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御用肥猫

9、第九程

　　他们二人绕到了山洞的另一面，在一个无法察觉的隐蔽处拉开了一道窄小的机关，山门大开。
　　齐祯满怀好奇地被肖寒引领着往前走，通过一段一片漆黑狭窄的通道后才见奥秘。
　　齐祯望着眼前的景象瞪大了双目，惊讶地喃喃道：“这里......这里竟然是......”
　　一片正被秘密开凿的矿山。
　　眼前偌大的洞穴内灯火幽冥，山洞里的石壁上修筑了一条条错综复杂的栈道，无数个工人正埋头苦干，热闹而有序，这幅人人忙得汗流浃背的画面与方才高大石门前安静无声的样子比起来仿佛是两个世界。
　　齐祯愣愣地观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里思绪盘错。
　　私自开山挖矿，又距离皇城如此之近，这肖寒未免太大胆了些吧！
　　若是有个万一，被别人发现了，他这条命是不可能留得住了！
　　肖寒像是猜中了齐祯的心思，上前陪他一起观望着眼前劳碌繁忙的一切，说道：“这里虽距离皇城不远，但却十分隐蔽，若是没人带路那谁都进不来，况且刚才我们骑马来的一路上都有机关和暗哨。”
　　齐祯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你要上前看仔细些吗？”肖寒笑着问他。
　　齐祯愣道：“可以吗？”
　　肖寒笑道：“自然。于你而言有何不可的？”
　　齐祯有些牵强地笑了笑，便抬步向山洞深处走去，认认真真地观察着工人们的劳作。等他看够以后脚也已经酸了，倒不是这矿山特别的大，而是里边道路太多，肖寒始终都陪在他身后，时不时还为他作讲解。
　　北燕不比大魏物产丰富，这种开矿采矿的情景在北燕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等二人出山的时候，已是深更半夜。
　　“感觉如何？”肖寒问道。
　　齐祯脑中想出了许多词汇，壮观、繁盛、了不起，但到底还是将心里最想问的话问了出来：“殿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一天东窗事发，让人到陛下面前告发你，那......”
　　肖寒道：“无忧是在担心我吗？”
　　齐祯沉默。
　　肖寒笑了笑，道：“我自有打算。咱们回去吧。”说着，便将齐祯携上马，二人的身影又很快消失在了这一片山林里。

