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你做尽温柔事》十月卡农

47、第47章

　　明兮回到海棠湾时，已经九点多了。

　　洗澡出来，桌面上的手机正嗡鸣着，她系好浴袍腰带，单手拿起手机。

　　滑开屏幕，杂志社工作群里一团热闹。

　　明兮往上翻了几条，没有工作上的事情。这时，群里又进来一条消息，姗姗发的一个K歌现场视频，光线昏暗，烟雾缭绕，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里面的烟味儿。

　　点歌机屏幕很亮，有人正拿着麦嗨唱，明兮听出来，是崽崽的声音。

　　几秒，音也破了。

　　掌声混着笑声，镜头也跟着颤了会儿。

　　明兮起身去厨房烧水，等水开的功夫，微信群里又有人发了小视频。

　　明兮点开，视频是崽崽录的，这次被录的对象是姜逸，贴门边的卡座里，一个男人懒懒地靠着，手里夹着烟，人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亮光映出他立体的五官，线条清冽。

　　感觉和周围的喧闹有些格格不入。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在拍，他微抬起头，眼睛迷茫片刻，随后笑了下。

　　镜头定格。

　　—

　　夜里又下了雨，淅淅沥沥。

　　天快亮时，雨才渐渐停了。

　　明兮从楼上下来时，给易宸发了一条微信，【易医生，早上好呀，我要开始晨跑了喔。】

　　收起手机，也没等易宸的回信，她就出发了。

　　从小区出来，穿过两个街道，还没到环岛公路，一个身影就跟到了她旁边，“嗨。”

　　明兮转脸，等看清对方的脸，也笑着打了招呼，“嗨。”

　　姜逸随手摘掉耳机，问她，“你平时都几点起床？感觉挺早的。”

　　明兮喘了口气，笑道，“时间不固定，不过，一般睡懒觉比较多一些。”

　　她说完，姜逸也笑了声。

　　来到环岛公路，明兮问他，“你们昨晚几点结束的？”

　　姜逸：“不到一点就散了。”

　　明兮哦一下，这时，呼吸也粗了不少，又跑了几米，她放慢步子，对他说，“你先跑吧，我比较慢。”

　　姜逸一看就是那种经常锻炼的，和她这种心血来潮的小菜鸟一起跑步，她自己比较有压力。

　　很明显，姜逸的步调也慢下来了，不想被他迁就，这时明兮又说了遍，“你先跑吧。”

　　姜逸略迟疑片刻，“好。”

　　并肩的白色身影越过她，渐渐地，两人的距离越拉越长。

　　明兮抬手抿一把额前的汗，和昨天一样，感觉累极时，她就折身往回了。

　　好巧不巧，途中，她又碰到了姜逸。

　　姜逸：“我对这一带不是特别熟，你可以推荐一下这附近的早餐店吗？”

　　明兮轻咳了声，跑步后的呼吸仍有些喘，姜逸回过头看她，面颊潮红，脖子上挂着细汗，她的皮肤是真得好，阳光下，白得澈透。

　　终于喘匀了，明兮不好意思地笑笑，手背抿了抿下颌，“小区西门出来，左拐，大概有二百米，有一家粥店，还不错。”

　　明兮说的这家粥店，最初还是易宸领她去的，婚后，两人在家不想做早饭时，就会下楼去那儿买早点。

　　姜逸哦了声，又问她，“平常买东西的话，离得比较近的商场在哪儿？”

　　明兮想了想，其实她对这一带也不是特别的熟，往常出来逛，一般都是易宸领着她，想了会儿，她说，“离得最近的万和商场在小广场那边，我们去上班的时候，会路过那里。”

　　她说完，又笑着补充了句，“其实，我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

　　“但比我强多了。”姜逸接话。

　　明兮抿抿唇角，过了一个信号灯，姜逸掏出烟和打火机，微侧过脸，手指虚挡住风，烟被点着了。

　　很快，烟味就四散进了空气里。

　　明兮原本和他并肩走着，闻到烟味儿，她轻蹙了下眉，不自觉地，脚步也慢了些。

　　觉察到她的这些举动，姜逸咬着烟回头，看她，“不喜欢烟味儿？”

　　明兮手指抵抵鼻尖，犹豫几秒，轻轻嗯了声。这时，他微眯了下眼，几步走到垃圾箱旁边，屈指把烟摁灭在了上面。

　　“抽烟成习惯了，就没忍住。”

　　继续往前走时，她说，“抽烟对身体不好，还是少抽些吧。”

