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你做尽温柔事》十月卡农

36、第36章

　　星湖湾。

　　明兮到时，阮芳已经在柏油路旁等着了，停过车，明兮撑伞下来。

　　早起时天就阴沉沉的，中午，雨开始下，缓一阵急一阵，也没有停的意思。

　　两人穿过院子一起往里走，这是明兮第三次来星湖湾，前两次有易宸陪着，不觉得有什么，今天，她一人，说真的，来时，还是鼓了很大的勇气的。

　　院子不大，花草盆栽被阮芳打理的井井有条，雨水落着，绿叶清新。

　　边走，明兮问她，“爸现在怎么样了？”

　　接到阮芳的电话时，她正在楼下吃早餐，今天周六，刚好也不用上班。在电话里，阮芳告诉她，易祁伟昨晚睡前咳血了。

　　阮芳无奈叹气，“我的话，他也不听，让他上医院做检查，他只那一句，‘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明兮合上雨伞，两人一起进了屋，“不管怎么说，最好还是去一趟吧。”

　　易祁伟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见她了，“小兮来了？”

　　明兮笑，“嗯。”

　　这时，阮芳也笑着走过去，“小兮都专门来接了，我们就上医院去检查一下吧？”

　　易祁伟瞪阮芳一眼，“又不是什么大毛病，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很冷峻，阮芳大概早已习惯了，仍一脸笑着，明兮深呼吸下，忍住内心胆怯，“爸，您就去检查一下吧，要真的什么问题，大家也都放心了。”

　　过几秒，易祁伟站起来，淡声道，“好吧。”

　　他转身上楼换衣服，阮芳开心的笑起来，她拉过明兮的手，笑着说，“还是我们小兮的话管用。”

　　明兮笑了笑。

　　阮芳去收拾东西时，她抬手抿下额头，刚才和易祁伟说话时，她太紧张了，一紧张，身上就开始冒汗。

　　主要是上次易祁伟拿烟灰缸砸易霖那一下，给她的印象太深刻，面对易祁伟，她心里不自觉地也生出几分怯意来。

　　等了会儿，阮芳他们还没下来，明兮听到有人喊“姐。”

　　压着嗓子，一连好几声。

　　抬头，易霖正站在楼梯栏杆旁，猫着腰，冲她招手。

　　明兮走过去，“你在家呢？”

　　易霖：“今天周六。”

　　明兮笑了声，又问他，“怎么不下来？”

　　易霖嘿嘿一笑，顺势下了两个台阶，声音仍小着，“爸不让我下楼。”

　　“为什么？”

　　易霖垂下头，“他这是要关我禁闭呢。”

　　“还为了上次的事儿？”

　　“对。”易霖应着，说完，又连忙改口，“谁知道呢，他脾气阴晴不定的，横竖看我不顺眼。”

　　明兮：“那你跟他说话时注意点儿，别总惹他生气。”

　　易霖笑了一声，“我还是直接当哑巴得了。”

　　“为了让我写试卷，他把我手机都没收了，我寻思着，收就收了吧，反正房间还有电脑呢，结果，我去开电脑，发现他直接给我断网了。”

　　想起来就气！

　　“没有手机，没有网，我都没心思写试卷了，烦死。”

　　明兮：“……”

　　等他抱怨完，她抬抬头，“待会儿我们去医院，你去吗？”

　　“我倒是想去，待在家里快闷死了。”

　　两人这边正聊着，易祁伟他们出来了，他一眼就看见了猫在楼梯上的易霖，“你躲那儿干什么呢？快回房间写作业去！”

　　易霖冲楼下做个生无可恋的表情，转身慢吞吞地上楼，易祁伟已经到跟前了，擦肩时，他踹了易霖一脚，“走这么慢，墨迹时间呢，作业写完了？”

　　易霖干笑一下，“没呢，快了。”

　　“没写完还不赶紧去写！”

　　易霖摆臂小跑起来，“这就去写，这就去写……”

　　去医院的路上，易祁伟还说落了阮芳一番，说落过阮芳，又开始说易霖，“这孩子，一身的坏毛病！”

