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归途》官中

15、第 15 章

　　寂静的审讯室里，王朝国和张扬目光紧紧的落在吴大庆身上，他一句辩解出口，堪堪想到落入了圈套。

　　张扬心想吴大庆可别表里不一，顶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外表，应该不能玩什么花样吧。

　　但王朝国毫不担心，吴大庆这样的小角色，他有的是办法对付。

　　王朝国：“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干，如实交代就行。配合警方工作，万一你获罪也能从轻处罚，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吧？”

　　吴大庆这会儿真急了：“我压根儿就没犯罪，哪儿来的从轻处罚！”

　　张扬：“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没犯罪？而且你刚才自己说能从林振东那儿捞好处的。”

　　张扬的话偷换了概念，但吴大庆此刻已经完全没脑子细想了。

　　吴大庆：“我……我其实压根儿就没给东哥开过几次车，也不知道他每天在干嘛！”

　　王朝国气势逼人，对视之下，吴大庆终于不再垂死挣扎。况且他知道的少之又少，没必要为了这点儿事儿再让警方怀疑。

　　“我是三月份才开始给东哥开车的。那时候吴叔家儿子工伤，他回去照顾。因为前几天他老跑医院，林振东又赶上出差，就让我给他开了几次车，后来他辞了，我就正好接上去了。”

　　张扬：“是你主动接上去的，还是林振东让你接上去的。”

　　吴大庆的油滑劲儿简直狗改不了吃屎：“那肯定是看我好呗，主动找我的。”

　　王朝国面不改色的盯着他，张扬也沉下脸来。

　　吴大庆只好实话实说：“好吧，是我主动接的。反正我在仓库那边儿也没什么前途，而且跟着东哥出去那两天，见了好多大人物，我当时想着肯定能近水楼台，说不定哪天我就飞黄腾达了呢。”

　　王朝国问：“你做他的司机，都跟他去过什么地方？”

　　吴大庆：“其实也没什么，东哥他不爱让人开车，一般都是自己开，除非喝酒，或者路太远了，他才用司机。在江谭市的时候，也就是送他回家，到朝渡之类的。就有一次去的比较远，去了丽江，他跟人谈供酒的生意。呆了十几天。”

　　王朝国：“大约什么时候？”

　　吴大庆：“五月份吧，具体时间我忘了，中旬那时候。”

　　张扬记下笔录，问：“他什么时候让你去看监控的？”

　　“6月9号晚上，他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第二天立马就去了。”

　　张扬心里一惊，6月9号晚正是韩荣被带回来的那天，听周妍说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男人，好像和苏瑶认识。

　　但他敛下神色，继续问：“他没告诉你看监控干什么？”

　　吴大庆意识到这涉及自己知情多少，立马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他就让我去查一下那一带的监控，我还特地问他，要是查到什么东西，用不用抹掉，他说不用。后来我查完发现那天的监控都没有了，我就给他报告了一下。”

　　张扬：“之后的事儿，你还知道多少？”

　　吴大庆皱把着脸，说：“其实我真的和东哥不熟，我，我就是个小司机。当时他给我打电话我也特别意外，因为他之前除了开车从来没找过我，我还以为自己受到器重，快要飞黄腾达了呢，谁知道才几天就出事儿了。再往后他也没联系过我，我就……”

　　吴大庆一顿，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我，我要是把我知道的都交代出来，能没事儿吗？他不管干什么我都不知道，就算他让我帮他干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王朝国从椅子上坐直：“我们自然会秉公判断，你说。”

　　吴大庆犹豫了一下，问：“你们是不是已经找人跟踪林振东了？”

　　张扬笔下一顿。
　　他们是派人进行监视了，但动作隐秘，怎么会被吴大庆发现？

　　吴大庆：“前几天，我开车送林振东去朝渡，但是临下车的时候，他突然给我指了几个人，那人就站在不远处抽烟，我当时也没觉得奇怪，但他就让我去查，我一查，居然发现是你们警方的人。”

　　张扬后背凉了一瞬。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幸好刑侦派出去的几个兄弟都还没事。

　　“你们怎么做了？”

　　“我以为东哥是想让我把他们收拾了，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对啊，但我还是去问他了，但是他说不用管，就像那次监控一样，好像就让我去看看，啥都不用干似的。但警察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他都没让我干我能干什么的是不是？”

