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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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衫几乎立不起来了。
地上都是尾巴滴下来的血，触目惊心。嘴角流下一丝鲜血，是被他自己咬出来的，狼狈不堪。全身无力，屏住一段时间的呼吸后
又大口的喘着粗气儿。
天衫脸上扬起一丝自嘲的笑，却因为被自己的血呛到而咳嗽起来，“咳咳……咳……”如同一个垂死的人。
事实上他割尾的那瞬间，已经算是死过一回了。
巨大的疼痛感，平生第一次受。
真是。
他堂堂一个青丘狐王之子，竟沦落到这种地步。
要是被他父皇和姐姐知道了，指不定要关他个几百年。
可是他当初出走青丘，不正是为自己多争取一点自由么？
丢下手里的匕首，天衫闭眼，眉间显出一颗朱砂，朱砂正前方，一个白色的光球慢慢凝聚，不一会儿，便有小孩巴掌那么大。那光珠成型后，缓慢移到断掉的尾巴上方浮动着。
忽然，那尾巴慢慢消失成一道白色光柱，飞向云倩那儿，又忽然散开化作点点星光，落在云倩身上。
云倩的额间花忽然闪动，逐渐明晰。
“……呵……”天衫满意的笑了。
随即又咬牙，扶着墙壁站起来，看了看四周，便又一拂袖，屋子里的血迹立刻变得干干净净，那笼罩着的白光也消失不见。
天衫恋恋不舍的回望身后的云倩一眼，随即又自己狠下心来转过头去。
咬牙闭眼，让自己断了这种贪恋，化为一团云烟，飘散出去。
云倩密而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试着自己能不能动。慢慢的睁开眼睛，胸口的疼痛都没了，全身只有一股酸痛无力之感。
云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那里似乎太过温热，有些东西在亮着。却不小心被额间花烫到了指尖，便立刻弹开，
“嘶～”
云倩又试着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可那额间花却只炙热片刻，已然消失光芒，安静的躺在云倩的额间。
云倩有些疑惑，却又瞥见床板上沾了一滴血，更为不明。
云倩伸手去摸那血，血的温暖引起她强烈的不适，她立刻在床板上蹭了个干净，不知为什么，她不愿去面对。
刘翼在院中焦急万分，房中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心里有些不安。
“吱呀～”
房门打开了，云倩的身影出现在刘翼的视线中。刘翼大喜，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云倩，“你……你，你没事了？！太好了，你没事了！”
云倩一开始还愣住了，随即缓过来，笑着回抱住刘翼，“嗯，我没事儿了。”
暖阳照着相拥的两人，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意。
黄雪烟本来想来看看云倩，却在院门口看到这一幕，一向清冷的冰山美人眼中竟然带着向往之意，嘴角上扬。
回过神来，眼中竟带着一丝悲凉与落寞，转身离去。
寿宴将至，重场戏将临。
刘府上下，灯火通明，大家都兴奋的等着最后一场《霸王别姬》的戏。有些爱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都慕名而来，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
天衫画着眉妆，眼神漠离。云倩犹豫着走到天衫的身边。
“天衫……”云倩试着开口。
“嗯？有事快说。”没有点朱唇，天衫显得有些苍白，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回应云倩。
“今天……是我最后一场戏了……我，我……我已经跟二叔说了……”云倩觉着有些愧疚，这突入其然的决定，害的二叔一直焦虑到现在。
天衫的手顿了顿，画到一半的眉毛偏了一下。
“啊呀～你在这分了我的神了，走走走……”天衫故作不耐烦，回避云倩说的话。
“……”云倩实在有些为难，这些年，头一次唱戏，便是被天衫教的，《霸王别姬》更是经过了天衫的精雕细琢。
“……谢谢你一直以来帮衬着我……”云倩低头。
“……嗯……”天衫含糊的应了一句，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失落与不甘，还有些心痛啊。
终于，是要走了么……
那场戏，哀鸣婉转，道不尽苦涩与心酸，唱的可真叫人肝胆俱碎。终于，还是虞姬离了霸王而去。
别了。
天衫在自己房间内，脱下戏服的外袍，漫无目的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拿起杯子，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里面并没有茶。拿起一本书，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下去。
“天衫……”
云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天衫有些恍惚，随即挂上一个微笑转身，“怎么啦？你现在不是应该已经跟刘少爷走了吗？……哦，对啦，我还没恭喜你呢，也没什么礼物好送你的……”全身上下，只把真心送了给你。