　　无论他怎么说易霖的不是，阮芳都安静地听着，应着，半句反驳也没有。

　　明兮开着车，瞥一眼后视镜，刚好阮芳也抬起头，两人相视一笑。

　　大概是说累了，易祁伟闭目养神，等信号灯时，阮芳欠了欠身体，往前靠着，“小兮，你看到左边那个小区了吗？”

　　明兮顺着她的手望过去，“看到了。”

　　阮芳笑，告诉她，“霖霖的小姨就住在这边呢。”

　　明兮讶然，“易霖还有小姨呢？”

　　阮芳嗯一下，“我们家没有男孩儿，就我和他小姨两个姐妹，对了，他小姨也是医生呢，今年刚退休。”

　　阮芳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欢乐。

　　绿灯亮了，明兮轻踩油门，车缓缓穿过马路，阮芳仍前倾着身体，继续刚才的话题，明兮一面留意路况，一面跟她聊着天，阮芳正在兴头上，易祁伟突然插话道，“快坐回来，别影响小兮开车。”

　　阮芳被呵斥，立即噤了声，人重新坐回去。

　　车厢刷地变安静了。

　　明兮握方向盘的手指蜷了蜷，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终于到医院。

　　易宸已经在门诊部等着了，他原本是准备陪着易祁伟去做检查的，易祁伟没让，说，“你阮姨跟我一起去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他们走后，易宸拉着明兮来到大厅外面，“小兮，谢谢你。”

　　易祁伟咳血这事儿，阮芳先是给易宸打了电话，易宸当时正在手术室，电话没打通。然后，她又开始给明兮打，她知道自己劝不动易祁伟来医院，所以，就想着搬个救兵来。

　　明兮听见易宸说谢，嘴角耷了下，“易医生为什么还要跟我见外啊，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做这些，是应该的，你不要跟我说谢字，任何时候都不要说。”

　　易宸摸摸她的头，脑子里又把她刚才说的话过了遍，心里登时暖暖的，又有些涨。

　　明兮说完，抬起头来，易宸正沉默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目光深深，明兮抿了抿唇，有点儿不知所措，她伸出手，手指拽着他的，然后晃了晃，动作轻，眼睛不安地看他，“易医生，你怎么了？”

　　易宸反手握住她，“……没什么。”

　　明兮又勾勾他的手指，突然想起来，“你等我一下。”

　　“怎么了？”

　　明兮已经笑着松开了他的手，转身撑起伞，是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几步，又回头，眼睛笑着，“等我喔。”

　　易宸看着她，也笑，“嗯。”

　　等了几分钟，明兮回来了，易宸接过她手里的伞，刚合上，这边，明兮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新手机，“送给易医生的。”

　　易宸惊讶地看她，明兮卖萌一笑，嗓音苏软，“这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哦。”

　　易宸接过手机，另一只手又捏捏她的手指，喉尖滚了下，“我手机还能凑合用。”

　　明兮看他，娇俏着，“我不要你凑合。”

　　上次出急诊，他手机掉地上被人踩之后，屏幕一直都是时灵时不灵的，他自己也没时间去修，明兮心想，干脆买个新的吧。

　　手机是昨晚下班时在商场买的，本想等他下了班就给他的，结果，他十点多才从医院回来，人累极的样子，两人没说几句话，他就进去洗澡了。

　　昨晚没送成，所以今天去星湖湾接阮芳他们时，她特意又将手机放在了车里。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棠城的梅雨季又来了。

　　“易医生，你今晚值夜班吗？”

　　易宸：“黄芪请假了，我替他值一晚。”

　　明兮有些失望，眼睛望着雨幕，“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好无聊。”

　　易宸紧了紧握她的手，“下周吧，下周没有排夜班。”

　　明兮撒娇地弯弯唇角，“既然你不回家，那我今晚也不回海棠湾了，我要去疗养院陪我妈住。”

　　易宸点头笑笑，“好。”

　　又等了会儿，易祁伟他们下来了，“我就说了，没事儿。”

　　阮芳也笑，“刘主任说是胃溃疡，没大碍。”

　　易宸哦一下，阮芳转脸又对易祁伟说，“该戒酒了。”

