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大年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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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寒江的话，寒枫呆坐在沙发上，半天没有吭声，半晌终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奶奶知道了，你还在为了当年祁丹的事情在怪我，对吗？”不等寒江回答，寒枫摆了摆手，“好了，你也不用说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当年我种下的苦果，我来吞。只是，身为一个男人，你今天做的事不地道！若薇在这件事上是完全无辜的，你就算是再不喜欢奶奶的安排，也不该这样对待她！前几天奶奶还在说你妈妈没教育好你妹妹，今天就被你给打了脸了！奶奶也一样没把你给教育好！好了，从今往后，你的事情我不管了，你也大了，我也早该放手了。人家说的老而不死是为贼，果然不错。人老了，不死就罢了，还要管事儿，难怪遭人恨！”
“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寒江没想到奶奶的反应这么大，顿时急了。
“你是不是那个意思，都不重要了。好了，你有权选择你爱看的人跟你过年，奶奶呢，也有权选择我喜欢的人一起过年。所以啊，明天奶奶到若薇家里去过年，至于你，也这么大了，不用我管了，该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说着，寒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奶奶！”寒江还想说什么，被寒枫给打断了。
“从小奶奶就教你，做人要有礼貌，要知道尊敬别人，可是你看看你今晚对若薇说的那些话，真让我脸红！我承认，奶奶是喜欢若薇，是想撮合你们，可是奶奶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这些建立在践踏若薇的自尊的基础上！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你不可以不尊重她！”寒枫失望地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孙子，“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现在竟然有几分庆幸，幸亏你不喜欢若薇，不然的话，让她嫁给你，还真是委屈了她了！”
说完，寒枫关上了房门，留下寒江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而此刻的訾若薇却正坐在自己的阳台上发呆，她说自己对寒江没有太多的奢望，可是，这么赤裸裸地被打脸，訾若薇苦笑了一下，一滴泪珠随之滑落。
生活啊，你一定要这么狠狠地把我打落在尘埃才可以吗？难道我就不可以拥有其他女孩一样玫瑰色的梦吗？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是我不够优秀？还是我奢望得太多？
訾若薇伸出一只手来，握住冰冷的阳台栏杆，希望藉由手心传来的冰冷来压住自己几乎要沸腾起来的血液。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若薇啊，奶奶跟你说对不起，都是奶奶没把寒江教育好，才让他今天这么的粗鲁无礼。”电话那头传来寒枫略带几分苍老的声音。
“奶奶，你不用道歉，其实把话说开了也好，省得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听奶奶说，不管寒江是怎么跟你说的，在奶奶的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个替代品。奶奶是想撮合你跟他，可是这个心思不是这两天才有的，跟他那个妹妹更没关系。从奶奶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奶奶就喜欢上你这个孩子了。唉，说到底啊，是我老太婆没这个福气，也是寒江不配有这个福气。”
“奶奶，我知道，你不用解释的。”
“好孩子啊，你听奶奶说，不管怎么样，奶奶是真心喜欢你。你要是不嫌弃奶奶，明天咱俩一起过年，怎么样？”
“奶奶，您也不用这么生气吧？”看着寒枫几乎把自己昨天在寒家做的吃的都给搬了过来，訾若薇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老实说，昨天在刚听到寒江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不是不生气，但是冷静下来一想，说开来也有说开来的好处，起码自己以后就不会再抱幻想。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总好过自己泥足深陷以后再把话挑明的好。
