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你做尽温柔事》十月卡农

41、第41章

　　进入八月份，接连下了几场雨，空气里的燥意去了大半。

　　恰逢周六，明兮早早地起了床，昨晚临睡时，刘阿姨给她打来电话，说温勤这几天感冒了，下午还发了烧。

　　挂电话，明兮担心的一夜都没睡好。

　　到疗养院，温勤正在吃早饭，明兮放下东西，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妈，我是小兮，我来看你了。”

　　温勤抬头看她一眼，咧嘴笑笑，又低头继续吃饭。

　　明兮摸摸她的额头，不烫。从她的精神状况来看，感冒应该不很严重，两人正坐着，这时，刘阿姨进来了，“小兮吃早饭了吗？”

　　明兮笑，“没。”

　　昨晚定了闹钟，天一亮，她就起身赶过来了。

　　“和我们一起吃吧。”刘阿姨取出碗筷，帮她盛了一份。

　　明兮接过，软糯的小米粥，看上去就很可口，她拿起勺子，一口还没送进去，就突然干呕起来。

　　连着呕了几下，刘阿姨慌忙拿来纸巾，一脸关切，“没事儿吧？”

　　明兮摆摆手，忍住又要涌上来的恶心，“没事。”

　　从洗漱间出来，刘阿姨看她，“小兮，你该不是怀孕了吧？”

　　明兮先是一愣，接着又颇难为情地笑了下。

　　回想起来，最近几次，易宸都没有做安全措施。

　　而且，她的例假也推迟了两周多了。

　　“还是去医院确认一下吧，”刘阿姨笑着说，“如果真的是怀孕了，那可是件大喜事儿呢。”

　　明兮不好意思的笑笑，“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呢。”

　　在疗养院陪了温勤半天，院里的医生又来替温勤检查了下，体温正常，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按时吃药就行。

　　明兮道了谢，送走医生，没多大会儿，温勤也午休睡下了。

　　回市区，明兮在路边看到一家药店，停了车，进去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买过验孕棒，从药店出来，脸都热了一层。

　　到家，钻进洗手间，先仔细看了说明及用法，然后紧张地开始检测。

　　一条杠，她没怀孕。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总之，不喜也不忧。

　　关于怀孕，两人当初谈恋爱刚在一起那段日子，她确实为此忧心忡忡过好几次，那时正上着大学，年纪小，没什么经验，什么都是听易宸的。

　　她觉得他是学医的，在这方面，肯定比她要了解，并且注意得多。

　　有一次，一时兴起，两人也没采用安全措施，末了，明兮就哭起来，害怕万一中了怎么办。

　　易宸笑着把人搂进怀里，“如果中了，我们就马上结婚。”

　　他一说，明兮哭得更凶了，“我还正上学呢，不要结婚。”

　　易宸笑，安慰她，“不会中的。”

　　“那万一呢？”

　　“没有万一，我注意着呢。”

　　他说这话时，表情认真，明兮将信将疑，后来，没几天，例假来了，她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弄了这么几次，之后在亲热时，易宸就特别注意这方面。

　　习惯了，直到两人结婚后，他偶尔还是会做些措施。

　　关于孩子的问题，两人还从没正面谈论过，一来工作忙，二来，明兮觉得易宸大概也和自己一样，都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既然这次没怀孕，可例假推迟这么久，她突然也有点儿坐不住了。

　　换件衣服，从家里出来，她出发去了医院。

　　易宸下手术后，和刘主任边走边讨论术情。

　　“老大！”黄芪从后面喊了声，手又朝他招了招。

　　易宸回头又和刘主任说了几句，就折身朝黄芪走来，“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黄芪：“我刚才在门诊那儿看见兮姐了。”

　　易宸微皱下眉，“她来医院干什么？”

　　今天她说要去疗养院看温勤，这时听说她在医院，易宸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温勤的感冒严重了？

　　伸裤袋掏出手机，正要给明兮拨去电话，黄芪又小着声说了句，“兮姐挂的是妇科。”

　　易宸疑惑地拧下眉，电话通了，那边声音还很嘈杂，易宸听到提示器的声音，问她，“小兮，你来医院了？”

　　明兮嗯一下，笑着道，“黄芪告诉你的？”

　　她正排队呢，黄芪刚好从大厅路过，两人就打了招呼。

　　只是没想到，风声这么快就跑易宸耳朵里了。

　　来医院时，她本就没打算去麻烦易宸，和黄芪碰面后，对方走时，她还专门嘱咐了句，不要告诉易医生。

　　现在看来，这嘱咐没起一点儿作用。

　　“对，”易宸又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例假推迟了，所以就来看看。”

　　易宸哦一下，然后，“我去找你。”

