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野心》潭想

5、第5章（修）

　　是的，那速写本里都是你，被撕掉的一页上，也是你。
　　李知返悬着心好像没了心跳，他愣住好久，才伸手抢回速写本把它塞到书柜里。

　　贾临圻看着李知返慌张的动作半眯了下眼，好笑地摇摇头，问：“欣赏一下都不行？还有，那速写本少了一页。”

　　“被老师没收了。”李知返低头，“上数学课的时候我听不进去课就画画来着，结果被数学老师发现了。他那时候本来想把整个速写本拿走的，我不肯，所以把那页撕下来给他了。”

　　贾临圻听李知返说这些的时候心里一紧，他开车回家的这一路，满脑子都是李知返刚刚失落的神情。打开家门连灯都没开就走到书桌前，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页被撕掉的速写纸。

　　坐在书桌前就着月光看着它，贾临圻点了根烟，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他看见这张速写的那个午日。

　　贾临圻记得清楚，那天他正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训话。

　　“你最近怎么回事？作业不写，上课不听！老师知道你参加排球比赛很累，但是再累学业也不能落下，要把精神状态调整过来，知道吗？”

　　面对班主任的数落，贾临圻也只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就给冒了出去。但班主任哪里知道，她见贾临圻点头，以为这孩子知道错了就鼓励地拍了拍贾临圻的肩膀：“行，知道错了就赶紧调整。你先在办公室把作业给补了，还有你和季寥要补英语的那个事我和英语老师打过招呼了，你俩这周六去上课的时候好好听，别就知道玩，知道吗？”

　　“知道了。”贾临圻应了一声，他埋头补着作业，可是心里特别烦。
　　在班主任走了之后，他的心情才勉强好了一些。放下手里的笔，他转头看着身后聚在一起，大多是教高一的老师们。

　　“张老师，这是你没收的画啊？这画得也太好了！”最先发出赞叹的是贾临圻总共在学校里都没见过几面的美术老师。每次的美术课，不是被其他老师给要去了，就是被班主任给占了，就知道变着法地占课，连个体活都不能给。

　　“是四班那个叫李知返的小孩画的吗？”美术老师继续问，她口中的名字让贾临圻神经紧绷。

　　“听说那个孩子从小就学画画，我也就在他班上过两次课，但留过两次作业，他画的都挺不错的，学过的就是不一样。”

　　“画的好有什么用。”张老师抽回速写纸紧着摇头，“他数学成绩太次，上我的课除了溜号就是溜号，现在还画上画了！今天我说要把他画画本没收，他死活不肯，站着合计了半天最后把他课上画的这页撕下来给我了。”

　　“让你没收了都糟蹋了艺术。”教高一的语文老师插嘴道，“给我看看。”

　　“别说，虽然我也不懂什么画画，但是画的好像确实还可以。我侄子跟李知返年纪一样大，也学画画，那速写画的跟幼儿园小孩画着玩似的。相比之下，李知返画的好太多了。”
　　她还说：“这孩子也招人喜欢，语文成绩一直都挺好。他是整个高一里最小的学生，比别人早上了一年学，数学差就差点吧！”

　　“早上学的孩子多了，也没像他一样偏科偏得那么严重。就你们文科老师喜欢他，我们理科老师都觉得他挺让人头疼的。”张老师把话接回来，他边说边看了看美术老师，“要不这个画给你吧，我看你还挺喜欢的。”

　　“给我吧！”

　　正要从张老师手中拿走这画的美术老师被身旁突然出现的贾临圻给吓得跺了跺脚。

　　“给我吧！”贾临圻又说了一遍。

　　美术老师虽然喜欢这画，但也不想和一个孩子抢。她重新看了眼这张画，又看了看贾临圻，把它递了过去：“那就给你吧，你和这画里的人还挺像。”

　　“谢谢老师。”贾临圻说完就赶紧跑出办公室，站在走廊的角落满心欢喜地看着这张画。他根不就听不懂什么速写不速写的，只知道这画里坐在树下，脚边放着排球和水的少年就是他自己。

　　想着想着，贾临圻突然低声笑了出来。他掸了掸烟灰，把几乎没抽的烟按灭，然后把这张画小心翼翼地收回抽屉里，心情特好地上床睡觉。

　　李知返那边在贾临圻走后就已经睡了。
　　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醒，他看了看手机，看见了母亲发来的微信，上面写着“醒了给妈回个电话。”

　　李知返立刻把电话打了过去，开口便问：“怎么了，妈？”

　　电话另一端的母亲接通电话先沉默了几秒钟，才回他说：“知返啊，妈前几天遇到了一个好友，我这朋友的女儿之前去外地了，现在又搬回来了。她女儿正好也没有对象，所以妈妈想……”