“……天衫，”云倩不急怎么的，心里十分难受，可是，她明明已经如愿以偿了。
“……哦，还有啊，你身体刚刚好，今后多休息，当了少奶奶了，行为举止都要三思而后行，别耍小性子……”
天衫如同一位父亲，叮嘱自己即将远嫁的女儿。
云倩忽然上前，抱住天衫。
“谢谢你……我知道，这句话说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可我还是要说。跟你在一起很快乐，所有的烦恼有你和我一起分担，所有的苦难有你和我一起承受，我难过，你会安慰我，我性命垂危你会着急救我。你就是我的神，这辈子我欠你太多，我……我，我拿不出什么来还，也还不起……”
傻子，我不要你还。
天衫有些泪目。
“可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当知己。得一知己，人生足矣。我希望你能祝福我，我也渴望得到你的祝福。”
我也想祝福，可真正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没那个胸襟。
“谢谢你，小狐狸，我欠你一条命。”云倩微笑道。
天衫怔住，愣了一下，“你……你，你叫我什么……？！”
云倩松开手，“有天无意撞见你复原行我便已经知道你是只白色狐狸。”
“你……你不害怕我是妖？”
“生在世，不管是妖也好，人也罢，都有自己的无奈不得已。”
天衫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好啦，”云倩长舒一口气，耸了一下肩，“你已经送了我一条命，让我再度活下去。这便是送我最好的礼物。”
天衫强忍住泪水，笑着把手放在云倩头上，几欲开口。
祝你幸福？
一定要开心？
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剩下天衫隐隐藏在心里，剩的那一点点自私之情，“别忘记我，我会伤心。”
“嗯。”
云倩往外走，心里是一阵轻松，又觉着有些心疼。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天衫。
天衫就在那里，嘴角带着笑，好似从不会离开。
院里的枇杷树，静静的结着酸涩的果儿。
云倩被冷风吹的回过了神儿，摸一摸脸颊，竟不知何时流下了泪。
不可能的。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天衫呢？
自始自终，她喜欢的始终是刘翼。
一定是愧疚。
天衫缓缓地关上了门，扶着墙就地而坐。隐隐发疼的胸口时刻提醒着他，云倩离开了。
“咳……”一口鲜血喷出。
割尾的伤还没好，心上又被人重重划了一个口子，不知何时才能愈合。
好累啊～好不甘心啊～
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泪从缝隙中流出。
从来，她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若有来世，我定会投胎成你喜欢的模样。
戏班子们在第二日便离开了刘府，离开了小城。
毫无预兆。
或许是真有急事儿吧。
云倩如是想。
“云倩，你暂且先住在城西的那个青梅园里，等我找着了机会跟父亲母亲说，便把你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娶回来。”马车内，刘翼抱着云倩，“好不好。”
“嗯，”此刻的云倩小鸟依人，别有一番滋味，“我没关系的，都听你的，若有为难，不必顾及我。”
在你身边便好。
“放心，不会为难。父亲母亲也不是迂腐之人。”刘翼笑道，“你在青梅园里，我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看你。哦，对了，过几日我要出去一趟，可能不会过来，你莫要着急。”
“嗯，”云倩忽而抬头问，“过几日出去？去做什么？”
“只是去祭拜一个友人，别多心。”刘翼笑了笑，“安心待着。”
“嗯。”
那青梅园不愧为青梅园，外围都种着梅树，只是尚未开花。里面由于久久未有人居住，有些荒凉。不过干净倒是挺干净的。
“这是我以前读书的地儿，好久没来住过了。不过隔三岔五便有下人来打扫，倒也算一处干净别致的小院。就委屈你暂且在此住下了。”
“不委屈，”云倩到处好奇打量“咦，你也喜欢在书里夹书页做标注么？我兄长也喜欢。”
上一世似乎没进过书房，也就没注意到这个习惯。
“嗯，在院里看书，随手摘的树叶。”刘翼取下一本书，“你若是平日里无聊，又不想动的话，便可以看看书。”
云倩接过书来，不由得回忆起千年以前，“我兄长也总劝我读书……”
“一直听你提起你兄长，不知现在人在何处？”
刘翼好奇。
“……他已经不在了。”云倩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悲伤。
“抱歉，”刘翼有些歉意，上前抱住云倩轻轻拍了拍她，“有我呢。我定会把你兄长的爱也给你。”
“嗯。”云倩幸福的笑着，“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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