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1》顾见月

25、025

　　《生死法医》片场，一幢旧楼房外，汪宇终于等到了曾豫。

　　几天不见，似乎看上去一切如常，尽管她并没有回复自己的微信。

　　中午的盒饭时间，汪宇的助理带了从附近酒店定了一桌菜送到剧组，从导演到喊的上名字地都凑在一起。

　　曾豫坐在汪宇的身边，一会儿碗里多一块红烧肉，一会儿多几块番茄，她没有吃米饭，但是红烧肉也只能象征性地尝一下味道。

　　今天没有史彦的戏份，主咖只有男主角，不过男主角比大家都年长，也没什么架子，看着汪宇不停给曾豫夹菜就打趣道：“汪宇啊，你这容易坑了曾豫，她要是吃胖了，上戏还要减肥。多累。”

　　其他人对此都是各种八卦在心底，听到这个，也有人一直在猛点头。

　　汪宇指了指曾豫的白大褂，“天天穿这个，胖瘦也看不到。不碍事吧？是吧？”最后一句是对曾豫问的，她没答话只是点点头。

　　这种谁也不戳破，但谁也心知肚明的气氛，真的是让人倍感窒息。

　　吃晚饭，曾豫就找了个地方想睡会儿，但汪宇跟在身后，她已经签了那份炒作的协议，不好直接拒绝，但这几天她又有点害怕看见汪宇。

　　明明天气这么好，曾豫却觉得全身都发寒。

　　“你身体不好吗？”汪宇地上一瓶矿泉水，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曾豫接过水，没喝，“没睡好。”说完才仰头喝了几口，“你不休息吗？”

　　“不累。”汪宇看她一脸倦容，淡妆底下黑眼圈都很清晰，这部刑侦剧里她的妆容都很素净，为了力求真实甚至都不太遮斑点。“你睡吧，我守着你。”

　　曾豫没说话，有些话在嘴里，很难说出口，她点点头，拿过自己的盖毯盖在胸口，就靠着睡下了。

　　中途醒来的时候，曾豫看到汪宇歪着头靠椅子里，不知为何，青天白日的她开始想蒋东宁。

　　那份安心和沉稳，或许这辈子都很难从别的人那里汲取得到。

　　没有意义的想法困扰着曾豫，让她无心休息，只是望着现场忙碌的摄影师和场记，下午有一场重要的动作戏，大家都各有各的忙碌。

　　到点了副导演来催他们过戏，几个人上了旧楼房的二楼，先把具体的几个镜头说了一遍，“汪宇，你这场要注意整个节奏，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他指了指阳台，“年久失修，要小心。”

　　汪宇比了个OK的手势，走过去打量几下，还用手晃了晃铁栏杆，结果落得满手铁锈，“还成。”

　　这边导演在给曾豫说戏，“这场的情绪要到位，你呢，要坚定地告诉法医，自己是受害者，记住眼神要给到。”导演模仿她的站姿，身形挺拔，“看到没，气势要足，因为你是无辜的，必须要让观众从你的肢体语言上相信这一点。可以——眼睛不要瞪，要坚定，聚焦。”导演一根手指比在曾豫脸前面，“看着我的手指，盯，不要瞪，对对对极了，就是这样。”

　　曾豫再看了眼台词，确保万无一失。

　　“大家注意啊，这个角度和光线都太棒了，这场争取一条过，要是不过就得等明天了啊！”导演一手拿着大喇叭一手拍场记，“来来来都给我燥起来，别死气腾腾的。”

　　所有人各就各位，场记拿着场记板大喊了一声“action”！

　　阳光下，阳台边爬山虎绕满，一片片绿叶散向各个方向，在角落中，一男一女对峙。

　　“人人都可以污蔑我，就你不能！”曾豫几乎是颤抖着说整句台词，这一场她对汪宇的感情因为对方的怀疑而抵达一个临界点。

　　稍作冷静，曾豫道：“凶器上的指纹，案发现场的头发，单凭这两样就能定我的罪吗？”

　　汪宇作为正在彻查案件的警察，私下约见被查的嫌疑人，又介入诸多私人感情，非常纠结和矛盾，谁知此时，变故陡生的一声枪响令他条件反射第一时间上前护住曾豫。

　　曾豫被他扑倒，惊慌失措之间，两人都用力过猛，往后的距离过大，曾豫不小心砸中了后面的铁栏杆，痛倒是其次，整个人往后坠吓得她惊呼，视觉上一切东西急速反转，没了重心地往后倒。