或许她真的很擅长自我安慰，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吧？如果总是纠缠在过去，就不会拥有未来。
“他不是能干吗？那总不会把自己给饿死了吧？”寒枫没好气地说道。
“奶奶，您就别生气了，是我们俩没缘分，啊，别生气了？”訾若薇好言相劝道。
“你们之间没缘分，没关系，但是他不能那么说话！我打小教他的礼貌都喂狗了？”想起孙子的所作所为，寒枫依然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好了，今天好歹也是年三十，咱们怎么也得喜庆些不是？”訾若薇说道。
“行，听你的，咱不说那个混蛋了。”寒枫终于止住了怒气。
“就咱们两人，你还做了这么一桌子的菜！”寒枫看着桌子上 丰盛的菜肴感叹道。
“量少类多，再说了，年夜饭本来也就讲究要剩下的啊。我待会儿把每样都拨出些来，你拿回去，明天热热就能吃了。”訾若薇一边摆着碗筷一边说道。
“我可不拿，让那小兔崽子吃？美得他！”寒枫余怒未消。
“好了，奶奶，您就别生气了，我都不生气了。”訾若薇笑笑安慰寒枫。
“丫头，他那么对你，你真的不生气了？”
“当时是很生气，不过过后一想，把事情挑明了，总好过骗我，对不对？”
“那他也不应该那么说话！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
“他从小就是听着别人的赞美长大的，自身又确实很优秀，内心有些傲慢可以理解。比起我以前在求职过程当中听到的那些话，他说的话甚至可以算是恭维了。”訾若薇笑道。
不论你是否喜欢，某些人就是有恃才傲物的本事，他们拥有世人向往的一切，优越的家境，美丽的外貌和聪明的头脑，如果你拥有了这一切，你觉得有几个人会做到不骄傲？訾若薇自问做不到，如果换做是她，她的内心应该也是充满了骄傲的吧？
“你这孩子就是会安慰人！”寒枫感叹道。
“人啊，就得学会自己开导自己，不然，迟早把自己给憋屈死。人生即使是一件再美丽的衣服，如果你总是用挑剔的眼光去看，那也会发现到处都是瑕疵。所以呢，我选择往好处看，往好处想，毕竟这是你的人生，你即使把它想得再糟糕，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往开了想，给自己多点儿乐趣呢。”訾若薇说得头头是道。
“唉，你说，你这么个好孩子，那小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不过，你放心，奶奶肯定帮你找个比他更好的！”
訾若薇笑了，比寒江更好的？先不说能不能找得到，就算是找到了，对方能不能跟自己看对眼也是两说的事情。不过，她不打算打击寒枫，老小孩，老小孩，不必较真，凡事开心就好，不是吗？
“唉哟，这年纪大了，眼神还真是不好了，这么些棋子啊，看得我眼花缭乱的。”
吃完了年夜饭，訾若薇和寒枫下起了跳棋，寒枫对着棋盘上五颜六色的的玻璃跳棋说道。
“没事儿，我又不催您。”訾若薇笑眯眯地说道。
“你这丫头下棋的心态好，你不知道小江他们的那个妹妹，那个棋品才是差，只能是她赢，否则就甩脸子。你下棋还得配合她的心思，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得亏也就是每年过年聚一聚，否则啊，非累死不行。”寒枫一边拿起一个棋子琢磨，一边说道。
“她从小千娇万宠地长大，自然会是这样，不奇怪。”
“这人世间还真是奇怪，越是千般呵护，万般宠爱长大的，反而越容易长歪，那风吹日晒长大的，反而好得多。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理儿？”
“道可道，非常道，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訾若薇呵呵地笑道。
“你这丫头，调皮！”寒枫指了指她说道。
“奶奶，我还有压岁钱啊？”新年的钟声响起，给寒枫拜完年后，訾若薇竟然意外地得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
“在奶奶这儿，多大了都是孩子，都有红包拿！”寒枫乐呵呵地说道，然后开心地看着訾若薇给自己买的大红羊绒围巾，帽子和手套，“你说，我老太婆围这个颜色会不会太艳了？”
“哪儿啊！您围肯定好看！来，我给您围上，您对着镜子看看，就知道了。”说着訾若薇给寒枫穿戴了起来。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好看吧？”訾若薇站在寒枫身边，看着镜子里的寒枫说道。
“这闺女啊，就是好，我那两个孙子啊，从来都不会买东西，唉，真希望自己能有个闺女咯。”寒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没事儿，您把我当孙女看不就行了吗？”