　　姜逸微怔了下，唇边慢慢上挑，然后缓声嗯了句。

　　新的一天，忙碌继续。

　　景观大道的专题提上了日程，也就意味着她马上要出差工作了。

　　专题在去年被叫停之前，明兮和杂志社的几个同事已经沿着G318线披星戴月地工作了半年，可行进的里程却还不到整条国道的三分之一。

　　照这样推算，长达五千多公里的318国道，一路走走停停，绝对是个持久战。

　　对于自己的工作，闲也好，忙也罢，明兮并没有多少排斥的情绪，让她有些郁郁寡欢的是，这次出差会用很长时间，那也就意味着她和易宸要分开很久，每预想一次，她心里就难受一次。

　　晚饭后，易宸和她一起下楼散步。

　　明兮被他拉着小手，出了单元楼，“易医生，我们明天去逛街好不好？”

　　易宸想也没想，“好。”

　　平常没时间陪她，一旦有了闲暇，对于她的各种要求，易宸都百依百顺。

　　不过，两人都属于那种比较宅的性子，偶尔出门，逛个街，看电影吃饭什么的，总是易宸还没不耐烦呢，她就开始张嘴喊累。

　　易宸哭笑不得，张罗着出门闲逛的人是她，到最后，嚷嚷着要回家的还是她。

　　快到小区门口时，有车缓慢拐进来，易宸伸手虚掩着她，这时，两道炽白的光束换了近光，到跟前了，驾驶座滑下玻璃，空气里飘来一阵烟草味，明兮无意识地朝里面望了下，视线隔空相遇，对方先笑了，跟她打招呼，“出去散步？”

　　看清了对方的脸，明兮也笑，嗯了声。这时，姜逸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和易宸的目光对上时，他轻轻颔首，易宸礼尚往来，点了头，算是招呼。

　　后面有车鸣笛，姜逸笑着对明兮说，“走了。”

　　“嗯。”

　　车缓慢驶开，姜逸瞥一眼后视镜，几乎是同时，后视镜里，她旁边的男人回过头来朝这边望了眼。

　　红色尾灯拐弯，易宸撇开视线，出小区，路灯暖黄，泼洒在树叶上，叠叠朦胧。

　　“刚才那人是谁？”走了会儿，易宸问她。

　　明兮脑子里正在规划明天的行程，上午逛街，下午去疗养院看温勤，傍晚回星湖湾吃饭。

　　结了婚之后，不自觉地，身上背负的东西就多起来，这是一种成长，由原先的一个人慢慢变成一支队伍。

　　想着这些事情，明兮的反应慢了半拍，回神，她说，“他叫姜逸，我的新同事。”

　　易宸缓声哦了下。这时，明兮又补充道，“我之前跟你提起过他，那天早上我出来跑步，回来时，只顾着低头和你发微信，也没注意到信号灯的变化，当时是他在后面拉住了我。”

　　明兮这么一说，易宸想起来了，她是跟自己提过这么一个人。

　　“他什么时候住进海棠湾的？”

　　“没有多久吧，”明兮说着耸了下肩，“我也不太清楚。”

　　“哦。”

　　—

　　易宸挂了电话进来，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抽出她手里的手机，转手又摁灭了台灯。

　　绕过床尾，他掀被躺进去，这时，明兮翻了个身，眼睛仍闭着，嘴里轻声呢喃了句，“易医生。”

　　易宸嗯了下，抬手把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快睡吧。”

　　明兮眼睫颤了颤，又朝他贴近几分，她的头发很软，滑到他的胸口，易宸替她捋顺，又轻轻掖在耳后，明兮半梦半醒，嗓音因为睡意愈发甜软，“易医生，让我抱抱你……”

　　易宸轻笑了声，拢着她后腰的手又蜷了蜷，“正抱着呢。”

　　明兮也笑了下，细薄的温热气息打在他脸上，有点儿甜，有点儿痒，易宸心绪起伏片刻，手从她腰间拿开，然后移到她脑后，接着，一个吻落在了她嘴唇上。

　　明兮动了动身体，两人身上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还有洗发水和牙膏，所有的味道都一样，不过，仔细闻的话，她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易宸挑开她的睡裙肩带，下一秒，人就倾身过来。

　　半夜，被子里的喘.息渐停，两人安静地抱了会儿，易宸掀开被角，床头台灯打开，等他出了卧室，明兮才慢腾腾地从被子里钻出半颗脑袋。

　　整间卧室只有一盏台灯散着暖黄的光线，夜风扬起白色的纱帘，鼓鼓的一团，随后又轻轻落下。

　　浴室的水声停了，门被合上，很快，易宸又进来了。

　　他蹲在床边，拿毛巾替她擦拭身体。

　　等一切结束，易宸躺过来，重新把她搂进怀里，“睡吧。”

　　“嗯。”

　　翌日，晴空依旧。

　　太阳光线穿过纱帘，照的一室雪亮。

　　厨房里，易宸正在准备早餐，抬头看见她从卧室出来，头发自然散开，白色吊带睡裙，视线往下，他微皱了下眉，“地上凉，快把鞋穿上。”

