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不由命》袖里糖

57、印证

　　吃得肚皮圆滚滚以后，严瀼被南霑带着回了于珊家告辞，他还以为最起码要等到明天，谁知道急匆匆的，不过多打扰一日就多承一日的人情，早早回去也好。
　　家里只有于珊一个人，听过后都惊了，把南霑拉着在房子里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严瀼在外面抱着呜咽等他，其实他也不信，可是南霑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又不得不信。
　　严瀼一下一下摸着呜咽毛茸茸的小脑袋，手感极好，又用下巴蹭了蹭。
　　兴许是今天他身上有“贵妃”的味道，呜咽一个劲儿伸着鼻子闻来闻去，严瀼觉得自己买呜咽回来这件事还是太草率了，他连每天遛狗都做不到，难得呜咽不嫌弃他，也不知道怪他。
　　万一出个远门什么的，小呜咽怎么办？
　　正思考着，南霑出来了，于珊却没跟出来，严瀼立刻正色起来，问道：“怎么了？”
　　南霑对他笑了笑：“没事，走吧。”
　　严瀼把呜咽放进宠物箱里，“我跟珊姐打个招呼。”
　　南霑拉了他一下，严瀼觉得就这么走实在不好，对着他摆了摆手。

　　于珊在房间里坐着，严瀼先探了个脑袋进去叫他，“珊姐？”
　　她回过头来，“哎”了一声，严瀼走进去笑了笑：“我要回去了，这回……谢谢你了，还有其他人，今天没机会当面跟他们说，麻烦珊姐你先帮我转告一下。”
　　于珊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之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联系。”
　　“好。”严瀼眨了眨眼睛：“真的谢谢你，珊姐。”
　　于珊的表情却没有平时那么轻松，严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想说自己这就走了，于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才吐露出来：“如果南霑有什么问题，你也要告诉我。”
　　“南霑？”严瀼不明所以：“南霑会有什么问题？”
　　于珊略刻意松快似的笑了一下：“没事，只是随便说说。”
　　严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家，严瀼竟然有了一丝陌生的感觉，其实也才时过几日而已，南霑跟在他后面把呜咽放了出来，小呜咽回到自己家自在了许多，满屋子撒欢乱跑。
　　“今晚我在客厅守着，你在屋里睡，如果有一丝丝动静我都会发现的，你不要害怕。”
　　南霑在屋子里重新挂起三枚铜钱，一边挂一边跟严瀼说话。
　　“好。”严瀼坐在沙发上，呜咽一下子跳到他怀里撒欢，南霑又去他卧室布置了一番，出来整个人轻松了很多：“好了，生怕哪个步骤错了。”
　　严瀼忍不住搭话：“你也会有错的时候吗？”
　　南霑咧了咧嘴笑了：“帮别人做事错了不要紧，关于你的事比较重要，可千万不能错了。”

　　严瀼这些囫囵话都听惯了，脸都不大红了，“珊姐跟你说什么了？我走的时候感觉她不太对。”
　　“是吗？”南霑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严瀼觉得自己看错了，没怎么在意。
　　“她问我是怎么知道你没事了的，我就跟她说了，是和冥府的工作人员打听的，可能是想起闻风的事了吧。”南霑眨了眨眼睛：“你别看珊姐平时心无旁骛的，是人都有烦心事。”
　　严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好奇顺嘴问他：“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刚问完已经猜到了他的回答，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来也不及了。
　　果然……

　　“当然有啊，你不就是我的烦心事么。”
　　严瀼翻了翻白眼，“我是说，我跟你刚认识的时候，你不是准备出远门吗？现在想起来，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有了烦心事打算出门散心吧？一直没机会多问你几句。”南霑刚想张嘴，被严瀼抢在前面，“那时候你可没遇到我呢，别拿我当借口胡说八道。”
　　南霑愣怔片刻，笑了，却罕见地没有有问必答，反而扯到了别处，打了个哈欠问他：“你困了吗？我想在你家洗个澡，珊姐家待着太不自在了。”
　　严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出来南霑不想说这个话题了，转移话题也是从来没有过的生硬，他还真愣了片刻。
　　“你不是说守着我么？还想洗澡舒舒服服睡觉啊？”
　　南霑耸了耸肩，“好吧，好吧，你先去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确认你真的没事了，我也就能睡个好觉了。”

