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代理人》唯闻春暮

6、第六章

　　何医生打了刘铮君一巴掌，刘铮君气的走了，随后刘冠群与何医生追了出去。陈爱杨看着郑哀艾眨巴着眼睛很是迷茫，“你听明白了吗？好像跟我爸说的事情一模一样啊。”
　　郑哀艾也很迷茫，“可能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但这真相也来的太突然了。”
　　陈爱杨一推盘子，把小青塞进郑哀艾的背包里，拖上他就跑，“追上！”
　　可惜迟了一步，已经不见了刘冠群等人。郑哀艾看着陈爱杨，“我们先弄清楚三个人是什么关系。女鬼的身份是现在首要查清的，公安局应该能查到吧？”
　　陈爱杨想了下，“这个交给我吧，我爸有个哥们在公安局里负责刑事案件，应该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陈爱杨蹲在地上，抬头看着郑哀艾，一脸的无奈与烦躁。郑哀艾等着那位叔叔给他发资料，也是愣愣的看着他。陈爱杨被郑哀艾那呆愣的神情惹的笑出声来，一手指着郑哀艾，“你好像要被抛弃的小狗！”
　　被冠以这样的称呼，郑哀艾忍不住想要反驳，“你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爱杨，小心！”
　　被郑哀艾惊慌的声音引起好奇的陈爱杨回过头，就吓愣了。一辆疾驰的车显然将他当成了目标，正对着他冲过来。郑哀艾拉起他就跑，只是人怎么可能跑得过车，眼看着就要被撞伤，陈爱杨终于反应过来，“哀艾，跳进喷泉！”
　　宽阔的广场无处可以躲避，郑哀艾先跳进了喷泉，陈爱杨迟了一步，小腿被车擦过，裤子上立刻就洇出了血迹。他痛吸口气，跌进了喷泉里。郑哀艾忙扶起他，“没事吧？”
　　陈爱杨抓着郑哀艾的手站好，盯着驾驶席上的何医生，“有事！”
　　不远处巡逻的民警往这边赶过来，何医生笑的古怪，掉转车头离开。郑哀艾将陈爱杨扶出喷泉，“去医院。”
　　陈爱杨拉起裤子看看，伸手按按小腿，“没事的，估计就是肿个几天。刚才你看见了吧，这是赤裸裸的杀人！”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傻子都能发现问题了，更何况郑哀艾与陈爱杨都不傻。郑哀艾将陈爱杨送回家，陈爱杨恨恨的戳着小青的脑袋，“你到底能不能辟邪啊。”
　　小青好似很委屈，脑袋靠着郑哀艾的脖子，甚至还用前爪搭在了脸上，好像无脸见人似的。郑哀艾笑了起来，“爱杨，也许玄猫对人为事件无法避免吧。”
　　陈爱杨哼了声，“你会宠坏它的。”
　　郑哀艾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小青只是笑。陈爱杨拐进厨房，“哀艾，刚我爸给我消息，他跟我妈今晚不回来，你也别回去了，都十点了，在我家住一夜吧？你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有泡面！”
　　郑哀艾跟进厨房，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泡面，“煮的才好吃，我来吧。”
　　看着郑哀艾动作熟练的煮面，陈爱杨很是感慨，“人和人的差距果然很大，我去二楼我房间换裤子，顺便也给你拿条干净的。”
　　直到泡面煮好盛入碗里，陈爱杨还没有下楼，郑哀艾等了一会，觉得时间太久了，于是上楼去看看陈爱杨在干什么，顺着木制楼梯往上走去，突然发现这屋子安静的可怕，他四处看看，没有看见小青，皱了皱眉，几步跑上楼，“爱杨，爱杨，面煮好了，可以吃了。”
　　二楼只有两个房间，靠着楼梯口的那间是书房兼客房，里面那间是陈爱杨的卧室。郑哀艾走进敞着门的卧室，靠窗台的单人沙发上，陈爱杨缩成一团好像睡着了。郑哀艾走过去，推推他，“爱杨？”
　　陈爱杨猛的抓住郑哀艾的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一针扎在他的胳膊上。郑哀艾立刻感到头昏目眩，双腿无力，身子一晃，倒在了地板上。他全身无力，盯着天花板却无法思考。
　　陈爱杨蹲在郑哀艾身边，伸手抚上他的脸，浅笑，“不洁之子，想得到你太不容易了。我终于成功了。朋友？没有利益哪来的朋友？谁要跟你做朋友！恶心！”