　　“我不看。”没等母亲的话说完，李知返便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妈，我说了多少次了，别给我介绍这个介绍那个了，我一个都不想看。”

　　“妈都已经答应人家了，就今天，你不是休息吗？哪怕就是意思意思，你们吃个饭，先当个朋友也行！”

　　“我不想去吃饭也不想和人家做朋友，我现在这样挺好，干嘛非得找女朋友。”李知返打心眼里不太想去，他只想翻身继续眯一会儿。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吧！妈的朋友都有当姥姥的了，你还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妈越来越老了，就想你有个伴。我的身体也不像以前了，这万一……”

　　“妈！您每次都要用这些话来逼我吗？”李知返无奈地打断母亲的话，“我真不想看。”

　　“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就当妈妈求你了。一会儿我就把地址给你发过去，你好好收拾收拾。”

　　李知返哑然，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没停，李知返的母亲继续说：“妈妈有时候甚至在想……在想你是不是……唉，算了，今天介绍的这个女孩你去看看吧，要是真不喜欢，妈以后真的不逼你找女朋友了。”

　　挂断电话后李知返也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但是母亲的话让他有些许的自责和心疼。他光是听着母亲的语气，就能想象得到母亲乞求他的模样。他看了看母亲发来的那串地址，又觉得这就是一种折磨，让他浑身无力。

　　下午那会儿李知返按时赶到餐厅，当时女方还没到，他就一个人傻傻地盯着桌子上的水杯发呆。

　　“学弟？”

　　等了不到十分钟，李知返对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抬头才发现对面站着的人是李海萝。

　　“海螺学姐？”李知返看着李海萝坐在自己的对面，不由惊讶，“你是……来相亲的？”

　　“是啊！没想到我的相亲对象是你啊！”李海萝喝了口水，冲李知返笑了笑，“我妈昨天还和我说我的相亲对象年纪比我小，本来我还有些抵触，早知道是你的话我就直接答应了。”

　　李知返笑笑，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他看了看四周，有些尴尬地找了个话题：“你找的这个餐厅，蛮不错的。”

　　“当然了，高中同学新开的。”李海萝也环顾四周看了看餐厅环境，她点完餐后抬眼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知返，说，“其实你不用太拘谨的，一顿饭而已，也不是说今天见面了就一定要有发展，顺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知道。”李知返点头，看着李海萝，“但是学姐，我……”

　　李知返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李海萝就站起身子对着李知返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招了招手。

　　“我还以为今天来看不见你呢！”李海萝对那人笑着说。

　　“我今天也是有事才过来的，你也是的，要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李知返回头看了一眼，觉得眼前和李海萝说话的女人特眼熟。

　　“我今天被我妈逼着来相亲，结果相亲对象是我们高中的学弟。”李海萝指了指李知返，“你有印象吧，我们下届的小学弟。”

　　这人摇摇头：“我记不太清了，你也知道我之前出事了，所以现在对以前的事都挺模糊的。我先不和你说了，那边还有人等我，等哪天咱俩再约。”

　　“行，那你先忙。”

　　熟悉，这张脸真的太熟悉了。
　　李知返看着这个女人走到餐厅最里侧，顺势在餐椅上坐了下来，她笑着不知在向对面的人说些什么。

　　见李知返一直在发呆，李海萝伸手在李知返眼前晃了晃：“学弟？瞅什么呢？”

　　“没什么。”李知返收回目光，问，“刚刚那是学姐的同班同学？”

　　“对啊！邹沁雅，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她。”李海萝说，“这餐厅就是她开的，她高中毕业也去法国念书了。本来在那边好好的，结果前年出车祸了，伤得挺严重的，今年休养好了就回国了。”

　　这么一说李知返就全都想起来了。
　　“我有印象。”李知返垂眸，声音淡淡的，“就是高中的时候，和临圻学长关系很好的那个女孩。是吧？”

　　“就是她！沁雅以前性格挺孤僻的，也就和临圻关系好。那时候班里都传他俩在谈恋爱，不过他们都否认了，但我还是感觉他俩的关系不一般，而且毕业后还都去了法国。”

　　听李海萝说这些，李知返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低头喝了口水，掩饰了下此刻低落的心情。

　　李海萝没看出来李知返的消沉，继续口中的话题：“临圻最近不是从法国回来了么，没准也是因为沁雅才回来的。”

　　李知返觉得李海萝是专业补刀手，用这句话把他的心扎得透透的。他不自觉地朝着邹沁雅的方向看，见邹沁雅对面坐着的人向前挪了挪椅子，露出了大半个身影。

　　心顿时跌落到谷底，李知返仅凭着半个身影就认出来坐在邹沁雅对面的人，是贾临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