　　严瀼推搡着先让南霑去洗澡，自己在屋子里收拾了一圈，哪儿都擦了擦，房子才几天没人住，就哪儿哪儿都是灰尘。
　　收拾完了南霑还没出来，严瀼客厅坐了一会儿，没忍住站在窗口往楼下看了看。
　　夜深了，现在街上几乎没什么人，晃来晃去的，在高处瞧不真切，也不知道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
　　“我洗好了，你快去吧。”
　　听到南霑的声音，严瀼回身，“嗯”了一声。
　　洗完澡出来发现南霑自觉地拿了被子枕头睡在沙发上，而且已经睡着了……
　　严瀼啧啧了两声，但又担心吵醒他，悄悄趴在一边儿看。

　　南霑似乎是累极了，胳膊随随便便搭在额头上，遮着光，睡得挺熟。
　　严瀼这会儿也不困，他不知道南霑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便在旁边守着他睡，又不敢弄出什么大响动，拿着手机关了静音看电影，一部都快看完了，身边的人突然惊醒，吓得严瀼差点儿丢了手机。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么？”严瀼放了手机去看他。
　　南霑深吸一口气，“没有。”他揉了揉头发起身：“……我怎么睡着了？”
　　严瀼“唔”了声，“你没睡醒就睡吧，我现在还不困。”
　　南霑笑了笑：“我刚才梦见你出事了，现在也不困了，你去睡吧。”
　　严瀼看了一眼卧室房门，有些不敢一个人进去睡觉，他在心里嘲笑自己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没出息，但又想到，小孩子世界的鬼怪都是自己无端想象出来的，可是他见过的鬼怪，却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那些怪事，也都是真的，想清楚这点，便觉得自己不比小孩子丢人了，这还算是有理可据。

　　不过……
　　“我暂时不困，你先睡吧，再睡一会儿。”严瀼清了清嗓子：“需要我放点儿白噪音吗？”
　　南霑摇了摇头：“那你别看着我，你看着我，我可睡不着。”
　　严瀼嗤笑一声，“你这脸皮比我想象中要薄啊。”他随随便便倚在沙发上：“我继续看电影，你睡吧。”
　　南霑重新躺下，却半天没睡着，严瀼的心思也没有放在电影上，脑子里乱七八糟过了许多事。
　　“看不进去就跟我说说话吧。”南霑突然张嘴唤回严瀼走远了的心神。

　　“你怎么还没睡着？”
　　南霑闭了闭眼睛：“看着你一脸心事的样子，睡意都跑远了，你在想什么？”
　　严瀼抿了抿唇，还是决定说实话：“我一直没什么好运气，这次事情这么大，可就这么悄咪咪地过去了，我感觉……有些不踏实。”
　　南霑却笑得轻松：“还以为你在想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说过去了就过去了，不用想了。”
　　“真的就这么没事了吗？”严瀼在灯光下蹙眉：“我一向运气没这么好……”
　　南霑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你运气不好还有我的，放心，真的没事了，我再睡一会儿，你困了一定要把我叫醒啊。”
　　严瀼看着他四仰八叉的睡姿有些无奈，“嗯”了一声，草率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说是睡觉，也就真正才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南霑就自觉地醒了，看严瀼还在看电影，收了手机把他赶进了房间里。
　　严瀼一开始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烙烧饼，但又觉得南霑如此用心良苦，得想办法印证了才是，本来以为会越想睡越睡不着，可没想到大概酝酿了二十分钟左右，严瀼竟然真的睡着了。
　　而且一夜无梦，睡得极好。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可置信，确认这一晚没有什么不速之客叨扰，睡得很好，心情豁然开朗。
　　便想着第一时间告诉在客厅守着他的南霑，可是出去看到南霑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睡过去了，四仰八叉的没个好睡姿。
　　严瀼心情舒快，又想到不知道他熬到了几点，等他睡醒再说也没什么，反正一夜无事，南霑必定早就知道他没什么事情了。

　　他悄悄出门买了早餐回来，结果一开门南霑醒了，差点儿从沙发上掉下来：“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严瀼心里松快，“你先吃东西吧，肚子里有些食儿进房去睡。”
　　南霑揉揉眼睛：“我等到天亮，不小心迷瞪着了，你没事吧？”
　　“没事。”严瀼转身对他笑：“彻底没事了。”
　　他吆喝南霑吃早饭：“快，快，吃完了去卧室睡，好好睡一觉。”
　　南霑迷迷糊糊极妥帖地开始吃早餐，看着严瀼欢天喜地喂狗，小呜咽在他脚边撒欢一圈圈围着他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