧异和惊奇的目光,甚至里面有多少暧昧,当事人不傻都能感知出来。
廖砚秋略微尴尬,但她还好。
自从带着儿子路德维希归国来,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何况她本身就是学习心理学的,虽然有时候医人却不能自医。
廖砚秋微微摇头,只能接受参赞先生的好意,向舒尔茨道谢,可平时不爱说话的路德维希,也跟着对舒尔茨说谢谢。
虽然这是礼貌,但真的让路德维希露出这种微笑明显带着喜欢的言行表情,让廖砚秋心里再次感到诧异。
她摸了摸路德维希的头,不意外没有听到什么想法,何况对待家人,她有时并不想时时刻刻的探究对方的“心里话”,只是路德维希之前确实有些自闭,让廖砚秋太过担心,所以她对路德维希的心理变化一直在持续关注。
路德维希对舒尔茨意外的喜欢,让廖砚秋心里居然有些不是滋味。她暂时压下这种感觉,带着孩子步入电梯,却没想到在一楼电梯口被出来涌出的一个男人大力的撞了一下,廖砚秋没站稳,她手里还牵着路德维希,倾斜的姿势顺势就也要带倒路德维希,而地面是大理石,光滑可鉴,硬度也——
一瞬间廖砚秋的脑子里就想了很多,然后就是极为惊恐,想撑住自己,松开拉着路德维希的手,她自己倒下没关系,孩子的脑袋眼看就要敲撞在极硬的大理石地砖上——这时根本不容人多想,只见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廖砚秋,一个侧身,又伸手拦住了倾斜跟着要倒下的路德维希。
廖砚秋站定,惊惶的面色还未收定,赶忙去看路德维希,却发现对方依偎这舒尔茨站立,神情好好的,还主动伸手拉着对方的手掌不放——
廖砚秋抬头,赶忙向舒尔茨道谢,又看向对方的神情。
舒尔茨对路德维希很是宽容,似乎他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哥,态度极其温和,温和的可怕——
廖砚秋怀疑自己疑心病犯了。
可,她转念一想对方的身份,不仅是德国人,还是大使馆的参赞官,这让廖砚秋心中堤防极严。
她道谢后,拉着路德维希回家。
临关门前,路德维希还回头看着舒尔茨,而对方也是等他们关门,才回转身形进了房门。
到家后,路德维希面对廖砚秋的疑问,只是说觉得对方亲切,廖砚秋确定路德维希并没有隐瞒什么,完全是天生就对对面的那个新邻居有亲切感和好感。
接下来几天,廖砚秋明显感觉到这位舒尔茨先生出现在他们母子身边的频率过高些。
之前穆致煊提供的资料,让她对舒尔茨早就起了防范,也想离对方远些,可是一来二去,路德维希还是收了对方给他的礼物,并且不愿意还回去。
——礼物是一套德国汽车的模型,十分精致漂亮。在小小的车厢内,还坐着司机和一家带小孩的三口人,各个穿着礼服,打扮考究,很真实又温馨。
路德维希喜欢的不得了。
小孩子的喜好真是一天一个样。廖砚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舒尔茨送给路德维希的礼物虽然看着像是不太贵,但真的很难得,至少在上海的市面上很难订购的到。
当路德维希主动去敲门,甚至直接趁着大家忙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开门,到了舒尔茨家,廖砚秋决定不能不管了。
但路德维希的情况很特殊,廖砚秋不忍心责备他,他也没犯什么错,她怕她开口说的太多,影响路德维希一直关闭的心灵,让他又回复刚来上海时沉默自闭的模样。
摸了摸路德维希的脸蛋,廖砚秋尽力露出客气又礼貌的微笑,邀请对方来自己家吃顿饭,以感激对方的礼物和上回对他们搭车和险些摔倒的救助之恩,她充分表达了自己感激的心情。
舒尔茨闻言,挑眉,和路德维希一个系色的眼眸盯着廖砚秋片刻,然后缓缓的颔首,同意了她的邀约。
廖砚秋微笑,告别。
