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你做尽温柔事》十月卡农

56、第56章

　　从火车站出来，一路除了风光，还有结伴骑行的背包客。

　　柏油路面上残余着雪渣，姜逸告诉她，“昨天下了一天，今天早上刚停。”

　　“哦”，明兮轻声应了下。一天奔波，从飞机到火车，这个时候，人也累了。

　　稍倾，她从窗外收回视线，问他，“镇子快到了吧？”

　　姜逸：“快了，还剩17公里。”

　　明兮点点头，然后收起相机，姜逸看她，脸上挂着倦色，“先睡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明兮“嗯。”

　　调整好座椅，她从后座拿了件冲锋衣搭在身上，就要躺下时，她看见前面有车调头，一连几辆，她有些纳闷，“他们怎么又原路返回了？”

　　姜逸：“前面山段道路部分路段结冰了，没悬挂防滑链的车辆禁止上山。”

　　“那样喔……”

　　车缓缓前行，明兮倚靠在座椅里，合上眼。

　　过了几分钟，看她安静，姜逸以为她睡着了，伸手调了下空调的出风口，这时，明兮动了动，“不用调，这样吹着挺舒服呢。”

　　姜逸听见她说话，笑了声，“我以为你睡着了。”

　　明兮没睁眼，缓声道，“累是累，但一时还真睡不着。”

　　姜逸点点头，犹豫片刻，他问她，“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吧？”

　　照原计划，她半个月前就该和大家一起出发了，结果，因为易祁伟的突然过世，她临时跟领导告了假，直到今天，才算正式归队。

　　明兮说：“都处理好了。”

　　姜逸垂眸看她，白皙的一张小脸被冲锋衣的衣领遮去了半边，眼睛轻轻闭着，之前在机场接机时，他站在大厅里，远远地看见她从通道里走出来，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扮，棒球帽反戴在头上，模样十分俏丽可人。

　　而此时，人蜷成小小的一只，靠在座椅里，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好几次，他话说完了，见她仍安安静静地，都以为她睡着了，所以他也不再张嘴，可总是停不了多大会儿，她就又幽幽地冒出一句来。

　　……有点儿文不对题。姜逸笑起来。

　　又行了大半个小时，目的地到了。

　　明兮坐起来，眼睛望向外面，路上，她一直躺着，也没留意外面的天气情况，这时看见车窗外被雪花刷白的世界，她又惊又喜，“又下雪了哎！”

　　姜逸在她身后笑笑，伸手把冲锋衣扣她肩上，“穿上再下车，外面冷。”

　　“哦，”明兮回答的漫不经心。一手往身上罩冲锋衣，一手推开车门。

　　雪花迎风飞舞，凉意扑到脸颊的皮肤上，明兮笑着打了个寒颤。

　　小镇就在眼前，错落有致的小楼，背后是高远的雪峰。

　　明兮拿着相机，找好角度，拍了几张，低头看拍摄效果时，头顶突然一暗，冲锋衣的帽子被人从后面扣上了，姜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走吧。”

　　客栈在镇子西边，姜逸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回头告诉她未来两天还有雪。“不过，高主任的意思是，工作继续，风雨无阻。”

　　明兮笑笑，是挺符合高主任的工作作风。

　　来到客栈，柜台前站着几个穿黑色冲锋衣的旅客，老板正在帮他们办理入住手续，姜逸领着她直接上了二楼，因为客栈中间是露天的设计，这时，廊外满是雪。

　　“高主任他们今天到临近的那个镇子取景了，估计到晚上才会回来，”边说着，他在一个房间前停了脚，回手又把钥匙递给明兮，“你和姗姗住一间。”

　　明兮接过，冲他笑了下，“今天谢谢你了。”

　　姜逸也笑，下巴指了指房间，“快进去休息会儿吧，晚饭时，我来叫你。”

　　“好。”明兮把行李箱拖进房间，回头又冲他摆了摆手。

　　一觉睡到九点多。

　　下床，她拉开窗帘看外面的天气，夜黑沉沉的，雪还在下。

　　套上冲锋衣，她伸手拿起放在斗柜上充电的手机，电量已满格，屏幕上有几条微信消息，还有易宸的两个未接来电。

　　靠着斗柜，她给易宸回拨电话。

　　嘟声响了很久，在她以为对方可能不会接听时，易宸的声音传了过来。

　　明兮笑，手无意识地拨着冲锋衣的拉链，“易医生，你在干嘛？”

