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有女》修安

17、十七只在外的少女

　　卫庄的反应太奇怪了，除了盖聂谁也无法理解。

　　雪女更关心一件事，“夏夏她……如果蓉姐姐现在没事，她一定能救夏夏……如果我刚刚拦住她……”

　　高渐离安抚：“这不是你的错，阿雪，夏姑娘没有内力，她本就虚弱，现在恐怕是……”

　　黑麒麟，逆流沙的第一刺客，这个人是带着杀死盖聂的计划而来，这种情形下，半夏凶多吉少。

　　盖聂并没有正面回答卫庄的问题，他说，“我以为今日之战只在你我之间。”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迂腐不化，这场战斗从来就不仅仅是在你我之间。”卫庄冷笑着，目光紧紧盯着呼吸微弱的女孩，继续质问道，“她到底是谁？”

　　“重要吗？”盖聂反问，他从未想过，她会被卫庄所伤。

　　卫庄闭了闭眼，这样的回答，他激动的心情冷却下来，“师哥，没想到几年的时间，你竟然还会找一个冒牌货，假的永远都是假的，死不足惜。”

　　生气！真的很生气！
　　半夏能听见他们说话，师兄能认出她，作为亲哥的他认不出来！

　　半夏睁开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借着盖聂的力道自己站了起来。

　　盖聂震惊又喜悦，“夏夏？如何？”

　　半夏费力的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死不了。”
　　那些药不是白吃的。

　　当她起身的那一刻，流沙的几人都看清楚了她的脸，卫庄、赤练、白凤无一不惊，这个人的脸为什么和那个人那么像？
　　是她吗？可是年纪对不上。

　　卫庄再次质问：“你是谁？”

　　她捂着伤口，没有经过处理的伤口依旧在流血，她朝着卫庄哼了一声，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在那一刻，像极了卫庄，也像极了他们记忆中的少女。

　　半夏慢吞吞地往后面走去，她想在安全一点的地方休息一下。

　　雪女连忙扶住她，让她好好休息。

　　盖聂拦住了还想逼问的卫庄，“小庄，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她，没有人可以模仿，也只能是她。”

　　卫庄愣住了。

　　“你找了她七年，当她真正出现的那一刻，你却不敢相信，小庄，你在害怕什么？”
　　盖聂质问，他说过会保护好她的，但是他没有做到，甚至还将两个女子扯入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斗争之中。
　　“那一天，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雪女勉强给陷入昏迷的半夏处理了一下伤口，血勉强止住了，但如果没有细致的处理的话，本就失血过多的她会撑不住的。

　　她忍不住的担忧，回到了高渐离身边，中央的情况让不知内情的一众人满脸懵逼。

　　“夏夏……和卫庄有什么关系？”雪女轻声问道。

　　高渐离回答：“传闻卫庄有一个亲生妹妹，是一位在武学上天赋极佳的天才，是卫庄的左膀右臂。”

　　雪女疑惑：“那样的天才为什么没有人听说过？”

　　“因为现在没有多少人真的见过那个女孩，所以不少人认为这个消息不过是杜撰的。”

　　“当然，也有传闻说那个女孩已经因为意外出事了，有说是失踪的，有说是已经死掉了……各说纷纭。”

　　真正见过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的人少之又少，或许有，可能已经被卫庄杀掉了。

　　你在想什么呢？半夏忽然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她低头看去，腰腹间的伤口消失了。

　　环顾四周，她又来到了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原来那个说话的人就是她自己呀。

　　那个黑衣劲装的她自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笑的爽朗，“你在为什么生气？”

　　半夏瘪瘪嘴，不说话。

　　她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是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对吧？”

　　半夏扭过头，自己什么的太讨厌了。

　　她又说道：“你觉得因为现在的你不是以前的你了，所以他才认不出来，你不仅没有从前的记忆，也没有从前的性格，所以你觉得自己不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沉默半响，半夏点点头。

　　她说：“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你想的那样呢？”

　　半夏想了想，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人，她说什么都行，“其实，我觉得他好像在害怕和自责。”
　　在这里，她并不用顾忌自己的身体，想怎么说话都行。

　　她点点头，示意半夏继续说。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我莫名的就是有这种感觉，他是不是觉得是他没有保护好我？”

　　她说：“想知道答案，问问他不就行了吗？”

　　半夏说：“我心里有个感觉，好像和他说什么都行，就像和爹爹一样，他并不想让我受伤，对不对？”

