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木兮子衿

11、第 11 章

　　政轩那边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过了数秒才听到对面的一声“嗯，”然后“嘟”地一声电话被摁掉了。
　　挂断了电话，政轩顿时觉得周遭变得安静了。
　　抬头环视了一周空荡荡的房子，心里还在因为前进几句轻飘飘的话而颤动。
　　她……会给他打电话吗？

　　窗前的台灯已经亮了很久了。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新买的笔记本正微弱的亮着，处于锁屏状态。
　　刚买没几天的电脑，本来打算今天晚上试电脑的性能的，却没想到突然遇到了前进。
　　那张不大不小的矩形卡片已经被她捏在手里看了好久。
　　简约优雅的银色镶边设计，精致漂亮的隶书体印刷，无一不彰显着制名片主人的品味。
　　纤长的手指细细拂过卡片正中央的“向政轩”三个字。
　　向政轩……政轩……
　　曾几何时，她连念出这个三个字心都会忍不住地颤抖。
　　“林雨晨，这些年你藏的挺深的，消失现身，又消失，又出现，你这个游戏玩的很有意思嘛。”
　　前进的话忽然又响在了耳边。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林雨晨，不会有人一直陪你玩这个游戏的，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
　　前进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游戏？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雨晨的头又阵阵地疼了起来。
　　是患了很久的鼻炎引发的头痛。
　　起身到门口接了杯水，随手拿起桌上的消炎药倒进了嘴里。
　　药不算苦，却有一种很难闻的气味。
　　那种气味她曾经闻到就想吐，现在竟也慢慢地能忍受了。
　　也不知拿着那张卡片看了多久，或也许是消炎药起了作用，头突然变得昏昏沉沉的，然后……
　　她竟然稀里糊涂地拨通了政轩的电话！
　　“喂？”当政轩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朵时，她才受惊似的丢掉了电话。
　　“林雨晨？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稍显冷淡。
　　雨晨捡起掉在桌上的手机。
　　“你怎么知道是我？”
　　政轩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似乎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我在你家门口。”

　　门打开的一瞬间，外面仿佛突然亮了。
　　阳光照射的绿荫中政轩正夹着一本书低头看她。
　　“政轩？”
　　“走吧。”他喊她。
　　雨晨有些发愣，却鬼使神差地拉住了政轩的衣袖。
　　“今天考完试想去哪？”
　　雨晨摇摇头，“我不知道。”
　　“算了，放学后我带你去吧。”
　　政轩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然后，她果然在考试。
　　考生坐了满满一教室，监考老师的眼睛如狼似虎地在每一个角落里紧盯着。
　　考的果然是数学。
　　又是很难的数学几何题。
　　她好像跟这些题有仇似的，无论类似的题做多少遍她该不会的还是不会。
　　雨晨抓耳挠腮之际，政轩突然骑着车出现在了窗外。
　　政轩刚向她招手，她立刻兴奋地跑了出去。
　　然后两人突然到了公园的湖边。
　　湖边是一片绿荫草地，边上还种着一排整齐的垂杨柳。
　　而她却面对着政轩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男孩儿同样地青涩，紧绷着身体青涩却果决地侧头吻上了她的唇。
　　很柔软。
　　这是传入她神经中枢的第一感觉。
　　但男孩儿却没有浅尝辄止，而是小心翼翼地在她唇上辗转。
　　撬开唇，政轩的舌头缠上来的瞬间，雨晨立刻惊醒了。

　　窗外黑暗依旧。
　　看了眼手机，凌晨2点半。
　　政轩的名片还静静地躺在手里，她也没有拨通政轩的电话。
　　只是又做了一个乱七八糟，东拼西凑的梦。
　　有真也有假。
　　就好像梦到政轩带她去骑车，实际上却是她和政轩闹别扭，考完试后她去找政轩，政轩却看到她扭头就走了。
　　然后不久后她就听到了政轩和其他女孩儿在一块儿的消息。
　　最终还是把卡片塞进了书架上最角落里的那本书里。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遥不可及，她来不及念着过去，只能随着生活的激流跌跌撞撞地被推向不知未来的生活里。

　　第二天她依旧正常上班。
　　步行，坐公交，下公交，走天桥，过了天桥再走三百米就能看到公司的大楼。
　　夜里醒的早了点，下了公交也不过七点。
　　走上天桥时雨晨望着桥下清冷的街道，脑子忽然有点懵，自己好像起的过早了。
　　“姑娘！”
　　一人喊住了她。
　　雨晨朝声源处去看，看到一张年轻但很脏的笑脸，脸上好像电视剧里拙掠搞笑般抹了一层乌黑的锅底灰，头发乱乱的，像是几天没洗般。
　　明明是个女孩儿，穿的却是一身半旧的道袍，有几分仙风道骨，但更像是刻意装的，面前放着一块圆形的画着八卦阵的布料，看着很像骗子。
　　“你好。”雨晨犹豫着上前打招呼。
　　“你刚刚是在喊我吗？”
　　不明白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儿为什么会打扮成这个样子？
　　“是啊，姑娘。”女孩认真地看着她：“林雨晨，我等你很久了。”
　　雨晨好奇地看向她：“你认识我吗？”
　　“我叫毕晓童，林雨晨，对不起。”
　　“嗯？”
　　雨晨一脸好奇。
　　“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身穿道袍的女孩儿自言自语道。
　　忽然抬起头：我是来帮你的，向政轩下周就要飞美国了，你赶快去办签证，不然向政轩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雨晨惊讶地看着她：“你……”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毕晓童忽然抬眸，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林雨晨，你一定要幸福啊。”
　　“……”
　　猝不及防间，一枚红色线编织的戒指就被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雨晨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去摘下来，那戒指却怎么也摘不下来了。
　　抬起头时，人已经消失了。
　　像是一场梦一般。

　　这一天过得格外平静。
　　然而就在下班时，林雨晨突然遇到了一个人。
　　林朗。
　　见到林朗的那一刻雨晨全身如坠冰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在这里认识一些人。”
　　林朗抬起眸：“雨晨，对不起。”
　　对不起……
　　她已经听了太多遍。
　　“雨晨，你回去跟我看看她吧，她已经老了，她很后悔，你不能原谅她吗？她一直想弥补你。”
　　“弥补？”
　　雨晨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不需要她弥补。”
　　雨晨像用尽了极大力气：“我早已经原谅了她，你告诉她，让她不要再来找我了。”
　　“雨晨……”
　　林朗拉住她的胳膊。
　　不早不晚。
　　政轩恰好从顶楼三楼的办公室出来。
　　眸子胶着在二人身上。
　　眼见着林朗拉住了雨晨的胳膊，眼见着林朗把她拉进了怀里……
　　手中的资料似有千斤重，终于挪动脚步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