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佞蜀

8、陷入昏迷。

　　“你和他有关系。”
　　鬼蝴蝶很肯定：“你带着他的目的，果然我们身上还是有他想要的东西，这就是当时没有把我们全部都扼死在卵里的原因吧。”

　　淮袖只是拿钱办事。
　　他们被专门训练出来，对很多东西的因果缘由本就不在意。

　　“……”淮袖还是不说话。
　　他耐心等着对方通过信息交流主动放他走。
　　可现在看来，对方的目的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了。

　　“我们的‘种子’已经得手了。”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瞳盯着淮袖看了一会儿。
　　“这也在‘他’的计算之中吧？”鬼蝴蝶反问到这，突然将眉头撵在一起。

　　她已经能成功模仿出人类的一些初级表情了。
　　如果经过一段时间，她也许连很多微表情都能准确拿捏了，倘使隐藏掉身上格外的花纹，在人类社会里能凭借着自身的身体素质获得一个不错的职位。

　　外面的人不敢靠近，只是举着手里的东西对着这个由飞舞的蝴蝶群环绕起来的巨大“星空蛋”。
　　它们并不是害怕，那些冥冥窜在一起的共鸣声反而让人感到它们对即将死亡的坦然。

　　这不正常。
　　帽子在行动中丢失，唐阮毛着发丝，略微狼狈地混入队伍中，身边有同伙很快认出他的表层身份，两名队员围上来安抚他。

　　他记忆出了问题，当然没有办法在这种地方施展出本来的能力，在层层包围的护卫队里冲出去。
　　唐阮靠坐在地上，他眼神沉沉地盯着眼前越转越快速的蝴蝶群。

　　他有些想不通，这人为什么为了任务连自身所有的利弊条件都直接甩了出去。
　　如果交给鬼蝴蝶杀死绿扳指，那个距离，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发现。

　　“你们护送完各目标人员了？”他左右看了看这里不少的护卫队员。
　　“啊，这不知道他们的，听说负责保护人离开的那些队员已经和飞舰先撤了。”站在他身边的人随口一答。

　　“我们应该离开这个地方，这群东西的基因有问题，离死不远了。”他的体力有些透支。
　　失去记忆之后唐阮也不知道怎么用本来力量冲破伪装身份，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还和B身份的护卫队侦察成员一样。

　　“什么？这……”

　　两个围坐在他身前的人还没来得及询问他关于另一名侦查员的情况，就被地上突然漏出的大洞和触角传了个底朝天。

　　“大家戒备！是地洞触！”一旁的侦察队长反应速度还算快，举着枪就朝这新长出来的东西扣扳机。
　　他大步跑过来，一把推开了吓傻了的另一个人，一只手提起坐在地上的唐阮。

　　“快！——”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刚才唐阮坐着的位置就露出一个大洞。
　　跟着窜出的粗大触角直接贯穿了他的下颌，从头顶穿出。

　　唐阮刚站稳就被血迹溅了一脸。
　　他那本就黢黑的面孔已经模糊不堪了，血迹糊住了部分视线。

　　他最后朝那个高速旋转起来的“星空蛋”望去，眼神冷得有些陌生。

　　丢失防护帽的人微微低俯着身体，盯着眼前因恐惧大乱阵型的队员们。
　　他思索几秒，趁队员被这地方完全没有逻辑的“地洞触”吓个半死，快速绕走偏离这群队伍。

　　他从这个暗沉下来的地方跑出来，一头乱发还没来得及被火烧云模拟态的光泽撒个尾巴，刚才的地方就传来了巨大的能量波动。

　　唐阮站在一块略高的废墟石柱上惊异回头。

　　那地方的天空色泽因鬼蝴蝶的翅膀遮盖昏暗不少，可是巨大爆破的能量还是有明显的亮光。
　　他还来不及蹲下，那疑似早就坏掉的左耳镶嵌信号器里忽然传出信号。

　　——【启动备用逃脱飞舰。】

　　爆破是“星空蛋”炸了，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唐阮站在原地险些被它的余震荡个弯腰。

　　那种程度的爆破里能窜出不少远距离的“碎片”。
　　唐阮站稳身体，还没来得及避开那些坠落在他身边的“碎片”，爆破的地方就快速燃烧起来，火光和烟雾几乎要把那个空间烫出个洞。

　　“走——”
　　险些坠落在唐阮身边的“碎片”里传来有些模糊的声音。

　　淮袖的变声器有些破损了。
　　他吐掉刚才用门牙夹着的美工刀片，双脚有力地随着刚才落地的惯性砸在地上。
　　“我启用了备用逃生飞舰，那个联络负责人应该已经脑死了。”