　　易祁伟不以为然的笑笑，“少喝还是可以的。”

　　明兮送他们回星湖湾走后，易宸转身往回走，电梯来了，他出了会儿神，门很快合上。

　　他错过了电梯。

　　刘主任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抬头看见他进来了，大概猜到他的来意，刘主任笑着让他坐，“怎么，怀疑我的诊断结果？”

　　“不是，”易宸忙摇头，解释，“就是有点儿担心，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和易院长说过了，等过几天，让他再来检查一下。”刘主任靠在椅子里，易祁伟没从院长位子上退下来时，没少提拔他，虽然现在退休了，但在称呼对方时，他的习惯还没改。

　　听他这样说，易宸一时没话接，过了会儿，“情况不太好吗？”

　　刘主任说：“今天只是做了简单的检查，具体溃疡的部位和程度，还不太清楚。”

　　易宸点下头，刘主任看他表情不自然，安慰他道，“应该不是最坏的情况。”

　　“嗯。”

　　告别刘主任，易宸上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窗户敞开着，街道被雨水打湿，灰色的云笼罩着天空。

　　在窗前站了会儿，许岩岩和小胡从外面进来了，“易老大，给你推荐款新游戏，特好玩儿。”

　　易宸回头，“你们自己玩儿吧。”

　　许岩岩笑道，“别那么无趣嘛。”

　　易宸面无表情，拉开椅子坐进去，抽屉里只有一个打火机，抬头，“你俩谁身上带烟了？”

　　小胡笑道：“这是医院，禁止抽烟。”

　　易宸眯了下眼，后知后觉地哦了声。“我这儿有。”许岩岩说着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烟盒，笑着，“只剩两根了。”

　　易宸接过，“嗯。”门从外面合上了，小胡拍许岩岩一下，“老大好像有心事。”

　　许岩岩正低头玩游戏，“是吗？我怎么觉得他每天都是这个表情呢。”

　　——

　　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温勤睡下了，明兮起身关了灯，只留床头柜上一盏小夜灯。

　　明兮：【易医生在忙吗？】

　　易宸：【没，刚进来一个急诊，已经忙过了。】

　　明兮给他发个抱抱，【易医生辛苦了】

　　易宸看着手机笑了下，【还不睡？】

　　明兮：【我认床，睡不着。】

　　发送过后，等了好几分钟，易宸也没回，明兮失落地把手机放枕边，心里不停地默念臭医生臭医生臭医生……

　　又等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消息进来，明兮从薄被里钻出来，手机解锁，【臭医生，不想理你了。】

　　这边，她刚点了发送，那边，【病人发烧了，我去处理了一下。】

　　紧接着，又进来一条，【小兮，我好想你。】

　　明兮笑，易宸打字快速，【想抱着你睡，想亲亲你。】

　　一连串的甜言蜜语，明兮轻笑两下，【易医生嘴巴好甜喔】

　　易宸：【想看看你。】

　　明兮想了想，【等下。】

　　掀开薄被，她踩着凉拖来到外面的走廊上，楼梯口亮着顶灯，明兮找到光线最好的地方，和易宸开了视频。

　　易宸正在办公室，看见他身上的白大褂，明兮笑着打招呼，“易医生晚上好啊。”

　　易宸笑笑，她穿着无袖的吊带睡裙，“怎么不披件外套，外面有蚊子。”

　　明兮扬扬手里的驱蚊花露水，笑着，“我带了这个呢。”

　　说着，她又转脸望了下走廊外面，“易医生，又下雨了。”

　　易宸嗯一声，明兮回过头来，眉眼融融，“易医生，我现在好想亲你哦。”

　　易宸绷了下喉咙，“明晚吧……”

　　明兮笑起来，把手机往旁边移了移，那边：“怎么不让我看你了？”

　　明兮忍忍笑，“我害羞了不行么。”

　　手机里，她只露出了小半边脸，易宸盯着她，又低声笑了下。

　　雨越下越大，易宸催她，“快回去吧，小心着凉。”

　　明兮很乖巧的笑笑，“嗯，易医生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