　　郑哀艾慢慢的闭上了眼，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会这样，难道他的存在就这么天理不容吗？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了滴答的水声。
　　滴答的水声一直没有停歇，吵的人心生烦躁。郑哀艾猛的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水声，什么都看不见。他挣扎着坐起来，努力的掏出手机，没有信号，只能照明。
　　这是一个不大的空间，空无一物，四面皆是水泥墙。郑哀艾伸手敲敲，声音不大，看来墙很厚实。他举高手机，抬头看去，头顶上有一扇小门，就算他踮起脚伸长手还是够不到。他吁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郑哀艾八岁时曾被绑架，虽然很快就被救出，但也进行了将近一年的心理治疗。那时那位老专家笑眯眯的用浅显的方式给他讲述了很多自救的方法。在密封的环境里一定要冷静，仔细察看，要尽快的熟悉环境，保存体力，尽量避免被伤害，耐心的寻找脱困的方法。
　　郑哀艾深呼吸几次，开始冷静的思考。他之所以被困在这里，陈爱杨功不可没。陈爱杨为什么要这样做？记得在他失去意识前，陈爱杨说了一句“没有利益就没有朋友”，那么他对陈爱杨而言，有什么利益？金钱？陈爱杨家比他家富多了。血泪？陈爱杨想要他给多少都可以，没有必要这么费事。
　　郑哀艾突然全身发冷，他曾被女鬼杜秋娟鬼上身经历了虐杀，那么陈爱杨袭击他，会不会也是鬼上身了？还有，有一个疑问一直在他心中，为什么每次有鬼出现时，小青都会消失不见？而且自从小青出现之后，他才再次陷入了被鬼杀的危险中。
　　郑哀艾搓搓脸，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陈爱杨是他的第一个朋友，这些日子因为陈爱杨，他很开心，他不愿意相信陈爱杨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一声轻微的猫叫。是小青？它跟过来了？郑哀艾屏息，凝神，猫叫近了，最后停在头顶的门上。郑哀艾小声的开口，“小青？”
　　外面安静了。郑哀艾又叫了一声，听不到小青的回应。他疑惑的抬头，举起手机，才发现头顶上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他一阵狂喜，难道有人来救他了？是陈爱杨吗？
　　“爱杨，爱杨，是你吗？”有脚步声靠近，郑哀艾大叫起来。脚步声停了下来，接着有东西抛了进来，是几根粗水管。郑哀艾有些不解，是要他顺着水管爬上去吗？他将手机放好，一把抓住水管，刚用力扯了几下，就不得不松开手，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那份滚烫！
　　悄无声息的热浪从脚底开始蔓延，被烫到的脚疼痛难忍。郑哀艾无法冷静了，他会死的，死在沸水或者其他不知名的热液中！心理防线一旦崩溃，也就无法理智了。他疯狂的大叫，“到底是谁！啊！想要怎么样？为什么杀我？为什么！爸，救我！爱杨，小青，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滚烫的液体很快就漫至郑哀艾的腰，一股肉煮熟后的香味弥漫开，而他的哀号渐渐低了下去，浮力使他上升，已经到了头顶的门。凭着本能，郑哀艾伸手抓住了门框想要爬出去。手刚抓住门沿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皮肉烧焦味，随之，郑哀艾发现他的双手失去了知觉。他已经没有力气，在煎熬中失去了意识，身子沉了下去。
　　死亡是如此的静谧，静静的，什么都听不见心里却明白。脑海中闪过那些细微却难以忘记的画面：暴风雨之夜赶回来的父亲抱着他，轻轻的哼着歌安抚他；步入小学初中高中，每一个开学的日子，父亲都会亲自送他去学校；生日，母亲的忌日，父亲都会微笑着祝福他，希望他快乐；同桌的第一天，对他露出温暖笑容的陈爱杨小声嘀咕着他长的真好看；自习室，瞪大眼希望他养玄猫小青的陈爱杨，那么的可爱；在鬼上身时，搂着他大声说他不是一无所有的陈爱杨，那么的温暖......