　　她没有回答，反而说：“你不用担心记忆这种事情，这并非我们有意，世事无常，我们能活着……

　　半夏接道：“他们就很高兴了。”

　　“因为……”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异口同声道，“他们是最爱我的家人啊。”

　　*

　　墨家机关城的事情在流沙这边看来已经是结束了，墨家败的彻底。

　　剩下的事情卫庄并不关心，也和他没有了关系，通过白凤的速度，他抢回了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半夏。

　　他确定这就是她，于是他将她带回了鬼谷，在鬼谷，不会有闲杂人等来打扰。

　　她伤的很重，在她现在这副称得上是柔弱不堪的身体，她就端木蓉的手段竟然是用自己的血，愚蠢。

　　半夏昏迷了整整三天，才在他们的照料下好转，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她的身体是很脆弱，但恢复力也远超常人。

　　他七年都没有找到她，既然还活着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想来是有人特意抹掉了她的信息，那背后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卫庄看着她那张和七年前相比只长大了一点的稚嫩脸庞，为什么她的年龄……

　　疼……半夏渐渐苏醒，她原来还活着呢，只不过为什么这么疼！替人挡剑这种事，她再也不干了。

　　这不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随着所知越多，她对于躺在病床上那段日子的记忆越发清楚，原来她就曾经差点死掉，就差那么一步，她就迈进了鬼门关，可是有个人硬生生将她拽了出来，不计代价。

　　她缓缓睁眼，这陌生的天花板仿佛能够勾起她回忆不起来的记忆，那样的熟悉。

　　缓缓扭头，不远处的门口背对着她，坐着一个黑衣白发的人，看背影，不久前在机关城见过。

　　半夏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她也不在乎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反正昏迷就换地方这种情况她已经十分淡定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些一样，艰难地抬手掀开被子一看，默默给自己盖好，扭头，咬着牙，“你就，不能，关门吗？！”
　　她身上竟然只有肚兜？！

　　门外的人轻飘飘地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关上了门。

　　半夏安心地再次闭上了眼，她要再睡一会儿。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疼痛已经减弱了不少，那个曾经见过的美艳的女人正在给她换药。

　　见她懵懂地看着她，赤练笑了笑，安抚式的询问，“感觉怎么样？”

　　半夏想了想，吐出几个字，“疼，饿。”

　　“你这几天只吃了些流食，距离上次醒来你又睡了两天，至于伤口，再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赤练抚了抚她的发丝，又问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半夏摇摇头，赤练对此在意料之中，七年了，如果她真的还记得曾经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来找他们呢？

　　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失落，赤练还记得自己曾是红莲的时候，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就已经跟着卫庄走南闯北，她可以说，就算是现在的她，也不及曾经的那个孩子。

　　赤练想过，如果她并没有消失七年，而是一直待在卫庄的身边，他或许不是现在的样子，他们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她的哥哥，他的妹妹……

　　“感觉，熟悉。”半夏忽然说道，她应当是认识她的，可是记忆这种事情……

　　“是吗？”赤练对于这个答案已经很高兴了，她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抱有什么希望，她的回答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
　　或者说，她还活着，赤练和他们这些人都高兴。

　　有些人，她活着，并不是为了让她再做些什么，而是让人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七年来，他们从未放弃寻找。

　　真好啊，赤练已经很久没见过卫庄这样高兴了，是的，他很高兴的，这可是他亲手养大的妹妹。

　　半夏并没有回想，记忆这种事她已经放弃了，她知道自己会做梦，梦里会有些事情，可是醒来就会忘记。
　　她想凭借这股熟悉感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张了张嘴，她应当是对这个人很熟悉的，她一向喜欢美人，这个美人既然是曾经见过的，她对她还很熟悉，那么曾经她们必定很熟。

　　那个称呼到了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她说：“小……小……”

　　赤练心中一喜，她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那个称呼……
　　她引导道：“小什么？”

　　良久，那个词怎么也说不出来，半夏闭上了嘴，不去看她有些失望的眼神。

　　赤练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不急于一时。”
　　他们不求什么，活着就好。

　　赤练离开这间卧室后，走出门口就看到一旁走廊上的男人，在不惊动屋内的人情况下说道，“她恢复的很好，对于我们她是熟悉的，即便没有记忆。”

　　卫庄淡淡地应了一声，“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