　　“我艹！”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句，整个场面都混乱了，还有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不过曾豫没掉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汪宇抓住了她的腿，她半挂在倒塌的阳台外，摇摇欲坠。

　　几秒钟的时间，她只觉得太阳怎么这么炽烈，全身都没有力气。

　　倒不是害怕，只是血液逆流，重心往下，这种感觉让她着迷，如果掉下去，是不是可以什么都不想了？

　　“汪宇，抓住了！”导演虽然见的场面多，但这种拍戏过程中的事故真的是折寿，好在器械那块的几个哥们儿肌肉发达，帮着汪宇把曾豫死活捞了上来。

　　被死活拽起来的曾豫，低马尾此刻也散乱地披在肩膀上，刚才倒挂在那里，脸涨得通红，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毕竟倒着栽下去，头超地的话，最好也就是个植物人了。

　　所有人都大嘘一口气，那破栏杆倒塌一片，剩下的部分被人踹了一脚，场记在那儿骂人：“你妈的你找死吗？”

　　汪宇也吓得虚脱，此刻坐在曾豫旁边，“去趟医院吧？”

　　不说倒还好，说了曾豫才感觉后背的骨头感觉跟断了似的疼，“我腿软，站不起来。”好不容易说完这一句，整个人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曾豫？曾豫？”汪宇都花容失色了，轻拍曾豫的脸没反应。

　　“赶紧送医院啊！”这会儿全剧组的人都围在一起，刚才那一幕太惊险，要是汪宇没及时拽住她，掉下去，那今晚上这个剧组就可以上热搜，然后被骂死了。

　　导演插着腰，“今天到这里，谁他妈都不许提了！”现场出事，最为晦气，大家也都懂。

　　不过这事儿也要怪这破楼房。

　　汪宇其实一直很自责，一路上都在想，明明场记提醒过自己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真要是掉下去，他妈的他估计得跟着下去才能好过点。

　　医院很快就到了，但去的不是正规大医院，是柳燕回的高端私人医院，大门口早有人在待命。

　　曾豫出事第一时间助理就通知了Amy，Amy安排的地方，她本人也从公司赶到这里，前后脚进的医院。

　　汪宇还想说这儿哪儿跟哪儿，转眼就看到Amy一脸严肃地进来，身后是曾豫的司机。“人没事吧？”

　　剧组还有一个人跟来，不知道这是谁，只听汪宇回答：“不知道，挺乱的，看医生怎么说。”他转身对剧组的人说，“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回头这儿有消息我跟导演说。”这男人点点头，说行，就走了。

　　本来人已经拉上来了，问题不大，看上去也不是大事，自然没必要一直跟着。

　　“这是什么医院？”汪宇跟Amy时间不短，整整两年，后来也是因为Amy跳槽才改了别人，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过得去。

　　“蒋总的朋友开的私人医院。”Amy直来直往地说，随即给手下的人打电话让留心网上的一些模糊的传言，如果有发现，先不公关看看势头，尽量往别的方向引。

　　明星有话题是好事，就怕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这就算了吧。”Amy向来喜欢公关炒作，汪宇也不是不知道，曾豫这回跟他脱不开关系，听到Amy不避讳的电话，他居然有点生气。“先等人醒过来不行吗？”

　　Amy抱着手臂冷眼旁观他一脸愤怒过度苍白，“我建议你去跟医生开间病房休息下，你现在这个状态被拍到，也不好看。”说完往他身后掠了一眼，正色踏步过去。

　　蒋东宁的集团会议开到三分之二，接了李立涵递过来的电话就安排送柳燕回这里，自己也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Amy正要说话，却见他摆手，大步流星地错过自己，原来是那头医生推门出来。

　　“惊吓过度，问题不大。”柳燕回取下口罩，露出一张俊逸的脸孔，“背后有撞伤，破皮，暂未发现骨折。已经醒了。”

　　两次了，柳燕回觉得事情发展的方向更为微妙。

　　蒋东宁拍拍他的臂膀，意思辛苦了，然后错身进入病房。

　　柳燕回站在门口顿了顿，抬头看向要进病房的一个年轻男人，措手不及地捉住他的小臂：“这位先生，您这擦伤得立马处理，还有铁锈，容易破伤风。”说着拽住他就往另一边走。

　　汪宇还想拒绝，却被Amy一个眼刀丢过来，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曾豫跟蒋东宁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汪宇怎么有种自己被抢了女人的古怪感？他心里嗷嗷叫着被人拖走了。

　　房间内，寂静无声。

　　曾豫知道蒋东宁进来了，不知为何，她不转过去都知道，空气中游离着一种名叫蒋东宁的因子，连呼吸都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