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木兮子衿

12、第 12 章

　　雨晨从林朗怀里挣出来，眼睛有些发酸：“其实我最怨的就是我自己，与其他人无关。”
　　这些年自己悲伤的情绪太多，掉的眼泪也越来越多。
　　原谅她现在已经再也流不出多余的泪了，成年人的生活太辛酸，她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一个人走出办公大楼。
　　屋外清风徐徐，似乎吹散了些喉中的略堵。
　　雨晨深吸了口气。
　　似乎喉中中的最后一点郁结也被吹散了。
　　办公楼对面就是一条豪华的小吃街。
　　正对着公司大门的是一家名为“茹饮”的饮品店。
　　以前听同事说过，这家的杨枝甘露格外的鲜美，还没尝过。
　　刚好今天有机会可以尝一尝。
　　当饮品真正到手里时，雨晨却发现它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那样美味，反而觉得甜得发腻。
　　一点都不好喝。
　　直接扔了又觉浪费，只好把它拎回家放冰箱里。
　　只能等哪一天饿极了，渴极了再把它拎出来喝吧。
　　雨晨这样想着，一边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再走五分钟就可以坐上回家的公交了。
　　眼前却突然多了一个庞然大物。
　　雨晨抬起头，却看见车窗里政轩冷冰冰的脸。
　　“上车。”
　　极短的两个字。
　　雨晨愣了一下，摇摇头，不自觉地看向地上自己的脚：“谢谢，不用了。”
　　公交站就在前面，她不想麻烦她。
　　“林雨晨。”
　　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喊她。
　　雨晨心一悸，多年前的一幕，似乎又浮现在脑海。
　　每次他生气时总是连名带姓地喊她。
　　然后她一怂，立刻乖乖地跟在他后面认错。
　　等雨晨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了他的车里，这么多年了，这样的条件反射竟然还没改掉。
　　政轩突然俯过身，放大的俊颜突然出现在面前。
　　雨晨全身立刻僵了，心也不受节制的“嗵嗵”跳了起来。
　　“你……”
　　“系安全带。”
　　政轩像是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脸色总算不再那么冷冰冰的。
　　但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没说话。
　　一时间，诡异的沉默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雨晨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坐到政轩的车里来呢。
　　明明是不想有什么纠葛的。
　　想下车。
　　政轩却突然开口：“林雨晨，你还喜欢我吗？”
　　语气中似有一丝破釜沉舟的意味。
　　她想说没有。
　　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话卡在了喉咙里。
　　其实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希望吧。
　　她垂下眸，声音微微发抖：“政轩，你想过没有，其实，我们，没那么合适？”
　　政轩瞧着她，缓缓重复她的话：“没那么合适……”
　　忽然就想笑，心底却渐渐犯了酸，酸气直冲向眼睛：“林雨晨……”
　　一种自我厌恶狠狠攫住了他。
　　向政轩！
　　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在这打扰她，自以为深情给谁看！

　　缓缓拉开自己与林雨晨的距离。
　　重新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缓了很久，慢慢开口：“是我失态了，林小姐，很抱歉。”
　　雨晨缓缓抬起眸，透过车镜，看到政轩又恢复到一向生人勿近的模样。
　　喉咙一阵酸涩。
　　油门被加到最大，本来四十多分钟的车程，硬是不到三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到了。”
　　政轩没看她，出口的话也略显冰冷。
　　雨晨在副驾驶上脸色微微发白，就连“再见”也说不出口。
　　明明这是她想要的，明明是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听说你之后要去美国，你，还会回来吗？”
　　政轩却没有立刻说话，缓缓转过眸子看向她：“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
　　“你走吧。”
　　政轩忽然开口，看着她：“就当我们之前从未相遇。”
　　心底突然涌上一股悲凉。
　　雨晨看向他，嘴唇张了又张，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政轩缓缓打开车门走下车。
　　然后到她这一侧，帮她拉开车门。
　　雨晨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
　　看着他的手拉过自己的手，看着他护着她走出车门。
　　“林雨晨，”他放开她的手看着她，似乎是在笑：“你还记得八年前我们分手的那天吗？”
　　政轩的思绪像是回到了八年前：“那时候我跟你说了分手，但我立刻就后悔了。”
　　“但我现在是认真的。”
　　雨晨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笑：“林雨晨，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转身的瞬间眼前的人忽然与八年前的少年重合了。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攫住，然后使劲碾碎。
　　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政轩！”
　　雨晨看到自己奔了过去。
　　我们不要分手……
　　一双柔荑忽然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身体瞬间僵住了。
　　背后似乎有湿意传来。
　　政轩缓缓转过身。
　　不及看到女孩儿的泪，女孩儿便踮起脚，一朵湿润柔软印在了自己唇上。
　　“政轩……我好想你……”
　　他听到她在他耳边的低喃。
　　那一瞬间他的血液瞬间沸腾了，心脏砰砰地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
　　连鬓角青筋的都一动一动地跳动着。
　　几乎是本能反应，将亲吻自己的女孩儿狠狠地揉到了自己怀里。
　　薄唇急切地汲取着女孩儿的气息。
　　“雨晨……”
　　他唤着她的名字。
　　急切地在她唇上辗转，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不得不分开……
　　手臂依旧紧紧搁在女孩儿的腰间。
　　额头轻轻抵着雨晨的。
　　“雨晨……”
　　政轩的眸子深情而缱绻。
　　雨晨忽然就跌进这潭深渊：“政轩……”
　　政轩，政轩，政轩……
　　这个在心底念了无数次的名字终于可以再喊出口。
　　“政轩……对不起……”
　　政轩忽然紧紧把她抱在了怀里。
　　“你回来就好……”

　　可这一切终究是幻想。
　　林雨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沉默地下车，沉默地合上车门，然后沉默地转身。
　　向政轩却突然下了车，挡住了她的去路。
　　雨晨抬起眸，刚好看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
　　雨晨心里酸涩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你……还有什么事？”
　　林雨晨低头看着脚尖，丝毫不敢抬头看他。
　　他们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雨晨，我在想你是不是从未喜欢过我？不然你怎么会一次都没挽留过我？”
　　雨晨一惊，这般卑微的话怎么会从政轩的口中说出？
　　“不是的。”雨晨低声反驳着：“不是这样的。”
　　“林雨晨，我想好了，我要去美国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后会无期。”
　　政轩说完转身就走，却突然被雨晨死死抓住了袖扣。

　　一直到被政轩送回来，雨晨都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云朵上一般。
　　有些忐忑。
　　似乎还有些雀跃。
　　总之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雨晨拨响了吴玉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吴玉困顿地哈欠声。
　　吴玉打着哈欠困顿地拿起电话。
　　“吴玉……”
　　“是雨晨啊，这么晚打来你有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的吴玉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吴玉，我今天和向政轩好像，和好了……”
　　“什么？你们俩和好啦？！”
　　吴玉好像突然来了精神，声音拔高了许多。
　　“雨晨，恭喜你。”
　　吴玉突然放大的声音传入自己耳朵。
　　雨晨不自觉地弯起了唇。
　　吴玉变得八卦起来：“来，跟我说说，你们俩是怎么和好的？”
　　“他，在门外等我下班……”
　　说着，心里莫名地竟有些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向政轩可以啊，这可比当年会撩啊。”吴玉调侃着。
　　“既然你们和好了，那就一定要好好的，你可一定别让自己不开心了。”
　　“嗯。”雨晨点头。
　　“还有，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可是你的娘家人。”
　　“知道啦。”雨晨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