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风月[快穿]》宁雁奴

38、假面的学神（卅八）

　　不像青雀一样好糊弄，陈女士可是个精明人。
　　哪怕聂殷将一百万的来源解释得明明白白，她仍旧难以相信，要不是还算信任对方的人品，恐怕已经跑去派出所报案了……
　　直到几天后，少年给她看了公证书，总算放下了心。

　　既然百万巨款不是什么非法所得，就没必要继续究根问底了。
　　殷父与聂女士的纠葛，陈女士也是耳闻过一些的；
　　两个人都没了，再问东问西的没有意义……反倒可能二度伤害到聂殷的心灵。

　　说回这笔“遗产”。
　　哪怕邹家有钱，一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
　　陈女士为人正派，不属于自家的钱绝对不贪，坚持要还给聂殷。
　　聂殷只说，他没自己的户头，所以将钱存青雀的账号里。

　　陈女士当即说带他去银行办卡，又被对方巧妙地拒绝了。
　　已经年满十八周岁的少年……不，应该称之“青年”，沉默而稳重，做事周到，而待人——特指青雀——体贴，可一旦固执起来，是真的倔强。
　　陈女士哭笑不得：一百万诶，哪有人大方到这个地步？
　　还是邹父出面，跟聂殷单独聊了半天。

　　最终钱还是没动，存在青雀的卡里。
　　陈女士却将自家儿子的卡与身份证一起交给聂殷保存。
　　一转头，等邹家夫妻回了厂子，聂殷将银行.卡交给了他的小少年。
　　青雀懵懵懂懂，搞不懂父母在纠结个啥，倒也察觉到了，他们跟男朋友达成了某一种默契，不由得好奇追问……被聂殷轻而易举地转移了注意力。

　　小少年也没在意。
　　百万巨款到底在谁的名下，抑或银行.卡啊身份证的在谁的手中……反正他跟聂殷是一个窝里孵蛋的关系，不分彼此，还纠结个啥子的细枝末节的“小事”？
　　有这闲工夫，不如上网冲浪去！

　　是的，他终于体会到了，“上网”是多么好玩的一件事。
　　在舍友们的带领下，他找到了不需要身份证、只要花钱就能上网的“黑网吧”。
　　要不是男朋友管得紧，沉迷游戏的小少年恨不得吃住都在网吧不想挪窝了！
　　——为什么游戏这么好玩？
　　——还有聊天室，看很多不认识的人聊天，超级有意思。

　　不过青雀还是有分寸的。
　　比起虚拟的网络世界，他更喜欢跟男朋友待在一起。
　　每当他赖在电脑前不想走，男朋友抱抱他、亲亲他，心脏好像一下子就融成了水，整个人什么脾气都没了。
　　乖乖地跟聂殷回家。

　　再说聂殷。
　　尽管拥有着百万巨款，他不改一贯的作风，跟以往每一个假期一样，不辞辛苦摆摊啊兼职的，不局限做小吃，抓紧每一个商机，尽可能地挣更多的钱。
　　还是有一些变化的。
　　在青雀眼里，男朋友终于不再紧逼着自己啦，懂得什么叫“劳逸结合”。每个午后，他都来“黑网吧”玩，对方就陪着一起，也会要一台机子，上一两个小时的网。

　　不过，聂殷鲜少玩游戏。
　　青雀好奇凑到对方电脑前，一看满屏幕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是英文的……吓得他赶紧缩回脖子。
　　惹不起惹不起！
　　高考都结束了还看什么英语？！

　　日子就在少年们欢乐的游戏时光里不经意地走得飞快。
　　猝不及防，就传出了有关高考成绩的消息。
　　有意外，有欢喜，也有遗憾、甚至是失望……

　　青雀多估了好几分，实际成绩虽然也过了六百，可惜的是，这回没能“瞎猫碰到死耗子”，距离京大提档线差了十多分……没来得及失落，就听到聂殷是今年地区理科状元的好消息！
　　甚至在全省排名，也高达第五！
　　令人不由得惊叹！
　　地区报纸、县电视台争相报道着聂殷的新闻。谁也没想到，像斐中这样的学校，居然出了一个力压整个一中考生的地区“状元”。

　　人们总爱挖掘成功背后的故事。
　　尤其这一位“状元”，有着凄惨的出身、奇葩的家庭，从小到大艰辛的经历让人唏嘘慨叹，可谓话题度爆表。
　　一段时间，聂殷不堪其扰。没有谁喜欢被人反复提起那样晦涩的过去。
　　可就算他尽量避开了媒体的采访，哪料租住的民房、摆摊的地点都被曝光得彻底，惹来无数的围观与搭讪。

　　无奈，干脆退了民房，生意也不做了。
　　偶尔也懂得体贴人的青雀，拉着男朋友跑去省城玩了。
　　——出了本地区，聂殷的知名度一下子降到了最低……毕竟，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省状元身上了。