　　回了庄子，齐祯卸下了一身疲惫，靠在桌边回忆着今日所发生的事，他总觉得今日的肖寒总是在向自己传递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不禁奇怪，二人不曾相见过，何来熟悉一说？
　　房门冷不丁地被敲响了，正是肖寒。他走进来，手里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放到齐祯面前：“趁热喝了吧。游逛了一整天，你的身子可还吃得消？”
　　齐祯捧起汤，极快地吃完，肖寒就坐在他的身旁静静地看着。齐祯放下碗勺，温顺道：“殿下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已经太晚了。”
　　肖寒却还不走，双眼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停留在他身上，兴许是烛火快要燃尽了，晃悠悠的，映射得人的神经也恍恍惚惚。肖寒脱口道：“无忧......”
　　齐祯抬头看他：“？”
　　肖寒轻轻一笑，俯身撩起齐祯的一绺发丝，轻轻一吻，速度极快，齐祯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肖寒道了声晚安，这才心满意足地端起碗离开。
　　齐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摸了摸发梢上留下的余温。震惊地坐在原地半晌，许久才起身歇了。
　　第二日晌午，启程回皇城景阳。
　　上了路，二人坐在宽敞平稳的马车里时，肖寒拿着公文静静阅览，齐祯在一旁如坐针毡。今日他们两个还没好好说过一句完整的话，齐祯醒来后还在消化昨晚的轻轻一吻，但肖寒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这肖寒...可恶至极！
　　眼看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近，齐祯的心又隐隐提了起来。
　　不如干脆借此机会，自己一个人到城中四处走一走。
　　齐祯看了眼一旁专心致志肖寒，心中拿起了主意。
　　若直接跟肖寒说自己想逛景阳城，肖寒必定也会答应，但这样一来，身边一定会有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肖寒眼皮子底下。那可怎么办呢......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终于进了城，热闹的集市大街就在眼前。今日也晴，细风暖阳，街道上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之辈亦是数不胜数。齐祯眼中一亮。
　　“殿下，”齐祯主动搭话，“我看前边有个卖糖人的摊子。”他冲肖寒眨了眨眼睛。
　　肖寒如他所料般放下手中的信函与折子，问：“想尝尝？我让下人帮你去买。”
　　齐祯赶忙拦住他：“殿下，糖人得自己挑选才好，再者我也想让手艺人照着自己的要求做一个独特的，这样才有意思。”
　　肖寒静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随后才欣然道：“好，我陪你去。”
　　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二人衣着低调，但在下马车前肖寒还是为齐祯带上了一个半遮面的银色面具：“无忧相貌出众，在人群里还是藏一藏为好。”
　　这倒是正中齐祯下怀，他本就担心自己的相貌会不会被人认出来，这下倒是方便许多。
　　他们走到卖糖人的摊位前，摊主一眼便知来客绝非凡人，立刻点头哈腰道：“二位客官来瞧瞧，想要什么样的糖人？”
　　齐祯道：“可以现捏一个出来吗？”
　　摊主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不过要贵出几个铜板。”
　　肖寒掏出一个银锭子放到摊位上，摊主眼睛一亮，笑意满面：“这位客官，也用不着这么多，一个糖人而已……”说着却已经伸手将银锭子接了过去。
　　肖寒道：“你只管好好捏便是。”
　　摊位赶忙点点头，问：“不知二位想要捏个什么样的糖人啊？”
　　肖寒望向齐祯，齐祯佯装思索，道：“就照着我二人的模样，捏一对小人吧。”
　　肖寒听闻此言，自然是惊喜。
　　摊主拍了拍胸脯：“好嘞！简单，不过二位得稍等一会儿。”
　　齐祯道：“无妨。”
　　摊主开始捣鼓起来，齐祯拉了拉肖寒的衣袖，又指指前边：“殿下，你看那里有卖浆果子的，您在此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肖寒看了看齐祯所指的地方，不过几丈的距离罢了，便点点头，心情甚好地答应了。齐祯向他伸出手，肖寒便从怀里掏出钱袋交予他。
　　齐祯接过钱袋，兴致勃勃地往那儿去了。肖寒一个人站在糖人摊子前，看着不远处的齐祯，看到他正弯下腰，认认真真地挑拣着果子；肖寒又回头看看捏糖的摊主，糖人的身子很快就好了，虽只是个大概的轮廓，但摊主细致地拿竹签勾了些衣服的纹路出来。
　　肖寒又去远处的齐祯，看到他似乎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手里拎着买来的果子，已经移步别家，离自己有了些距离，这回只能在日光下看清他的衣衫。
　　那边的齐祯似乎正专注地打量着什么，肖寒好奇，也想跟过去，可回过头，发现糖人的脸也捏好了，正在雕刻五官。虽不可能真雕得同他们二人一模一样，但圆滚滚的小脸蛋上，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也煞是可爱。
　　肖寒又不放心地用目光去搜寻齐祯的身影，可这回，他看了一圈却没找到，他的心顿时一慌，抬步就要亲自去寻，然而目光扫过大街的第二遍便又发现了那抹蓝色背影。原来是齐祯又已经往前走了几步。
　　肖寒松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安慰自己，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会选择消失呢，且又是在城内，就算他逃脱了，只要下令严守城门，等同瓮中捉鳖。
　　齐祯当然也清楚这点，他还回应了肖寒的目光，向他招了招手。肖寒哑然失笑，眼神中的爱恋又多了几分。
　　糖人捏好了。摊主递给肖寒，肖寒接过，忍不住端详了起来。
　　这两个小人的肩膀连在一起，下边用两根竹签子撑着。小糖人脸蛋圆润，简单的一笔弯弯的线条就勾成了嘴巴，让小人洋溢出淡淡的笑。
　　摊主收钱做事，倒也十分有心，还用发饰的细节来区分二人，齐祯则是发丝上系了一条宝石发链的那个。
　　肖寒十分喜爱这对小糖人，不舍得一会儿被齐祯吃了，他刚想着要同齐祯商量另买一个时，可当他再度抬眼看向街道，又不见齐祯的身影了。
　　肖寒一顿，再度仔仔细细地将熙熙攘攘的人群扫视过一遍，这回他的心才真正地沉了下去。
　　还是没看到齐祯。
　　肖寒一下子疯了似的跑向齐祯所到过的摊位，慌张地张望着。
　　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
　　他居然真的敢在这个时候逃开！

作者有话说

　　齐祯：我就是想自己在景阳城里玩会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