“今晚奶奶过得真开心，若薇啊，奶奶以后要是经常过来看你，行不行啊？”訾若薇开车把寒枫送到了家门口，临下车前，寒枫问訾若薇。
“有什么不行的啊？只要我有空，奶奶您想什么时候到我那儿去都行。”訾若薇笑着应道，对于寒枫这个略带几分传奇色彩的老太太，訾若薇是真的喜欢和尊敬。
“奶奶，您回来了？”寒枫刚一开门进去，寒江就迎了过来，“姥爷他们都打了好几次电话了。”
寒枫出门的时候没拿自己的手机，所以，无论是段蓉还是段党恩他们都只能打家里的电话。
“我看现在他们也该休息了，我呢，明天再给他们打电话拜年。”寒枫说着往卧室走去。
“奶奶，新年快乐！”身后传来寒江的声音。
“新年快乐！”寒枫头也不回地应道。
寒江看着奶奶的身影，心里颇有几分不是滋味。他长这么大，除了外出留学的那几年没有跟奶奶一起过年，其余的时间都是跟奶奶在一起的。
寒江的心里不好受，寒枫也一样。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爱？可是，她真的不能认同寒江这次的做法。他可以不接受訾若薇，但是他没有权利那样对待訾若薇。他是很幸运，拥有很多别人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有权利去瞧不起其他人。
寒家这边的气氛不好，段家的气氛更糟糕。
段党恩看着段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当年慈生牺牲之后一年，亲家老太太就提出让你再婚。说实话，我是反对的。不是当爹的不心疼你，而是我害怕一旦你再婚了，会忽视我的那两个可怜的外孙。结果呢，你还真是，再婚之后就不说了，自打你生了你那个闺女，你自己说，你的心里眼里是不是只有那个闺女了？你的心里还有没有你那两个可怜的儿子？”段党恩说着叹了口气，“亲家老太太事事为你着想，怕你受委屈，所以呢，能不打扰你的生活就不打扰你的生活。可是你呢？你身为孩子的亲妈，难道就不该主动去看看孩子？你们结婚之前他任朝先就知道你有两个儿子，他就应该由思想准备，就该做好接纳那两个孩子的准备！”
“爸，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段蓉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早已泪流满面。
“他爸，你少说两句，这大过年的，你这么招闺女哭，你想干什么？”段蓉的母亲看不过眼了。
“她现在哭好过以后哭！就她养得那个闺女做的事情，以后有她哭的时候！”段党恩没好气地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总是惯着惜熙，可是你总是不听，总怕他任朝先说你偏心你跟慈生生的孩子。你就这么稀罕他？离了他，你活不了了？”
“他爸！”段蓉的母亲一把揪住段党恩的胳膊，不让他再往下说了。
“好了，我不说了，说也晚了，惜熙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再说也用了。”段党恩疲惫地挥挥手，“你回去吧，连过年都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待会儿任朝先又该嘀咕了。”
寒家发生的事情，段蓉本来是想瞒着自己的父亲的，但是没想到今天过来她跟任惜熙带着小虎过来给段党恩他们拜年的时候，小虎人小口无遮拦，给捅了出来，段老爷子当时就气得差点儿没给任惜熙一个耳光，被他们给死活拦住了。但是任惜熙的脾气，哪儿能受得了自己姥爷的训斥，当场就甩脸子走了。
就这么着，好生生地一顿年夜饭谁也没心思下筷子。段党恩给寒家打了几次电话，想跟寒枫道歉，结果却根本找不着寒枫的人，这下段党恩越发地生气了。在他看来，寒枫之所以不见人，都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外孙女儿给弄得。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出。
从娘家出来，段蓉几乎是一路哭着回到自己的家的。当初她嫁给任朝先的时候，确实很珍惜自己的这段婚姻，半路夫妻，自然不能跟你原配夫妻相比。所以，跟对待寒慈生相比，她对任朝先是多了几分容忍和小心的。她承认，任朝先是有些小心眼，不太喜欢自己见寒山和寒江两兄弟，所以，她一般都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带到自己的新家来。有时候，她实在想儿子了，就趁着任朝先上班的时候偷偷跑到寒家去见儿子。她不希望为了这些事情而影响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在她的心里，两兄弟终归要长大成家，离自己远去，而她和任朝先他们两人是要过一辈子的。