　　“在值班。”易宸笑着说。

　　明兮勾勾唇角，对那边撒娇道，“那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呀？”

　　易宸笑了声，“突发状况，刚出去了一趟。”

　　“哦，这样喔。”

　　易宸笑，片刻，他问她，“吃晚饭了吗？”

　　明兮望一眼窗外，“没呢，不过，我不是特别饿。”

　　易宸又说了几句催她去吃饭的话，明兮只是“嗯啊呃”的应着，半晌，“易医生，你真的好啰嗦喔。”

　　易宸听她语气还挺怨怼，笑了声，“嫌我啰嗦就赶紧吃饭去。”

　　明兮眼睛动动，终于缴械，“那好吧。”

　　临挂电话时，易宸又嘱咐了句，“后天你可能就来例假了，这两天注意保暖，别凉着了。”

　　猝不及防地暖心。明兮甜声笑笑，“嗯……”

　　手机放回口袋，明兮准备下楼。

　　露天长廊亮着灯，雪越下越大，丝丝寒气几乎要透入身体。

　　抱着两臂，她穿过走廊，沿着木质楼梯往下。

　　柜台前，老板正在看电视，一只猫蜷在她脚边打呼，旁边盆架里的炭火烧得正旺。

　　这镇子位置不算偏僻，但旅游旺季已过，这个阶段，生意也十分勉强。

　　看见她下来了，老板笑着告诉她，“你朋友半个小时前出去了，他说等你醒了，就给你准备晚饭，你先到那边坐着等下，我这就让厨房给你做。”

　　明兮忙摆手，笑说，“先不用了，我等大家回来了再一起吃饭。”

　　老板笑，“那好吧。”

　　找了位子坐下，明兮看见靠墙的那边也摆着一个炭火盆，于是坐直了身体，手往前靠了一点儿。

　　外面风很大，虽然门合着，但依然可以听到树木和电线的晃动。她回头望一眼，客栈前的灯在风里摇摇晃晃，窗框边缘也铺了层厚厚的积雪。

　　坐了会儿，她给姗姗打电话。

　　片刻，风声和旁边的嘈杂随电流传过来，明兮问，“姗姗，你们收工回来了吗？”

　　又隔了数秒的风声，姗姗的声音过来了，“在回客栈的路上，不过，车子的防滑链断了。”

　　明兮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姜逸是去接你们了吗？”

　　“对，”姗姗说，这时，明兮听见了高主任的声音，他让姗姗帮忙找扳手，姗姗问了句在哪儿，高主任说工具箱的第二层里，接着，明兮又听见姗姗翻动工具箱的声音，等了片刻，姗姗对那边说了句，“主任，我没找到……”

　　高主任叹了口气，明兮想象着那个画面，高主任拧着眉毛，脸上的褶子里都写着不悦，很快地，他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不是扳手么！”

　　姗姗的声音还在纳闷，“主任，这就是扳手啊？”

　　听到这里，明兮哈哈笑起来，又过了会儿，姗姗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了，“兮姐，刚才高主任又训我了。”

　　明兮笑，“这顿没白训，至少咱知道什么是扳手了。”

　　姗姗也笑，两人还没再多说几句，那边高主任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姗姗，再拿个手电筒过来！”

　　“哦！来了！”

　　明兮催她，“快去忙吧，我们见面再聊。”

　　“嗯。”

　　晚上十点多，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客栈。

　　抖落掉一身的风雪，明兮把姗姗拉到炭火盆旁边，“快来暖暖吧。”

　　姗姗连打几个喷嚏，和明兮一起坐在火盆前，这时，高主任也过来了，他笑着说，“小兮，欢迎归队呀！”

　　明兮笑笑，忙起身让座，“主任您坐。”

　　高主任也没客气，大喇喇地坐下来，回头对柜前的老板说，“快让厨房准备饭吧。”

　　老板笑着应了句“好。”

