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木兮子衿

9、第 9 章 最是当年

　　脚下的步蓦地一停。
　　“林雨晨”这三个字他已经很久没听到。
　　“你们刚刚说，林雨晨？”
　　“是啊，我们系的林雨晨，你认识？”
　　脑袋顿时“轰”地一声。
　　几个汉语言文学系的学生显然没留意到突然插话的人，依旧兴致勃勃地谈论着。
　　“哎，林雨晨不来真可惜，我以前见她参加过辩论赛，她说起话来，那谈吐简直是妙语连珠，逻辑紧密，字字珠玑，完全不给对方留任何机会！”
　　“那又怎样，人家又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
　　“唉，我就是觉得可惜。”
　　“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你胡说什么。再说人家毕业设计昨天就已经交了，我喜欢也得有那个机会啊。”
　　“那你就追人家去呗，说不定人家现在还没离校呢。”
　　一个人调笑着。
　　“林雨晨……她在哪个专业？在几班？”
　　“汉语言文字2班啊，这你都不知……”
　　一个男生抬起头，突然发现面前的人：“向，向政轩？”
　　向政轩，是整个A大的传奇，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以全省高考状元的成绩考入A大，在学校第一年就代表学校参加全国科技论文大赛，夺得了全国冠军；之后更是接连代表学校参加各种学术活动，为学校把生物学科的各个冠军拿到手软。
　　最让人称啧的是去年年初的时候，他连续在SCI核心期刊上发表了3篇生命科学的论文，完成了大多数人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很多国内外名校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可一直没听说他去了哪个学校，原来他还在学校里。
　　“你认识林雨晨……”
　　话还没问完，便看着那个天之骄子突然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几个人又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话说今年年初林雨晨好像代表我们出席了论文大赛吧？好像还得了一等奖。”
　　“是啊，不过好像还是被逼着去的。”
　　“好意思提，人家虽然是一个借读生但也给我们系长了脸，怎么到我们这儿都是尽丢人了……”
　　身后还传来些什么声音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突然想起了昨夜自己跑步时遇到的人。
　　他忘了带眼镜，远远的在路边模模糊糊地看着一个低马尾的女生突然停在了与他遥遥相对的路的另一侧。
　　莫名的一股绵长哀伤。
　　他只记得当时心里莫名一恸。
　　然后没有多想，愣了一下，便跑着与她擦肩而过。
　　要是……要是那个人是她的话……
　　他不敢想象。
　　所有发生的一切仿佛突然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隐约只记得自己一路心情忐忑，冲冲撞撞地跑到文学系，直到看到走廊展板上她和文学系主任的合影。
　　脑袋中“轰”地一声，似有什么炸开了。
　　整个人像陷入了棉花里一样，耳朵“嗡嗡”作响。
　　周遭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静止的。

　　她像是在笑，既温和又含蓄，又似乎没有在笑，只是在静静地看他。
　　彼时的她早已不是五年前的样子。
　　她似乎长高了一点，以前可爱的齐耳短发也变成了恬静长马尾，以前她眼睛里总是亮晶晶的，现在她眼睛里更多的是淡泊和宁静，早已看不出当年的半分活泼。
　　“政轩！你怎么跑这儿了？”前进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眸子不由自主随着政轩看到了走廊上的照片。
　　“林雨晨？”
　　前进不敢置信地看着墙上的照片：“林雨晨跟我们一个学校？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她既然跟我们在一个学校，为什么她从来没找过你？你找了她那么久……”
　　为什么没找过他……

　　那一次他消失了很久。
　　那些日子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他根本记不清了，只记得以前他出个门都要导航的A市七拐八拐的路突然都熟悉了。
　　前进再次找到他时他正坐在汉语言文学系的一张书桌旁安静地下着围棋。
　　每一步棋谨慎而认真。
　　“向政轩，你……”
　　彼时前进气得连连指着他“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你知道现在现在几月份了吗？七月了，马上就八月了！美国那边……”
　　“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没完成！你到底还想不想毕业！你还想不想去美国进修！”
　　“我知道。”他一粒粒捡起地上的棋子，然后对着他微笑：“七月份结束之我会完成我之前所有的计划。”
　　“你……”前进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撂下一句：“算你幸运，美国大学那边的人是种馨外公的门生，你这次可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
　　八月份到来之前，他按计划通过了毕业，也顺利地去留了学。
　　那一天所有的人都来为他庆祝。
　　他十分地平静，虽略有笑容，但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样子。
　　还头一次破天荒地喝得酩酊大醉。
　　晚上回去时是被前进拖着回的酒店。
　　屋子很大，屋里一片纯粹的黑暗。
　　明明喝得很醉，可意识却越发地清晰。
　　躺在床上时心里的空洞也逐渐被放得无限大，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
　　第二天他登上去美国的飞机，至此一去四年。

　　“政轩！”
　　电话那边传来前进的拔高的声音。
　　政轩回了神，“你帮我带句谢吧。”
　　“好，我知道了。不过你明天要是不来这儿的话，那会展中心的那场展览会就你去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会尽快赶回来的。”
　　“好。”
　　会展中心的展览会，是由很多公司一起参与的大型商务交流展览会，大多展览一些公司最新的研究成果。
　　明天他最重要的事就是为他和前进一起创立的蓝天生物制药公司参加这次展览会。他们这次参与展览会一是为了展示公司的最新成果，二就是为了明天同样在会展中心举行的一次大型医学交流研讨会。
　　明天的医术交流研讨会中有一个重要人物——褚卫，据说是高了他几届的大学师兄。才30出头就已经在心脏外科上颇有建树，而他明天要去会的最重要的人就是此人，和他约谈合作他们最新的ACEI研究成果就是他明天最重要的目的。

　　雨晨根本没想到周末的商场会那么热闹。
　　明明才十点，商场门口就已经闹哄哄地挤满了人。
　　商场在地下一二层。
　　是一个很大的吃喝玩乐基地。
　　装修的很漂亮，很干净。
　　雨晨按照约定的地址刚要地下商场一层的入口处便看到了远远向她招手的两人。
　　是吴玉和筱炜。
　　两人都留着长发，远远看上去更像是一对姐妹花。只不过，吴玉穿的得略微中性了点。
　　“你们来这么早啊？”
　　“是啊，我们都等你五分钟了。”
　　吴玉一边说着一边塞给她一杯奶茶。
　　雨晨也不客气，对她笑笑就接了过去，又怕筱炜误会，猛地记起吴玉嘱托过她筱炜容易吃醋。
　　一想到这儿，雨晨手里的杯子仿佛有了千斤重：“我……”
　　“我买给你的，请你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