　　明兮垂头看一眼自己光着的脚丫，嘴巴弯个弧度，撒娇道，“就一会儿嘛。”

　　以前在花半里住时，她经常这样子光脚踩在地板上，感觉特别惬意，可自从搬到了海棠湾之后，这份惬意就成了奢望。

　　趁他转身给牛奶加热时，明兮麻利开溜，钻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易宸在外面敲门，“小兮。”

　　明兮嘴里含着牙膏，瓮声嗯了下，外面声音传来，“把鞋穿上。”

　　她低头漱口，漱过了，又拿出洁面乳，转脸对外面的人说，“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这边，她还没把洁面乳没挤出来呢，门就从外面推开了，回头，易宸手里正拿着她的米色拖鞋，“来，把鞋穿上。”

　　明兮：“……”

　　眼见躲不过了，于是，低头乖顺地趿拉上，临走，易宸抬手揉了把她的脑袋，“跟你说多少次了，地上凉。”

　　明兮撇撇嘴，小声嘟囔，“就一会儿而已。”

　　“一秒也不行。”

　　明兮嘴巴又鼓了鼓，因为穿得不情不愿，这时，脚趾在拖鞋鱼嘴的地方以示抗议的抓了几下，易宸瞥见，忍笑道，“下次记住了，不要再光脚跑来跑去了。”

　　“知-道-啦-”

　　态度，神情，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易宸笑了声，转手替她合上门，“早餐已经好了，我在外面等你。”

　　“咔哒”，门合上。

　　几分钟后，明兮从浴室出来，易宸正坐在餐桌旁等她，“易医生？”

　　闻言，易宸从手机里抬起头，见她手里拿着两管口红，晃了晃，“你说我涂哪个颜色比较漂亮？”

　　易宸看一眼，也没看出两支有什么区别，“都行。”

　　明兮低头又审视了几秒，然后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这时，易宸说，“其实，你不涂口红的时候也很漂亮。”

　　明兮眼睛笑笑，问他，“涂了就更漂亮是不是？”

　　“对我来说，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明兮抿一口牛奶，这时，易宸看她，“无论你涂什么口红，到最后，不还是被我吃掉了，味道都差不多。”

　　明兮扑哧笑起来，想起自己初学化妆那会儿，什么样的口红色号都要买来试一试，尤其是要和易宸见面时，更是会为了一个色号而纠结半天。

　　两人见了面，亲.亲是必备课。

　　吃她嘴上口红吃得次数多了，后来，在亲之前，易宸都会先用拇指把她唇上的口红抹掉。

　　好不容易挑好的色号，感觉他都还没仔细欣赏呢，就这么被抹掉了，明兮也有些不乐意。“易医生，你好讲究喔。”

　　易宸边替她擦唇角，边说，“口红的味道没有你本身的味道好闻。”

　　…

　　上午逛了街，接近中午时，两人在外面找了家餐馆吃饭。

　　出发去市郊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到疗养院，温勤刚好午休起床，人正和刘阿姨坐在走廊听收音机广播。

　　看见两人来了，刘阿姨站起来，笑着打了招呼。

　　明兮把水果放在桌子上，问了几句温勤的身体情况，刘阿姨笑着说，“都很好，不用挂念。”

　　明兮也笑，从袋子里拿出车厘子，转手拧开水龙头，刘阿姨拿了果盘忙去接，“还是我来洗吧。”

　　明兮笑了下，也没推辞。

　　端了果盘出来，易宸正在温勤旁边坐着，温勤脸上挂笑，嘴巴嗫嚅着什么，明兮走过去，“妈，吃水果咯。”

　　温勤转脸，对着她笑笑，明兮弯腰喂她一颗，温勤边嚼，一边笑着又指指明兮手里的果盘，明兮笑起来，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温勤颤着手指，从果盘拿出一颗，明兮见她的手肘往旁边移，连忙上去扶她，温勤挣了挣，明兮这才发现，她不是自己要吃，而是要拿给旁边的易宸。

　　易宸也看出来了，忙伸手去接，温勤嘿嘿笑了笑，声音含糊，“小…小璟你…吃。”

　　易宸手一顿，和明兮对视了眼，这时，温勤已经将车厘子放进了易宸的手里，“吃…小璟快…吃…”

　　明兮拉过温勤的手，“妈，他不是……”

　　“小兮，”易宸眼睛看她，明兮立即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一旁，温勤又去拿果盘里的车厘子，转手递给易宸。

　　易宸笑了下，随即张嘴吃了两颗，“谢谢妈。”

　　穿堂风吹过，廊檐前的树木翻滚着细碎的叶子，爬山虎随风浮动，秋天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悠长。

　　明兮望着对面笑着吃车厘子的男人，金色光影洒在他周边，白衬衣泛着微微的光泽，他笑着，笑容明亮，那一瞬的感觉，温柔到了骨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