　　一番询问之下，吴大庆把自己知道的抖了个底儿朝天，但是对于警方来说仍旧没什么实质性线索，只能等那个出租车司机了。

　　审讯结束，张扬收集了吴大庆的资料去找王朝国。

　　“吴大庆说的基本没错，他是三月份才接上吴叔的活的，而且在林振东身边并不算受赏识的那种。还有派去监视林振东的兄弟，我跟刑侦那边确认了一下，目前基本安全，现在他们已经增加了监控等级，换了一批人过去了。”

　　王朝国点头，问：“跟吴大庆都交代保密义务了吗？”

　　张扬：“放心吧，我都跟他说了，那人别看长的壮，胆子小的很，担不起事儿来，也难怪不受赏识。”

　　说时无意，听时有心。

　　张扬话音刚落，自己琢磨了一下，突然疑惑的抬头，说：“奇怪，吴大庆不怎么受林振东重视，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让他去做？”

　　王朝国看着被自己的点透的张扬，说：“而且还有更奇怪的，你不觉得吴大庆被我们找到的太容易了吗？”

　　张扬：“什么意思？”

　　“好像自他从监控里出现，到被带回来，以及他一切指向林振东的供述，都太容易，太明显。但这些证词却都非常模糊，好像林振东周围有一个孙悟空用金箍棒划的圈，走到圈里，我们才能找到实质性证据，但我们到现在为止，就是一步步往圈处靠近，怎么也进不去。几十个警察把林振东围得水泄不通，却奈他不何。”

　　张扬灵光一闪：“你是说有人故意操纵我们的侦查方向？故意把怀疑的矛头指向林振东？可是不可能啊，吴大庆确实是被林振东亲自派去查监控的，稍微证实一下就行了。”

　　王朝国皱着眉头，不说话。
　　这也是他所疑惑的，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不知道是哪。

　　张扬又嘀咕：“总不能是林振东引火自焚，巴不得警方怀疑他吧？”

　　王朝国抬头看他一眼，张扬很快否定这个荒谬的猜想：“除非他嫌自己命长。”

　　短暂的沉默中，王朝国桌子上的座机突然响了，他接通，话筒里传来周妍激昂的声音：“王局，我查到那个账户了。”

　　座机音质不好，声音漏到张扬的耳朵里，他一听有了线索，上下级规矩什么的立马抛之脑后，窜一下直接蹦到王朝国的桌子上把耳朵贴话筒旁边儿。

　　王朝国被这年轻人矫健的身手吓了一跳，白他一眼，却不再计较。

　　周妍却在电话那头听见“咚”的一声，问：“王局，你在办公室养猴儿呢？”

　　王朝国被调侃这一句，觉得颜面有损，厉声对张扬道：“你给我下来！站好！”

　　张扬只好乖乖站在老王身侧，俯首倾听。

　　王朝国：“你继续说。”

　　“给韩城银行卡打钱的那个账户是朝渡的下面的户头，我仔细查了一下，是附属与朝渡所有员工的工资卡的一种，但是那个账户级别比较高，是朝渡财务处副主管胡斌的账户。”

　　张扬：“胡斌？那要不要直接先拘留，问一问？”

　　周妍：“不行，因为那次的十万不是打给韩城一个人的，同一天，同一个时间段，胡斌的账户打出去六个十万，分别是六个朝渡的员工，我深度调查了一下，这十万是他们的优秀员工奖金。”

　　张扬刚飞升起来的心瞬间掉了下来：“那岂不是合法合理，没的用处了？”

　　周妍：“也不尽然，我找人调查了以往几年的优秀员工奖金，发现前几年他们的最高限额是五万，而且会分批打到工资卡上，为了避税，但是今年他们胡斌说营业额跨越性增长，奖金增长了一倍，还大手笔的给国家交税，一次性发完了。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张扬默不作声，王朝国拿钢笔在纸上写下了胡斌两个字。

　　“还有。”周妍继续说：“你们记不记得韩荣在笔录里说韩城的第一笔十万的来源，也没有告诉他。但如果这十万是员工奖金的话，韩城没理由瞒着韩荣。所以我觉得这十万肯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个胡斌也有很大嫌疑。”

　　片刻的思索之后，王朝国说：“好，你把手头的资料传给我，密切关注胡斌的个人银行账号，注意大规模资金的出入。”

　　挂了电话，王朝国盯着白纸上的胡斌两个字。

　　张扬心里隐隐生出一些不安来。

　　韩城背后，牵扯的到底是哪些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