　　明兮站在大厅外面的一排火焰木下，易宸看见她了，走过去，“看过医生了？”

　　明兮笑，“嗯，医生说是熬夜，饮食不规律引起的，没什么大问题，开了些中药，让回去调理一下。”

　　关于医生说的，明兮想起上个月杂志社出新刊时，她忙的连轴转，连着两周都在熬夜，吃饭上不是外卖，就是泡面，例假推迟几日，她当时也没怎么在意。

　　易宸接过她手里的药，另一只手拉着她，“我们回家吧。”

　　明兮：“你不用做手术了？”

　　“下午就安排了一台。”

　　明兮笑笑，“易医生回去给我熬药？”

　　易宸也笑，“嗯。”

　　这边，两人正准备往停车场，身后不远处的急诊大楼前驶来一辆救护车，紧接着，又一辆也过来了。

　　医疗器械的碰撞声，还有痛苦呻.吟声，哭声，场面瞬间混做一团。

　　看样子，应该是交通事故。

　　易宸松开明兮的手，“我去看一下。”

　　他是跑着去的，明兮在原地望了会儿，也走过去。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进出出，在大厅里，明兮看见了易宸，他正跪在担架旁给伤者做胸外按压。

　　他的动作连贯，迅速，旁边的护士伸手帮他擦脸上的汗。明兮知道他在跟死神赛跑。

　　又按压一会儿，他的手停了下来。

　　护士转身跟旁边的家属宣告死亡时间。

　　明兮看见他有些虚脱地摊坐在地上，一旁的家属开始崩溃大哭，“医生，你救救他啊！”

　　易宸张嘴说了句抱歉，家属不依，上去拽住他的手，往死者胸口放，“医生，求你不要放弃他，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哭声撕心裂肺，明兮的眼眶突然也热了。

　　她看见易宸站起来，这时，对面有护士喊他，易宸应了声，然后随护士进了急救室。

　　回到车里，明兮愣愣地出了会儿神。

　　急诊大楼前还有医护人员在忙碌，又过几分钟，楼前恢复平静，有护工拿了工具在清理地面上的血迹，明兮望了几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一个多小时后，易宸过来了。

　　他拉开车门坐进来，神情疲倦。

　　明兮伸手抚抚他的脸，“易医生，我们回家吧？”

　　易宸抬眼看她，须臾，缓声，“好。”

　　一路上，他都没怎么开口说话。

　　到家，易宸拿一套换洗的干净衣服进了浴室。

　　明兮回厨房做晚饭，过了许久，他才从浴室出来。

　　明兮站在水池前洗菜，忽然，腰间一紧，他从后面拥住了她，下颌贴着她后颈的皮肤，凉凉的。明兮回头看他，“易医生，你打扰我洗菜咯。”

　　易宸笑了声，人仍拥着她，没松手。

　　过了会儿，“小兮，你买验孕棒了？”

　　刚才在浴室，他瞥见垃圾篓里拆掉了的包装盒。

　　明兮回头，轻声嗯一下。

　　易宸又抱紧她一些，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安静了会儿，易宸掰正她的身体，低头看她，“小兮，给我生个孩子吧？”

　　明兮抬抬眼，视线对上，眼睛笑笑，“好啊。”

　　易宸也笑，接着又把人搂进了怀里。

　　就在这时，明兮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反应过来，她慌忙推开易宸，回头一看，“易医生，饭糊了！”

　　立即关火，粥还在往外溢，易宸拿抹布收拾残局，明兮站在一旁，满心可惜，“我的米粥……”

　　厨房收拾干净了，两人又重新换了衣服下楼找饭馆。

　　“易医生，都怪你喔。”路上，明兮抱怨他，“要是你不进厨房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的米粥也不会糊掉。”

　　易宸笑，拉起她的手，“明天我再给你做一份新的。”

　　明兮砸吧下小嘴，“好吧。”

　　顺着人行道，走了会儿，明兮喊累，易宸无奈笑笑，人很自然地转身，背对着她，然后弯腰，“上来吧。”

　　明兮咯咯一笑，人轻巧地就攀了上去。

　　他的肩膀很宽，温温暖暖，明兮搭在他肩上的两手紧了紧，脑袋贴在他后颈上，“易医生。”她叫他一声。

　　“嗯？”易宸侧了侧头，脚步也放慢了。

　　明兮笑笑，张嘴朝他耳廓亲了下，动作突然，易宸身体一僵，隔几秒，又低笑了声。

　　明兮搂紧他的肩膀，“易医生，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喔。”

　　易宸笑，随即回道，“我也是。”

