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你做尽温柔事》十月卡农

37、第37章

　　第二天，明兮醒来时，温勤已经起床了。

　　刘阿姨进来拖地，两人闲聊了几句，明兮问她，“我妈最近睡眠怎么样？”

　　“很好呢，早睡早起，胃口也还不错。”

　　明兮笑，刘阿姨又说，“天晴时，她特别喜欢出去，有一次，我推着她出了疗养院，沿着柏油路走了会儿，她很开心呢。”

　　“这几天一直下雨，没办法出去，感觉她有些不高兴。”

　　明兮又笑，“我说呢，昨晚吃饭时，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

　　早饭结束，明兮开车出了疗养院，这附近没有超市，买东西的话，需要到山脚下去买。

　　挑了些新鲜的时令水果，又帮温勤买了生活用品，半小时后，明兮沿原路返回。

　　停过车，她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撑伞，还没到走廊，刘阿姨就急急慌慌地跑过来了，明兮看她神情不对劲，也紧张起来，“怎么了阿姨？”

　　刘阿姨看见她，一把抓住她的手，人几乎要哭了，“小兮啊，你妈不见了……”

　　明兮愣了下，等反应过来，脸色也变了，这时，刘阿姨已经哭起来，“我找了几圈了，哪里都找不到。”

　　“怎么会不见了呢？”明兮稳稳情绪，丢下手里的购物袋，开始和她分头找。

　　楼上楼下，跑了几遍，也没见温勤人影，明兮边走边哭，刘阿姨跟上来，“打着伞吧，正下雨呢。”

　　明兮抹一把额头，雨水顺着面颊，淌进嘴巴里，她被呛的咳嗽了几声，“刘阿姨，你们平常都去哪儿散步？”

　　“最经常去的是医疗室后面的草坪，那儿风小，阳光足……”

　　明兮点下头，她刚从草坪那儿回来，以前她来疗养院，也经常推着温勤去那儿晒太阳。“除了草坪呢？”

　　刘阿姨想了会儿，又摇摇头，“基本就是在走廊了，没去其他别的地方。”

　　明兮哦一声，雨水不停地淌在脸上，她又咳嗽起来，“阿姨你先回去吧，我一人去找。”两人的衣服都淋湿了，刘阿姨毕竟也上了年纪，明兮怕她淋了雨再生病。

　　明兮刚说完，刘阿姨就自责的哭起来，“是我没看好她，你让我跟你一起去找吧。”

　　明兮：“阿姨，您就听我的，回房间等着，万一她自己回来了呢，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

　　刘阿姨犹豫了会儿，点点头，“好吧。”

　　她走后，明兮撑着伞在疗养院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后来，她又跑到门卫室看了监控，对着电脑，查看了大半个小时。

　　“这个是吗？”

　　门卫点了暂停，明兮凑近看几眼，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哽着声音，“对……”

　　画面里，明兮的车缓缓出了疗养院，几秒，车提速，温勤拄着拐杖，趔趄着往前走，看上去，像是要追明兮的车，下着雨，她走得很慢。

　　几分钟，她走出了摄像头的拍摄范围。

　　柏油路两边种着红杉，再往下，就是各种绿色的树木和草丛，明兮开着车，行一段，就下来找一找，快到山脚下了，她还是没有看到温勤的身影。

　　明兮坐进车里，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刘阿姨一直都没有联系她，说明温勤没有回去。

　　过了会儿，她拿出手机给易宸打电话，往常这个时间点儿，他都在手术室，今天，估计也不例外。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拨了一次。

　　没人接。

　　明兮放下手机，人趴在方向盘上，眼泪断线似的，怎么都忍不住。

　　秦煜过来时，她正撑着伞站在车边，两眼通红，看见他了，人又哭起来，“秦煜，我妈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秦煜拉开车门，把人扶进去，“不哭了，我们一起找。”

　　明兮擦擦眼泪，哽咽着，“我找了很久，可就是找不到，我好害怕，我怕……”

　　“别胡思乱想了，阿姨不会有事的。”

　　秦煜将车发动起来，伸手又从后座拿来一个纸袋，里面装了几块面包，还有水，“你先吃点儿东西。”

　　明兮接过，吃了几口，转身就要放回去，秦煜阻了她的手，“再吃一块儿。”

　　明兮拿着面包又哭起来，“小秦哥，你说我妈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

　　“别乱说，”秦煜看她一眼，“阿姨肯定会没事儿的。”

　　明兮忍下眼泪，点点头。

　　两人沿着柏油路又走了一遍，到山脚下了，明兮望望窗外，再往前走，就是通市区的路了。

　　“我妈会不会往市区走？”

　　秦煜：“应该不会，往市区就这一条路，我来时留意了，路边没人。”

　　明兮滑下窗户，雨慢慢地下着，远处的山朦朦胧胧，望了会儿，她推开车门，“我在这儿附近再找找。”