　　远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他们的银色小型飞舰先撑开了护卫罩，发出空间摩擦带来的刺耳声响。
　　它抵达后自动扩大了体积，将两人快速扫描后打开舱门。

　　“总都。”淮袖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他强撑着站起来，一脚踩上舱门，身体有些虚晃。

　　唐阮的动作快起来，他也有些虚脱。
　　黑黢黢的人将白衬衫学生推上飞舰，自己缩着身体进去后执行语音控制命令，带上舱门。

　　银色的飞舰快速启动，从这片即将被遗弃的火光地区飞离，留出几道蓝色的飞行轨迹。

　　淮袖已经昏迷了。
　　唐阮盯着他那伏倒的身体，有些回不过神来。

　　——白衬衫的男学生已经没有两只衣袖了，它们大概是在刚才的爆破里跟着他的一双手臂被直接炸毁，那两个空留出来的大洞还淌着血迹。

　　总都离这个地方不近，就算飞舰全速赶回也要一两天时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了。

　　*

　　总都高级医院的第一层接待处也闹得十分混乱。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和在地球的时候不一样，现在是人口稀缺，所以不会把你怎么样，但这真不能代表着你们可以利用关系来做这些动作。”
　　前台负责打单子的服务小姐已经很不耐烦了。

　　她耳廓上的蓝色交流器一直亮光：“你要我和你强调多少遍，这里不收任何的普通市民，就算是快死了我们没有收到通知也是不允许您入院的。”

　　这排着长龙大队，后面的人也有些不耐烦地往最前面的老太婆看过去。

　　“小姑娘，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你看要不先通融通融，我们不是那种拿着关系就来作乱的，我们家是真的有人做除异工作的啊。”老太婆在轮椅上开口。
　　年轻人仿佛想起了什么，有些难看。

　　老太婆努力回忆着女儿走之前交代的信息：“就是，就是那个在远处的侦察队里啊，6779小队的队员，有听过吗？”

　　“不可以，如果您还不离开，我就要求新法人员来处理了。”她提出一张单子，指着后面，“我麻烦您看看，这后面哪个不是除异工作受伤的？如果家里没有建立功勋，我们是不治愈家庭成员的，只接本人。”

　　“哎哟就是啊，别耽误时间了好不好，又不是旁边的普市医院不好，非要在这个地方来凑什么热闹，您一老太婆能活下来都不错了，怎么还非要在这边来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呢？”

　　队伍后面的不满终于开始发声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推着轮椅的人脸色越来越白，赶紧推着老太婆从队伍前面绕开。

　　“你怎么就这么让开了？你就这么懦弱？我要跟你说几次，阿楠这次在外面的任务很危险的，如果能够成功，我们就是建立功勋了。”老太婆的脸色实在难看，可她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小声训斥。

　　“妈，我知道您想在这边治好，但是阿楠那边我们实在……”
　　普通市民医院的条件虽然好，可是价格不是他们能够支付得起的，相比起总都高级医院的技术也差一大截。

　　“都让一让让一让！”
　　他们话说一半，就有身高马大的白大褂医生从门口嚷着进来。

　　白大褂一边挥着手掀开堆在门口的人，一边牵着转移床的头，后面跟着一连串躺在转移床上的伤病员和护士。
　　一张张面孔从老太婆和年轻人的面前通过。

　　老太婆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越是看越是紧张，她先认出了那些人衣服上的徽标，赶紧抓住最后一个陪跑在最后穿着制服的人问。

　　“你们是远方护卫队的吧？是不是啊，你们是哪个片区？哪一队的啊？”她因情绪紧张，连带着说话也快了不少。

　　跟着受伤队员的队长被拦下来多少都有些不高兴，他不耐烦道:“677-编制的，您有什么话就看新闻报道或者问别人吧。”

　　说完他又赶紧跟着跑跟在那一串医生后面，被对方冷漠地关在急救室外面。
　　他有些痛苦，浑身恶臭，双手捂着头。

　　年轻人推着老太婆走过去。
　　她的唇瓣也开始颤动，眼中的期许和担忧总是交换闪烁：“好孩子，你是哪个队伍的啊，你认不认识6779……”

　　“别问了别问了！别问了！”队长的情绪显然已经崩溃了，他蹲下来，靠着墙，狠狠地撞着自己的后脑勺，“6779小队全队牺牲……677-编制的所有侦察人员几乎全部死亡，就我和刚才那些人回来了……”

　　老太婆的脸色忽然惨白。

　　“6779小队全队牺牲，这是今天早上传回的消息，刚才官方挂在第一新闻里。”从年轻人身后走出来两个身影。

　　“消息属实，您的女儿在6779小队里建立功勋，现在您可以入住总高医院（总部高级医院）了。”拿着投影板照读的人安静地陈述着上面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