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你做尽温柔事》十月卡农

20、第20章

　　天色暗着，明兮他们到站了。

　　一行九个人，只有明兮和姗姗两个女的，站外寒风刺骨，不时有出租车司机过来询问，“去哪儿？坐车吗？”

　　明兮把丝薄的围巾拢了拢，边走边朝对方摆手，“不用。”

　　来到站外广场的一片空地上，风无遮无拦，从四面八方灌来，明兮冷得直发抖，没几分钟，就有些扛不住了，弯腰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一件冲锋衣，旁边的姗姗看她穿上冲锋衣，也开始翻自己的箱子。

　　九月底的天，在棠城还感觉不出太大的凉意，可这边，就不一样了。

　　风大，空气又干又冷。

　　等了一会儿，当地旅游局派来接人的大巴过来了。

　　上车，路上行了半个小时，来到下榻的酒店。

　　明兮和姗姗一个房间，姗姗拿了房卡先上楼，明兮坐在大厅一隅，先给温勤报平安，温勤在电话里只简单嗯了声，再没多余的话。

　　明兮知道她还在生气，末了，“妈，注意身体，别一直坐着打麻将。”

　　挂电话，明兮深吸气，心情稍稍平复，她低头又给易宸发微信，【易医生，我到咯】

　　易宸回得也很快，【路上辛苦，晚上好好休息】

　　明兮敲字，【嗯，你今晚值夜班？】

　　发过去，等了一阵，对方也没回信儿，就在明兮准备上楼时，他又发来一条，【刚收了一个急诊病人，现在忙完了。】

　　明兮笑了笑，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时，老高下来找她了。明兮结束和易宸的聊天，收了手机，“什么事？又要开会？”

　　和老高也做了几年的同事了，她进杂志社时，老高就是副主任，几年过去了，同时期的几个人，升迁的升迁，跳槽的跳槽，只有他，还是副主任。

　　“旅游局那边准备给我们接风洗尘，车很快就来接了。”

　　明兮看他，“高主任，能不能不去呀？”

　　这种饭局，她参加过几次，没什么意思，“今天坐车也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老高笑，也没再勉强她，“行。”

　　夜里十一点多，明兮睡得朦朦胧胧，姗姗他们才回来，进房间，她按开壁灯，明兮睡觉轻，被光一晃，人就醒了。

　　姗姗从行李箱里拿衣服，见她翻了个身，“不好意思啊兮姐，把你吵醒了。”

　　明兮从枕头里抬出小半边脸，“没事儿。”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姗姗洗澡也很快，出来时，明兮倚床头坐着，低头追剧。

　　姗姗退鞋，坐进旁边的床上，“兮姐也在追这剧呢？”

　　明兮从屏幕里抬脸，“嗯，刚开始追，才第二集呢。”姗姗笑笑，两人讨论了会儿剧情，演员八卦，话匣子逐渐就打开了。

　　姗姗今年刚大学毕业，进杂志社工作才两个多月，平时，明兮和她的交情也仅限点头微笑，这次出差，还是两人第一次共事。

　　姗姗：“来时，孔主任跟我说，这次出差，是个学习锻炼的好机会，还交待我，让我多跟兮姐你学习学习。”

　　明兮笑，“是互相学习哦。”

　　“兮姐太谦虚了。”姗姗一脸认真相，“我看过你的文章，还有获奖的几个摄影作品，真的很棒。”

　　明兮被夸的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一点儿小成绩，不足挂齿。”

　　说到工作，这时，姗姗又说，“之前你被撤掉的那个专题，其实，都是崽崽在从中作梗，她跟……”

　　“姗姗，”明兮打断她，“专题被撤，有它被撤的理由，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的完成手头上这个。”

　　姗姗还算开窍，点点头，“嗯。”

　　事已成局，多想无益。

　　……

　　就地采访考察的第一天，收工回酒店时，已经九点多了，明兮洗了澡，直接倒头大睡。

　　饭也没胃口吃，半夜醒来，鼻子干涩难受，拿纸巾擦了几下，房间光线暗，也没看仔细，又躺下后，嘴角感觉一股腥热，这才反应过来，流鼻血了。

　　跑到浴室，洗干净，出来，倒了一杯水，倚着阳台栏杆，静静的站了会儿，水喝完了，才又重新回床上躺着。

　　一忙起来，和易宸打电话的时间都寥寥，两人也逐渐养成了默契，一有空就微信发几句，偶尔运气好，都得闲时，会聊上几句，不过，大多时候，都是隔了半天才会回复对方一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周多。

　　又一天晚上收工回来，时间比往常要早一些，明兮和大家一起下楼去吃饭，一行人边走边聊。

　　在人行道前等信号灯时，明兮的手机响了。

　　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棠城。

　　明兮犹豫几秒，接听了。

　　“是小兮吗？”

　　明兮嗯了声，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您是？”

　　“我是你张阿姨。”明兮想起来了，就是经常过来和妈妈打麻将的那个，虽然不住同一条巷子，但，明兮对她有印象。

　　“张阿姨有什么事儿吗？”