　　省城繁华，有着许多小县小镇没有的东西。
　　“土包子”少年看什么都觉得新奇，顶着炎炎烈日，将城里城外、乃至周边古镇啊什么旅游景点，全跑了一圈。
　　钱花掉了不少，肤色也晒黑了。
　　听家里来信，说，录取通知书到了，青雀这才意犹未尽跟着男朋友一起回了家。

　　不出意外，聂殷收到了京大的录取通知。
　　让邹家夫妻惊喜的是，青雀也顺利地走了一本，尽管不是京大这样的顶级学府，好歹是个211重点。
　　尽管不在一个学校，好在是同一个城市，邹父跟人打听过，两个学校离得也不算特别远，真有个什么紧急，互相之间也能照应……

　　九月初。
　　按照当地的传统，邹家办了一场喜酒，庆祝儿子考上大学。
　　酒席结束的第三天，一家三口，外加聂殷一起，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两校开学恰好在同一天。

　　他们提前两天抵达京城。
　　在家不太管事的邹父，这回难得强势了一把，将大家长的风范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顾聂殷的推辞，给他和青雀，各买一部手机、一台电脑。
　　花了好大一笔钱。

　　手机是第一款蓝屏手机，宣传得天花乱坠，什么魅惑的蝴蝶蓝，一部就要三千块；
　　至于电脑，就更是天价了。
　　买的台式组装机，邹父财大气粗，配件尽挑着贵的买，一台超过了三万块钱……照他说的，聂殷学计算机，怎么能没有电脑？既然买了，当然选好的买。
　　聂殷闻言，沉默了半晌。

　　陈女士在一旁笑了，语气是罕见的温柔：“要不是你拿了好几万的奖金，你叔叔的意思是连学费也给你包了。”
　　地区“状元”的名头在引来些麻烦的同时，也带来了很多好处。
　　从地区到县里，乃至镇教育办与学校，每一级都发了一笔金额不等的奖金，加上一家企业无偿赞助的两万块……总的奖金拢共快六万。
　　足够聂殷支付四年的大学学费、生活费等。

　　女人继续说：“我跟你叔叔，看你跟青雀是一样的，说句脸大的话，是当成自家儿子了……我们不跟你见外，你也别跟我们见外。”
　　正好奇地按着手机的青雀听到了，一把抱着男朋友的手臂，眼睛亮闪闪的：“是啊是啊，阿殷不要见外啦！”
　　聂殷低眉注视着小少年的笑颜，静默几秒，轻声“嗯”了一声：“让叔叔阿姨费心了。”
　　虽然是客气话吧，好歹没再满口说着谢。

　　陈女士摇摇头，瞥了自家儿子一样，笑了笑，略微无奈，更多的是释怀：“这叫什么‘费心’？倒是青雀，他这样子，哪像是快读大学的……往后怕有的让你头疼了。”
　　聂殷怔了怔。
　　耳畔是小少年不满地嚷嚷，抗议他老妈的埋汰：“阿殷才不会头疼呢，我这么伶俐可爱又体贴温柔。”

　　陈女士气笑了，忍不住怼着自家儿子：“就你？伶俐可爱？体贴温柔？要不我给你拿个镜子照照！”
　　青雀表示他早非过去的他了，老妈的讽刺他可是听懂了……
　　满脸委屈：“才不要镜子，我有阿殷作证。”
　　作证什么？
　　聂殷回神，语气轻缓：“青雀确实体贴温柔、伶俐可爱，请阿姨放心。”

　　陈女士：“……”
　　得。
　　地上草也有人稀罕当成掌心宝。算她多嘴了。
　　瞅着自家儿子被一句话哄得喜笑颜开，女人不自觉地轻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瞎操心有个什么用？总归，不是谁都舍得将百万巨款拱手送人……这么说好像太功利了，可人跟人的情分，本来就不好说，有时候金钱的衡量反倒是最直观。

　　至少，以小聂的人品，不担心自家傻儿子吃亏。
　　至于说，两个人往后能不能长久……
　　结婚几十年的夫妻也有掰的。
　　怕被噎死那就别吃饭了。

　　陈女士打量着青雀与聂殷的互动，突然生出一种担忧。
　　三岁看到老，以小聂的品性与性格，真不怕他做什么对不起青雀的事，可反过来吧……
　　自家儿子有多不靠谱，心知肚明。哪一天这俩闹掰了，她很怀疑，问题反倒出在青雀身上。
　　莫名愧疚。有点儿欺负人小聂的感觉。

　　“邹昉？”
　　是有些迟疑的唤声。
　　青雀顺着声音看过去，有些意外：“你……郑鸥？”
　　郑鸥一副社会人的打扮，差点认不出来了。
　　这人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得了病，去治疗了吗？

　　郑鸥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扯了扯嘴角，是一种很职业化的笑容：“之前病瞧好了，可是学校学的东西我都忘了差不多……反正考大学没希望了，不如找个工作。”
　　顿了顿，他看向聂殷：“你们……今年上大学吧？”