　　忙活了一天，大家都又累又饿，吃过饭，也没在餐桌前多停留，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风雪依旧。

　　吃早饭时，高主任突发慈悲，说暂且休息一天，看明天天气情况，再说开工的事。

　　在房间待着没什么意思，临中午，雪小了些。

　　明兮拿了相机和镜头，出了客栈。

　　在楼上房间里睡觉的姗姗后来被一阵阵又急又重的敲门声弄醒了，她从被窝里爬起来，看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多。

　　敲门声不间断，她穿上拖鞋，边往门边走边问，“谁呀？”

　　“是我！”

　　姜逸的声音。

　　姗姗打个哈欠，拉开门，姜逸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明兮呢？”

　　姗姗不明就里，声音还没从睡眠的混沌中恢复过来，“出去了吧。”

　　“去哪儿了？”

　　被姜逸牢牢地按住肩膀，她觉得很有压力，也有点儿疼，抖下肩，她说，“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睡觉。”

　　姜逸听她这样说，松了她，转身拔腿就跑。

　　外面风大空气寒冷，姗姗浑身打个哆嗦，这下，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回头看一眼明兮空荡荡的床，想起姜逸刚才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突然不安起来。

　　慌忙跑到楼下，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店内来回踱步的高主任，他正在跟人打电话，脸上表情严肃。等了几分钟，他挂了电话，姗姗连忙走过去，“高主任，发生什么事了？”

　　高主任回头，嘴唇动了动，数秒，“折多山路段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从那边过来的几个游客说，事故造成一死两伤。”

　　“然后呢？”看高主任面有难色，姗姗更加不安起来。

　　高主任看她一眼，“听他们说，死者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黑色冲锋衣，身上还带着相机。”

　　姗姗用力咽了咽喉咙，半晌，她抬头，“高主任，您的意思是……？”

　　高主任深吸一口气，搭在旁边椅背上的手指紧了紧，他没正面回答姗姗的问题，而是问了她一句，“明兮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姗姗摇摇头，嗓音也颤了，“我不知道兮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一直在房间睡觉。”

　　高主任点下头，然后看她，“别太紧张了，应该不会是明兮的。”

　　惴惴不安地等到了晚上，依旧没有明兮的音讯。

　　到最后，姗姗再也绷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哭起来。高主任安慰她两句，随后，又开始给姜逸打电话。

　　等他挂断电话，姗姗抹下眼泪，抬起头来，“主任，师哥他怎么说？他找到兮姐了吗？”

　　“还没，折多山那边封路了，他正在绕道。”

　　九点多钟，客栈的门被推开了。

　　狂风卷着雪花跟着扑进来，姗姗朝门口望过去，黑色冲锋衣，护目镜扣在帽子上，背上背着相机和镜头，除了风雪，身上还有泥巴。

　　转手合上门，明兮拍拍衣服上的雪，然后把帽子摘了下来。

　　“兮姐！”姗姗小跑着过来，一把搂住她，边哭边说，“兮姐你去哪儿了呀，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明兮笑了下，手拍她肩膀，“我身上有泥，都蹭你衣服上了。”

　　“我不怕脏，”姗姗仍搂着她不放手，明兮笑笑，这时高主任走了过来，脸色堆的十分难看，“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提前跟大家说一声！”

　　高主任训人是常事，但像现在这样子，明兮还是头一遭见，心里怯怯，“我去拍照了，后来，……就迷路了。”

　　“电话也打不通，你是成心让大家担心！”

　　明兮匀匀紧张的呼吸，“出门时忘记看手机电量了，后来用它导航，把电量耗尽了……”

　　高主任听她这样解释，气还是没消多少，明兮站着听他又训了几句，也不敢搭腔。

　　倒是跟前一直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姗姗，仰起脸笑笑地冲她做鬼脸，后来，高主任转身又去打电话时，明兮才轻轻敲她头一下，“笑够了吗？”

　　姗姗这才松了她，明兮看见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伸手替她抿了去，“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担心了。”

　　回到楼上的房间，姗姗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讲了一遍，末了，“师哥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说到姜逸，姗姗又随口道，“你是没看见当时师哥着急的样子，他真担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