后来任惜熙出生了，她一直都想要个女儿，这下如愿了，自然是宠爱异常的。而惜熙是任朝先唯一的孩子，自然更是溺爱无比。她从心里也愿意自己的三个孩子能多亲近亲近，所以，她一直是鼓励任惜熙多跟寒家两兄弟接触的，就算是任惜熙喜欢使小性子，叫两个哥哥给她买这买那，她也觉得正常，谁家的小妹妹不是这样的？自己小时候不也总是粘着自己的哥哥给买东西吗？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没想到，惜熙会惦记上寒家的财产！从小到大，惜熙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她是被所有人呵护着长大的，别说挫折了，连一丁点儿苦都没吃过。
这么养尊处优，在蜜罐和爱里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她怎么会惦记上了自己两个哥哥的家产？她从来都没有缺过钱啊！
段蓉想不明白，她不明白，自己当命根子似的从小宝贝到大的女儿，怎么成了这样？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回到家里，出乎意料的任惜熙竟然也在哪儿。
“事情你都知道了？”段蓉看着任朝先的脸色不好看，问道。
“惜熙跟我说了，你爹也真是的，大过年的，打孩子干什么？顶多说两句也就算了！”任朝先黑着脸说道。
段蓉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去，“你说得这叫什么话？难不成你还觉得惜熙做得对了？”
“我做错什么了？妈，不会以为那寒家老太婆说得是对得吧？”任惜熙插嘴了。
“你说什么？那是你寒姥姥，你怎么说话的？”段蓉气得身子都有些抖了。
“就她对我说得那些话，也亏得我叫她姥姥叫了这么年。什么叫寒家的财产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她懂不懂法律啊？那寒慈生是你的前夫，他死了，你是他的财产第一继承人，也就是说，现在寒家的财产本来就该有你一份！是他们昧着良心把你的那份给昧下来了！妈，我们马上就去法院起诉他们，要求他们把侵占你的财产还给你，法院”
任惜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段蓉的一记耳光给打断了！
任惜熙捂住热辣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从小到大，她别说打自己了 ，就连对自己大声说话的次数都是有限的。可是，今天，就在这个新年的第一天，她竟然动手打了自己！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任惜熙说着就要往墙上撞，被任朝先给死死地拦住了。
“段蓉，大过年的，你发什么疯？这么打孩子？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过了？”任朝先心疼地搂着闺女说道。
“这日子还能过吗？”段蓉苦笑了一声问道。
“你要是不想过日子了，跟我说清楚，咱俩离婚！不要拿孩子撒气！”任朝先看着任惜熙脸上清晰的一个巴掌印，真是疼得心都抖了。这可是他的独生闺女，心肝子啊！
“我啊，就是自找的，当初就不该跟你再婚，也就不会活到这个年纪了还这么丢人！”段蓉此刻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干嘛要再婚？就为了有个男人暖被窝？
“怎么了？后悔了？后悔了你当初给那个寒慈生守着啊？你再什么婚啊？这么些年，嫁给我委屈你了是不？是，我没那个寒慈生长得好，也没他家世好，什么都不如他，那你当初嫁给我干什么？”任朝先一听段蓉的话顿时醋劲儿就上来了。
他本来就是个小心眼儿的人，段蓉和寒慈生之前的婚姻一直像是扎在他心里的刺。老实说，当初再婚的时候，他是想找个黄花大闺女的，可是介绍人说得好，凭着段蓉的家世，容貌，要不是因为是再婚，怎么也轮不到他啊！他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土里刨食，他凭着聪明和刻苦，成了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吃上了皇粮。加上为人活络，会奉承，很快就混上了单位里的一个小头头。说实话，他的自我感觉是很好的，可是，跟段蓉这样家世背景的人一比，他就立刻被打回了原形，特别是跟段蓉的前夫——寒慈生一比，他更是觉得怎么比怎么不如。所以，他在段蓉面前一直有种自卑感。这种自卑让他的心里充满了妒意和不满，所以他才会不想让段蓉跟寒家有太多的来往。
但是女儿比他会想，惜熙说了，寒家的钱不花白不花，再说了，寒家的钱本来就有段蓉的一份，凭什么不要？傻子才不要。所以，他对任惜熙的举动也就默认了。没想到，几下一折腾，把他们父女俩的心思给暴露了。
此刻，站在段蓉面前，任朝先觉得心里的那根刺又开始拼命地扎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大年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