　　对方没答，明兮听到她好像在和旁边的人交流着什么，过了会儿，声音又清晰起来，“小兮啊，阿姨跟你讲，你先别着急，”说到这里，明兮已经隐隐不安起来，嗓音微打着颤，“阿姨，有话您直说，是不是我妈她……”

　　“小兮，”听筒里的声音又换成另外一人，“你妈有些不舒服，现在正在医院，不过，你不要心急，等……”

　　明兮深吸一口气，人险些站不稳，一旁的姗姗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没事吧兮姐？”

　　信号灯刚好跳成了绿色，明兮强忍难过，“你和高主任他们先去吧，我打个电话。”

　　姗姗仍一脸关切，“兮姐，真的没事吗？”

　　明兮眼梢撑笑，手拍下她的肩，“没事，快过去吧。”

　　他们走后，明兮转身，寻到一处僻静，她给易宸拨去电话，那边刚一接通，明兮就绷不住地哭了起来，易宸忙问她怎么了，明兮强忍哽咽，“易医生，你，你现在在医院吗？”

　　易宸：“不在。”

　　一着急，她都忘了，下午，他还在微信告诉过她，今晚没轮夜班，他要回星湖湾，和家人一起吃饭。

　　明兮吸下鼻子，“那，你现在能赶去医院一趟吗？”

　　易宸想也没想，嗯了一声，然后，他又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明兮边哭边说，易宸听了个大概，“我现在就过去，你先去吃饭，好吗？”

　　明兮抹抹眼角，“我吃不下。”

　　“听话。”

　　“……嗯”

　　——

　　星湖湾

　　饭吃到一半，易宸起身接电话，再进来，“医院有点儿急事，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易祁伟放下筷子，脸色就有些难看，“今晚不是刘主任当值吗？”

　　易宸看他一眼，“急诊，需要人手。”

　　易祁伟哼笑了声，反问他，“你接的是医院的电话吗？”当了一辈子的医生，医院的电话，他了解，火急火燎，三言两语，就挂断了。

　　易宸站着没动，易祁伟脸色缓了几分，“难得你阮姨过生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有什么事，可以等吃了饭再去办。”

　　阮芳看一眼易祁伟，又看看易宸，隔空对峙的气氛有点僵。

　　她笑着站起来打圆场，“小宸既然有事要忙，那就先去忙，饭嘛，改天还可以再吃。”

　　“就是就是，”易霖暂停手里的游戏，“哥，你先忙去，”这孩子眼皮活顺，一个劲儿地冲易宸眨巴眼，易宸回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阮姨，那我先回去了。”

　　阮芳笑笑，易霖连忙推开椅子，“哥，我送你。”

　　两人出了门，身后传来易祁伟训斥阮芳的声音。

　　易霖回头望一眼，转身摇头感慨，“这易老爷子，活脱就一暴君啊。”

　　来到车边，易霖笑着挑眉，“爸刚才说的对，你这电话根本就不是医院打来的”然后，他一脸八卦相地凑近车窗，“哥，到底是谁打来的，是不是那个好心的姐姐？告诉我呗，我替你保密。”

　　易宸发动引擎，看他一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掺和。”

　　一路绝尘，易霖吃了满嘴尾气。

　　明兮告假赶回棠城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晚上。

　　从机场出来，上高架，她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路遇堵车，易宸转脸，抬手摸摸她的头，这时，明兮收回视线，身体动了动，易宸说，“先睡会儿吧。”

　　“嗯。”

　　快进市区了，她坐直身体，安静几分，“你说，我妈真的会连我也认不出来吗？”

　　易宸犹豫了下，点头。

　　明兮突然又哭起来。

　　陪温勤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秦煜来过两次，在病房和温勤聊了几句，温勤除了偶尔呵呵笑两下，其他时间，便一直低着头，一会儿玩病号服上的扣子，一会儿扯扯被单。

　　临出门时，秦煜：“阿姨，我走了啊。”

　　温勤咧嘴笑笑，又低头开始搓手指。

　　带上门出来，明兮下楼送他。

　　“小兮，阿姨出院后，你有什么打算？”

　　明兮：“我还没想好，医生的建议是，妈妈这种情况，最好住疗养院。”

　　秦煜赞同，“阿姨这个状态，以后身边也离不开人照顾，你还要上班，疗养院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明兮叹口气，“嗯。”

　　她一直在努力适应这样的温勤，每次看到温勤像个小孩子那样做出幼稚的举动时，她就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妈妈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小兮，”秦煜停住脚，从裤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给她，“阿姨正是花钱的时候，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不用，”明兮把卡还他，“我手里还有，妈妈那儿也有一些存款。”

　　秦煜不接，“咱俩就别计较的那么真了，阿姨这个样子，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明兮拂下眼角的湿意，把卡收了起来，“谢谢小秦哥。”

　　秦煜拍拍她的肩，“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