　　青雀点点头，“嗯”了一声。
　　感觉有些……奇怪。
　　一方面他们跟郑鸥没什么交集，如果不是闹过一回矛盾，现在对方突然一副熟稔的姿态……尬尬的；
　　另一方面是觉得对方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不单单指装束，而是从里到外的气质，以及言谈举止，有一种颠覆的感觉。

　　郑鸥说了声：“恭喜你们。”
　　聂殷自始至终没开口，青雀不好不搭理人，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道了声：“谢谢。”
　　对方犹豫了一下下，低声说了句：“当年……”
　　“对不起了。”

　　青雀有些意外，最后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双方没了话。
　　郑鸥说他得忙生意了，大家互相告了别，也没说留什么联系方式，便分道扬镳。
　　“他是你们同学？”

　　听到老妈的询问，青雀大概说起高一的事，略过矛盾不提，完了语气透着惊奇：“真的是两个人的感觉。”
　　陈女士满不在意地回：“人长大了嘛……尤其他早早就混社会，再不成长，让自己变得圆滑些，怎么讨口饭吃？”
　　青雀想了想，觉得老妈说得对。
　　没再纠结，郑鸥与他到底谈不上什么交情。不过，看对方精神正常了的样子，也有一些欣慰。

　　“我说老陈啊，”前头付了账的邹父，冲这头扬着大嗓门，“你们也太磨磨唧唧了吧？我这一转头，还以为把你们弄丢了……”
　　陈女士快步走过去，语气微嗔：“可去你的吧，要丢也是丢了你。”
　　邹父好脾气地笑了笑，转而喊着聂殷二人：“过来看看，有没有哪个配件少了？”

　　青雀对电脑什么的不懂，只会玩游戏。
　　聂殷通过电脑杂志，以及这个暑假又利用了网吧机器，倒是自学了不少知识。
　　导购人员挺靠谱，除了尽跟邹父推荐价格贵的，卖的东西倒是没问题。
　　——很多时候，好的确实就是贵的。

　　该买的买了，名也报了，费用都交齐了……邹家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在京城玩了一圈，草草过了一趟著名的几个景点，便没再久留，厂里事情堆积了几天，他们赶着回去。
　　跟男朋友一起送父母上了火车，青雀也没太舍不得。
　　可能是高中住校惯了，父母也不怎么回家，他又不是几岁小孩，自然没多少依恋心理……

　　收回前言。
　　聂殷将他送回宿舍，返校之后，青雀坐在空落落就他一个人的宿舍，突如其来有一种不适应。
　　想到往后四年，没法再像之前一样，跟男朋友天天一起早读午休晚自习，三餐一块儿吃，晚上睡一个被窝……顿时就不高兴了。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特别设置的、属于男朋友的短信提示音——
　　【晚上电脑别玩太久。早睡早起。明早一起吃早饭。】
　　青雀：？？？
　　两个学校离得还是有些远的，明早他们怎么一起吃饭？

　　不太熟练地敲着手机键盘，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对方很快回复了消息，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起了一些注意事项。
　　青雀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忘了之前的问题，也忘了男朋友离开后心里的不舒服，聊着聊着情绪就好转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被短信声吵醒的青雀，透过窗户，看到撑着自行车、等在楼下的男朋友，心情美好到无以复加。
　　才知道，昨天对方发的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
　　按照聂殷的说法，骑车从他们学校，到这边差不多一个小时……
　　五点起床，到八点上第一堂课，足够他来回一趟，外带吃一顿早餐。
　　骑自行车也是运动，可以锻炼身体。

　　青雀听罢，嚷嚷着他也买辆自行车：“以后一三五阿殷过来，二四六我过去，星期天……”纠结了几秒，“星期天看情况再说。”
　　聂殷没拒绝他的提议：“好。”
　　小少年闻言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笑容是无比的明朗：尽管跟男朋友分开了，还是好期待大学的生活。

　　一个高兴，他就想做更高兴的事：“阿殷殷~”
　　“嗯？”
　　“等吃过了，陪我去染发吧？”
　　聂殷说，赶在下午第一个系会前回去就可以。正巧，他们军训前的动员会也是在下午……这不正好空出了染发的时间吗？

　　青雀想到暑假那会儿，老妈严防死守不允许他染发，说影响他大学生的形象……
　　把他郁闷到不行。
　　昨儿暗搓搓地跟学长们打探了，说，大学在这方面宽松的很，染发烫头随学生的意。
　　顿时就将老妈的命令抛到了脑后。

　　聂殷默了几秒，到底同意：“好。”
　　得寸进尺的小少年，眼睛明亮：“阿殷也染吧，我染蓝色的、你染绿色的。”
　　他本体的毛毛主打蓝绿二色，所以他希望，男朋友也能有一样的颜色！

　　作为人类这么久了，青雀也逐渐懂得人类的审美：蓝绿混杂的发色显得“非主流”。
　　所以就一人挑一个色染吧。
　　正好，他蓝，男朋友绿，天生一对。

　　聂殷：“……”
　　没得到男朋友积极回应的青雀，以为对方有什么异议，想了想改口——
　　“要不，我染绿毛，阿殷殷染蓝色的……肯定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