她回家准备晚餐,和宋嫂一起忙前忙后,两人做了一桌子大餐。
晚餐准备好,宋嫂并未离开,其实公寓不大,宋嫂做完晚饭待在这里,确实有那么一丝不方便,但廖砚秋早就和宋嫂商量好,让对方今晚晚点走,或者留在这里住。
宋嫂也应了。
等舒尔茨来做客进餐时,路德维希和对方挨着坐,两人一句一句用德语说话,有来有往,说的还颇为投机。廖砚秋一直想找机会,探查清楚舒尔茨的目标。
她是觉得舒尔茨的出现很可疑,总不会是真的对她有兴趣吧——这是穆致煊的玩笑话,认为舒尔茨对廖砚秋图谋不轨,一直劝她离开诺曼底公寓,直接带着孩子住在精神病院里。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廖砚秋是不想工作和家庭不分开,带着孩子住进离病患那么近的地方去居住。
所以,这才有现在的这顿晚餐。
餐点很好,气氛很愉悦。
至少对路德维希来说。
至于两个成人之间,他们之间的眼神互动有,但都带着些试探,对方的表情管理似乎极好,只露出他想告诉你的情绪,并不轻易的坦露心扉。
何况廖砚秋并不是真正的心理学大师,就算是,一般的心理医生也猜不透人脑子里的想法,她都是靠着她那点儿特殊本领天赋来知人心的,但此时颇为受限。
肌肤怎么相触,这让现在廖砚秋束手束脚。
她总不能像舞女那样,没事就摸人家身体吧。
对方有礼,但很疏离,两人之间除了路德维希,一直有异性合适的距离拉开。
用餐中途,其实宋嫂被一通电话叫走了,只是家里有点急事,她不得不回去处理。
这稍微打乱了下廖砚秋的计划,公寓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想起穆致煊对舒尔茨一直以来怀疑的话,可舒尔茨最近靠近他们母子的行为,廖砚秋想尽快送客,毕竟对方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真起了坏心思,他们是求助无门的。
虽然路德维希很信任对方。
但,廖砚秋端着果盘和点心盘过来,又觉得机会难得。
她递过去一个甜点小碟子给对方,不小心在对方的手背上“蹭”了那么一下,这让舒尔茨诧异地抬头望向她——
廖砚秋只当自己没注意,若无其事又拿点心给儿子路德维希吃,但低下头的表情却很难看。
她只能忍住,刚刚她没有引导对方问题,这种撞大运的方式,有时只能探听到一些无聊的事情或者思想呆滞的空白信息。
可她刚刚“听到”舒尔茨在心里居然一边接过她的饭后小甜点,一边琢磨着怎么讨好路德维希,甚至“拐走”——
这让廖砚秋刚刚险些没有绷住,差点脾气暴走。
真是应验了穆致煊的话,舒尔茨很可疑,是个顶顶危险的人物。
廖砚秋后槽牙隐秘的磨了一下,面上还笑盈盈的。
找机会坐在沙发上,挨着舒尔茨坐着,不那么紧贴着,但也确实超越了一般朋友的距离,有点儿亲密的感觉。
廖砚秋不喜欢越界,但此时为了探清对方真实的意图,她只能牺牲小我了。可是从再次两人肌肤不小心偶尔接触到后得到消息看,舒尔茨居然很是“反感”她——
说反感是好听了。
其实廖砚秋刚得知舒尔茨居然在心里骂她“放荡”,加上这人对自己儿子的图谋不轨,她手里的点心都捏碎了。
舒尔茨这时也终于忍不住皱眉,不屑地撇了她一眼,“路德维希很聪明,廖女士应当送他去更好的学校接受教育……”
然后就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应。
廖砚秋呵呵了两声,对方终于图穷匕见了!
“例如呢?”
舒尔茨端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甜点只用叉子戳了一下,并没有动。他抬头,眸子极冷,像冷冽的湖水,平静下藏着深邃和波澜起伏,一如他的话一样:“例如他应该回他的祖国——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