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牙疼

4、第二节

　　二 十三如意系吉祥
　　十三口木箱，十三道巧锁，这数字吉祥如意。
　　徐老儿嘱托，镖货要在十月初五前运抵塞外神宗连万里府上。徐绫沿途随行。
　　不论江湖宦海，在朝在野，只要是待人接物结交好友，“礼”不仅体面，而且能轻易地与人
　　攀上交情。
　　徐绫腰间的六十三结红流苏编得细致精巧，随还除了注意她舞剑的套路，还对她的红流苏特
　　别留心。
　　徐绫性子里有女儿家少有的爽快，察觉他对流苏的好奇，便大大方方将之转赠：“于兄若不
　　嫌弃，这流苏儿他日还可赠与心仪之人。”
　　一行车队，随还与她靠得确实相近，那流苏随风扬摆，那女子笑容惑心。他觉得推搪不妥，
　　收下又显得怪异，便一下僵愣。
　　“……这流苏也没啥特别，京城多得是编结织绳的巧娘。只是此物伴我多年，于兄别嫌久才
　　好。”说话间，徐绫便已将那穂流苏系上他腰间的短刀。
　　装在木箱的车厢内，风撩起车帘，楚若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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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试的死读书，走镖的看地图。一样受罪。
　　那边关塞外之地，光用听得就觉得远。三大五粗的镖师们光是一个个州、府、县、地递上文
　　书，登记名籍就觉得累。
　　车队出城，递交通关文书，自是要跟守门的官差陪笑脸、说好话，徐绫于此实在是八面玲珑
　　游刃有余。
　　随还觉得这位姑娘在不同时间有不同的面貌——初识时，她的剑舞行云流水，像舞娘；深交
　　时，她的性情豪爽大方，像侠女；现在呢，她笑得一脸谄媚，像……皮条客。
　　楚若此行是替众人打点出关文书事宜，他亟欲将已盖印的文书取回，却听见那交接的官差啧
　　啧有声：
　　“这小娘们，长得这般模样……”
　　楚若一愣，下颔却让人猛地攫住——
　　多少骚人墨客，多少文士史官感叹：红颜祸水，倾国倾城。前辈们反复验证后得出真理，足
　　以证明：不管男女长得俊俏长得好看，是天赐的罪。
　　那官差明摆着是个实心眼，手上已经抓牢了，手指还不安分地在上头摩挲。
　　这一幕僵持，终止于红影晃过。
　　只听见官差“哎呀”一声，左手捂着右手，直呼好痛。
　　随还推了楚若一把，顺手抢过文书，无限惋惜：“大人当差不容易呀，守个门也能落一身伤
　　。”
　　方平瞧着不对劲，向众人使了个眼色。当下长鞭疾扬，四条腿的，两个轮的，人马车队以不
　　可思议的速度在城门口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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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晚，找客栈投宿。
　　酒菜接连送上，众镖师一向对五脏庙虔诚祭拜，席间只见筷来筷往之影，绝无耽误祭祀的琐
　　事发生。
　　楚若的左右两个位置皆空，左边的位置搁着碗白饭，右边的连碗白饭都没有。他端起左边位
　　置上的碗，挟菜，专挑那人爱吃的红烧肉铺在白饭上，他端着那粗瓷花碗匆匆离席。
　　……
　　客栈后头有个小院，专供店内杂役打水刷碗劈柴磨刀。
　　此时院内无杂役，倒是有俩青年坐在院廊石阶上。
　　方平将粗瓷碗搁在两人中间的空位上：“……你脑子里草塞多了吧，连饭都不吃。”
　　“我倒宁愿里头塞满红烧肉。”随还将自己的短刀举起，流苏高悬：“见过六十三结红流苏
　　吗？”
　　“就是这个？”
　　随还放下短刀，颔首续道：“想起以前的些事儿……六十三结红流苏，结中有结，结结连环
　　，结结不断……”
　　方平听在耳里，以为还有下文，但屏息聆听、只听见旁边咀嚼吞咽之声：“你、你饿了就出
　　去讨饭吃，抢我的干嘛——”
　　……
　　一样的粗瓷花碗，然而红烧肉已然放凉，白饭已显干硬。楚若捧着碗回席时，那儿只剩残羹
　　冷炙，人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