　　说过，大概都感觉到这样的对话好幼稚，于是又都笑起来。

　　走了会儿，看见一家餐馆，易宸放下她，进去，落座，明兮低头点餐。

　　菜还没上来，易宸电话响了，他出去接电话，明兮坐着，眼睛时不时地望向门口，顾客出出进进，服务员端菜过来时，她还没有看到易宸的身影。

　　这时，她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了下，有微信消息进来了。

　　点开，曲蓓发来的。【小兮，明天有时间吗？】

　　明兮迅速打字：【有】

　　曲蓓：【明天帮我照看一下玥玥吧，我爸妈家有点儿事。】

　　明兮笑，【好啊】

　　点发送，她脑子里立即闪出玥玥可爱的小脸庞，还有头上那两个小揪揪，呜呜~~好想立即就摸一摸。

　　这时，曲蓓回复：【我明早把她送海棠湾】

　　明兮：【好哒】

　　隔一会儿，【谢了】

　　明兮笑，【蓓姐不用跟我客气】

　　等了两分钟，对方没有回复，明兮就放下手机，这时，易宸打完电话进来了，明兮迫不及待地，眼睛笑着，“易医生，明天玥玥要来海棠湾喔！”

　　易宸笑，“好啊，”说过之后，他随手掰开筷子递给她，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注意别再弄坏她的玩具。”

　　明兮：“……”

　　吃过饭，回家。

　　明兮进浴室洗澡，易宸在厨房帮她熬中药。

　　合上花洒，从置物架上抽出一条浴巾，裹上，手指又掖了几下，拉开浴室的门，一股中药的苦辛味道扑了满鼻。

　　明兮捂捂鼻子，走过去，易宸正在把煎好的药汁倒出来，“易医生，这味道闻起来太难受了，我都不想喝了。”

　　易宸一边低头加清水，“良药苦口。”

　　明兮凑过去，看一眼搁置在旁边的小半碗药汁，再次皱眉掩鼻，这时，看他又要开火熬药，“怎么还要熬呀？”

　　这小半碗已经够吓人的了。

　　刚好水开了，易宸伸手调到文火，告诉她，“这是第二煎。”

　　“啊？”明兮几乎要哭了，“这里的也要喝？”

　　“对，”易宸洗了下手，擦干，拉着她出了厨房，“待会把这两煎的药混到一起。”

　　听他这样说，明兮下意识地吞了吞喉咙，试探性地，“全喝掉？”

　　“对。”

　　“……”

　　这是明兮第一次尝试喝中药，易宸在一旁告诉她，“不要品它的味道，只管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明兮低头看一眼黑乌乌幽亮的药汁，声音也迷茫了，“易医生，你确定这是可以大口大口喝下去的味道？”

　　易宸想了下，“忍忍吧。”

　　明兮一脸生无可恋，低头吸吸鼻子，小声央求了句，“我可不可以不喝啊？”

　　“不可以。”易宸拒绝，口气听上去就没得商量。

　　他把碗放到她嘴边，“小兮乖啊。”

　　明兮牙齿碰一下碗沿，轻轻磕了磕，摇头，委屈巴巴的，“我不乖。”

　　易宸摸她的头，安慰似的揉两下，给她支招，“你就当这是一碗可乐。”

　　“……”

　　“可它明明不是可乐。”

　　易宸看她，数秒，叹了口气，“怎么还跟孩子一样。”

　　明兮抬脸，还是那句，“易医生，我不想喝，我们不喝好不好？”

　　央求的小模样，真是惹人怜。

　　看他不说话，明兮似乎一下看到了希望，拿掉他手里的碗，往旁边一放，“易医生，时间不早了，我们该睡觉了。”

　　还没迈出两步，身后就响起声音，“回来，药还没喝呢。”

　　被镇在了原地，明兮憋憋嘴，这时易宸从后面端了药过来，“把药喝了，我们就回卧室。”

　　“不喝不行吗？”

　　最后的祈求了。

　　“不行。”

　　抗争无效。

　　明兮慢慢地伸手去接碗，然后低头，一口还没抿到，她又抬起脸，“易医生，如果我就是不听话，就是不要喝，你会不会像电视里那样，凶恶恶地捏着我鼻子，灌我喝啊？”

　　电视剧里这样的画面，她见过好几次，此时，历历在目。

　　易宸气笑了，再看她，小脸仍对着自己，眼睛认真在等他回答。

　　想了想，“会。”

　　“……那好吧。”

　　眼见着她低头，他以为她就要喝时，她突然又抬起脸，眼睛闪了闪，“你对你的病人也这样凶吗？”

　　易宸蹙下眉，看她，反问了句，“你觉得我对你很凶？”

　　“嗯。”明兮猛点头。

　　易宸：“……”

　　明兮砸吧砸吧嘴，又喘匀了呼吸，自我洗脑地扎进碗里，“不就是可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