　　秦煜也跟着她下车，两人分头又开始找，明兮穿过马路，来到她之前去的那家超市，问了几个超市员工，大家都说没见。

　　从超市出来，明兮又往市区的方向走。

　　路上的车不算少，明兮靠着路边护栏，边走边张望。

　　不时有车经过，扬起的水花溅到她的脚踝，黏湿湿的。

　　雨又紧起来，风裹着雨，打在伞上，又落在她身上，衣服早就湿透了，这会儿被风一吹，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

　　视线里茫茫一片，她停住，伸手擦眼泪，这时，身后有车鸣笛，明兮靠边让路，车在她旁边刹住，“小兮。”

　　秦煜的声音。

　　明兮回头，秦煜坐在驾驶座，俯身从里面帮她推开车门，“快上车。”

　　明兮坐进去，眼睛看他，秦煜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秦煜顿了下，缓声道，“璟哥的墓园。”

　　明兮愣几秒，秦煜又说，“我刚在手机上看地图了，疗养院到墓园的直线距离很近。”

　　“我觉得不会，她根本就不认路。”

　　秦煜将车掉头，沿原路返回，“不管怎样，还是试试吧。”

　　已经看见疗养院的建筑了，秦煜提前拐进旁边一条小路，路面很不平，一看就是遗弃了很久的旧路，四周全是红杉，雨打湿的红杉叶铺了满地。

　　车轮碾压过，窸窣作响。

　　走了十分钟，红杉林被抛在车后。

　　又行了会儿，秦煜让她看右前方，明兮望过去，果然看见了墓园。

　　停车场旁边有个门岗室，秦煜上去询问，他刚打听两句，对方就忙说，“见了见了。”

　　“在哪儿？”

　　“进去了，说是来看她儿子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身上都是泥，我们的工作人员陪她进去的。”

　　秦煜长舒一口气，道了谢，他跑过来找明兮。

　　明兮又惊又喜，难以置信地，“你确定？”

　　秦煜点头，“基本确定。”

　　看到温勤的那一刻，明兮的眼睛立即就又湿润了，“妈……”

　　温勤转脸，一脸陌生，看她几眼，嘴巴嗫嚅着，手颤巍巍地指了指跟前的墓碑，“小、璟……小璟，璟……”

　　明兮哭着抱住她，“妈……”

　　她什么都忘了，唯独记得自己的儿子，还能找到来看他的路。

　　秦煜过来扶住温勤，“阿姨，我们回去吧。”

　　温勤拼命摇着头，呜咽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像只小兽，明兮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拉住温勤满是泥巴的手，“妈，我们回去吧。”

　　墓园的两个工作人员也过来劝，僵持了好一阵，雨哗哗的落着，秦煜索性背起温勤，回头对明兮说，“小兮，你扶住阿姨。”

　　明兮点点头，哭着，“嗯。”

　　下山，回到车上，秦煜身上也满是泥，温勤坐在后座，还在哭闹，嘴巴里呜呜啦啦地说着什么，明兮一边哭一边搂住她，“妈，妈，都是我不好。”

　　温勤推她，打她，明兮也不躲，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秦煜将车发动起来，眼睛盯着后视镜几秒，明兮脸上湿着，有雨水，还有泪，看了会儿，他深吸口气，又收回视线。

　　回到疗养院，将温勤安顿下来，明兮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房间，见她出来，秦煜掐灭烟，走过来，“阿姨睡下了？”

　　明兮嗯一下，抬眼看他，哭了很多，这个时候，嗓子也有些哑，“秦煜，今天，谢谢你。”

　　秦煜看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完，他又笑道，“最不喜欢看见你哭了，太丑。”

　　明兮抿下眼角的湿意，轻轻笑了笑。

　　交待过刘阿姨，明兮和秦煜一起回市区，折腾了半天，身心俱疲，回去的路上，秦煜和她说着话，说着说着，对方就没音了，秦煜回头一看，人睡着了。

　　行了会儿，明兮背包里的铃声响起来，连响了两遍，秦煜心想，大概是易宸打来的。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也没去接听。

　　进市区，秦煜喊醒明兮，“是去花半里，还是？”

　　明兮想也没想，“花半里。”

　　秦煜哦一下，然后，“你手机刚才响了，估计是易医生打来的。”

　　明兮坐直身体，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看两眼，又重新放回。

　　秦煜透过后视镜看她表情默默，也没多问。

　　到花半里，明兮下车，秦煜滑了玻璃，“快进去吧。”

　　明兮嗯一下，没移步，秦煜又催她，“下着雨呢，快进去吧。”

　　“秦煜，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我原本想回来后，请你去吃饭的，可是，我睡着了……”

　　秦煜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跟我见外。”

　　明兮抬头，眼角撑了笑，“改日吧，改日我们一起吃个饭。”

　　秦煜想了下，笑道，“好，”说完，他又催她，“快回家去。”

　　明兮：“嗯。”

　　送走秦煜，明兮撑着伞往小区里面走，精神紧绷了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此时此刻，身体里的乏累达到了极点。

　　想起温勤在墓园哭喊着‘小璟’，明兮的眼眶又热起来，猛吸两下鼻子，她把泪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