　　郑哀艾闭上了眼，父亲，陈爱杨，在他短暂的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多不想离开他们。眼泪缓缓流下，依然是鲜红色，随即他又听到了猫叫声，他睁不开眼，却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躺在地上，小青舔着他的脸一边舔一边不停的叫唤，陈爱杨大呼小叫的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不时弯腰看着他。这是陈爱杨的卧室。郑哀艾没有睁开眼却能“看到”一切，这让他觉得很奇怪，难道人死了之后真的会变成鬼，能够感受周围的事物？
　　有人进来，翻开他的眼皮，有光晃来晃去，随后那人对着陈爱杨说了什么，使陈爱杨猛的跌坐在床沿，满脸的不敢相信。那人还在说着什么，陈爱杨大吼起来，将那人赶了出去，回头呆呆的看着他。
　　陈爱杨哭了。
　　郑哀艾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哭什么。陈爱杨突然抹了把泪，一把拎起小青扔到一旁，双手压着郑哀艾的胸用力挤压。郑哀艾不明白陈爱杨要做什么，“看”着陈爱杨的唇贴上来，然后规律的一口一口将气吹进他的嘴里。
　　郑哀艾明白这是在做CPR，但是想不通为什么陈爱杨要对他做。他觉得难受，不由得咳嗽起来，感觉身体慢慢的有了力气，眼睛终于可以缓缓睁开。陈爱杨傻愣愣的看着他，“哀艾。”
　　嗓子难受的一时说不出话来，郑哀艾勉强笑了笑。陈爱杨手舞足蹈，抱起小青拼命的亲，“太好了，太好了，活过来了。”
　　郑哀艾挤出声音，“我，怎么了。”
　　陈爱杨扶起他，让他去床上躺着，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你说想洗个澡，可半天也不出来，我吃完了泡面，进去一看，你沉在浴缸里了！我还叫了医生，庸医！还好我用CPR救醒你了，你怎么会洗澡洗的沉到浴缸里了？”
　　郑哀艾还无法连续的说话，难道刚才那痛苦的经历又是鬼上身？杜秋娟到底要告诉他什么呢？陈爱杨让他睡会，“我就在这，小青也在，女鬼不会来的！”
　　郑哀艾看着跳上床的小青，觉得有些不对，好像它不是陈爱杨送他的玄猫，看起来就是一只陌生的猫。他太过疲累，昏昏睡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玄猫，真的辟邪吗？小青到底是什么？
　　一觉醒来，郑哀艾觉得舒服多了。陈爱杨窝在沙发里，见他醒了，忙端过一只碗，“我特意请教了保姆阿姨，给你熬了粥，吃点？”
　　郑哀艾下床，慢慢的吃粥，将经历的事叙述了一遍。陈爱杨一脸不忍的表情，最后忍不住抱住郑哀艾，一连声的安慰，“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不用怕，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郑哀艾笑了笑，满心的感动。他抬手拍拍陈爱杨的背，“我知道。对了，玄猫真的是辟邪的吗？”
　　陈爱杨有些奇怪的看着郑哀艾，“为什么这样问？”
　　郑哀艾将自己对小青的怀疑说了出来，联想起数次危险都发生在小青在场的时候，陈爱杨也不太能肯定了，“难道黑猫真的不吉利？”
　　两人看向从门外踱进来的小青，一时都沉默不语。小青叫唤两声，走到郑哀艾身边蹭着他的腿，抬头幽幽的看着郑哀艾。郑哀艾看着陈爱杨，“你怎么想起抓玄猫了？”
　　“我听我外婆提过玄猫驱邪抓鬼，就一直很好奇，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就正好看见了小青，我就一直追，追到自习室才抓住。现在想想，小青不能算是玄猫吧，它的尾巴尖是青色的。等下，怎么会有青色的猫？”陈爱杨解释了一堆后，终于发觉不对劲，瞪大了眼不再言语。
　　郑哀艾也一时回不过神，如此奇怪的事，为何他们到现在才发现，之前怎么会理所当然的认为猫有青毛是正常的？
　　小青突然站了起来，用两条后腿支撑着全身的重量，随后竟说出了人话，“请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