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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周一鸣把资料往桌子上“啪”一甩,人也跟着一屁股忿忿坐了上去。

      “娘的,看着还挺斯文的,真他妈嘴硬,一个小时了,一个字儿也不说。”

      见对面的人淡笑不语,周一鸣把身子往前倾了倾,用商量的口气试探问:“哥们儿,要不你替我去吧,反正家属已经销案说人已经找到了,咱们也就是走个手续把案子结了得了,而且人也抓到了物证也在,现在就是熬时间录个口供就行了。”

      仪表不凡的男人终于从翻看卷宗的动作中抬起头来,笑问:“怎么?嫂子又催你了?”

      “唉~~怀孕的女人么,就是矫情,”周一鸣从兜里拿出手机,把屏幕亮给男人看,“这不打了快十个电话了,非让我给她买榴莲,说今儿个吃不上就不睡,你说她熬夜也就算了,再累着你干儿子怎么办?”

      男人笑着把手头卷宗合上,转而拿起桌上的另一个文件夹,“行了快走吧,我帮你盯着。”

      见状,周一鸣忙讨好似的笑说:“所以说你这干爹当得够给力,等往后让干儿子好好孝敬孝敬您。”

      这个叫于泽昊的男人淡笑着摇摇头,“下次你说一次我就在本子上记一笔,省着今后不认账,”接着把卷宗翻开说,“简单给我讲讲这案子怎么回事儿。”

      周一鸣马上笑着凑前些开始细说案情,“起初是家属凌晨报的案说有人失踪了,成年男子,26岁,哑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案子,但顺着定位追踪过去才发现手机还在呢人不见了,另外屋里还有一个男的,那男的自己也承认是他把人给绑了,后来问人哪去了他就开始不说话,这不就带回来审审么,结果刚出门,家属就打电话来销案说是人已经找到了。”

      “本也没出什么人命按正常流程走就行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上面对这个案子特重视,从家属报案起,市里那边就开始给咱李局打电话,一再强调这个案子必须迅速跟进彻查处理,可这个嫌犯带回来后就他妈的一个字儿也不说了,”周一鸣吐了口烟圈继续说:“不过你没看到那个小子,说是他被绑的我还信。”

      “什么意思?”于泽昊抬头问。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感觉他是受害人还差不多。”

      于泽昊继续翻看嫌疑人的资料,当看到那张略显周正的长相爽朗俊逸的两寸照片时,不知为什么,眼神竟在上面迟疑了几秒。

      周一鸣以警察敏锐的直觉捕捉到了,于是在把手里烟头掐灭后,他略降了一个声调小声说:“其实我刚才就想说,这好像是你喜欢的菜。”

      “放屁!”于泽昊笑骂道。

      “真的!你不是给你看过你以前男票的照片吗?不就是这个类型么,阳光型大学生似的,别看那小子被揍成那样儿,还是看得出来底子不错。”

      于泽昊被气笑:“我说你怎么就不能有点儿正常人思维呢?那是我给你看的么,上次捡到我钱包看到俩男的照片也不觉得奇怪,普通人就算不问也猜到八|九不离十,恨不得离得我远远儿的,你怎么就这么看得开呢。”

      “嘿!多新鲜啊!”一提到这个,周一鸣直接站起来绕到于泽昊旁边,“我发小从高中时跟我出柜,我那时才十六岁,十六岁啊!他大爷的,当初还真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震撼,所以有了十来年的心里建设,看什么不正常!”

      而城市的另一边,此时窝在床上的两个人中,有一个男人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就是上次你为了他犯纪律错误那个朋友?”于泽昊饶有兴致的问。

      “还能有谁!”想想上次好歹没出人命,否则他私自配枪出警,这身警服可能就保不住了,周一鸣叹口气,最后一句话总结了他和祁天的死党关系,“都他妈是债。”

      想到那已经喜结连理的一对儿,周一鸣摸着下巴看着于泽昊又开始操心了,“我说,你这分了都有些日子了吧,是不是也该走出阴影重新振作了,正是青春旺盛的年纪,不能总是靠研究卷宗来发泄,对身体不好。”

      于泽昊站起身来,用卷宗轻拍了下周一鸣肩膀并骂了句什么,就向审讯室走去。

      周一鸣听后低头笑骂了句“操”,见办公室也没其他人,在于泽昊身后继续坏笑着调侃道:“别真看上人家,再徇私枉法犯纪律错误!”

      只见那个风度翩翩的背影,边头也不回的向他竖起中指,边不做停留的向走廊尽头迈去。
      ……

      坐在审讯室的桌子后方,于泽昊把笔录本往桌上一拍:“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初犯吧,开公司好像也不缺钱,为什么绑架人?”

      见血渍还没擦干的男人就那么眼神涣散的盯着地面,于泽昊又低头看看卷宗并念了出来,“周瑾玉,27岁,铂朗公司老板,主要运营私人飞机定制及信贷业务,年营业额十亿以上,无负债无抵押等欠款……”于泽昊边念边低声笑了笑:“绑架不是为钱吧,寻仇吗?”

      周瑾玉眼神始终空洞,此刻一句话也不想说,说什么,说因为看不惯一个不在乎易骁真心的人把那人抢走了所以想报复,还是说他暗恋了一个人十年后最终却以断交这样的可笑结局收场,尤其是易骁从没把他当做一个可以交往的人,尤其是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只换来一句,我们兄弟完了。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一想到跟在这人身后这么久,但今后再也无法追随了,周瑾玉就只想离开,索性走得远远的,见不到就再也不回来了。

      于泽昊不免从审讯的笔录上抬头看了眼这个叫周瑾玉的男人,因为他还没见过一个男人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哭泣,倒也不是撕心裂肺的抱头痛哭,只是坐在那里默默流泪,直至眼泪从蛮有棱角的下巴滑落,才用手掌将它们统统抹去,一遍一遍的。

      于泽昊其实挺看不惯男人哭的,但那一刻他却觉得这个男人很可爱。

      正当他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门却突然开了,一个人侧身通过门缝与他对视了一下,于泽昊看到后马上站起身走了出去。

      “队长,您怎么还没回去呢?”

      从抓到人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现在也已经后半夜三点了,局里又没什么大案子,按理说队长应该早就走了。

      邢队往审讯室门口方向看了看,只和于泽昊说了一句:“人不用审了,签个字放了吧。”

      “什么?!”于泽昊不解,“虽然被绑架的人已经找到了,但绑架怎么说也是刑事案件,怎么就这么放了?”

      于泽昊从警校毕业就是直接被邢队挑来的,一直当自己的嫡系来培养,因此邢队也没藏着的说:“上面已经有人放话了,赶紧放人,所以别问了,再说家属也已经销案了,简单签个字就了了吧。”

      听队长这么说,于泽昊点点头不再追问,京城圈子里的事见惯不怪,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自己也不再像初出茅庐时那么冲动了。

      邢队看了看于泽昊已然明了的表情,也是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其实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又岂是于泽昊这个警员层面就能知道的……

      凌晨他已经入睡了,忽然接到分局李局长电话,让他火速亲自处理一起案件,等顺着线索抓捕到嫌疑人并收到家属销案的电话后,本以为这事也算是办妥了。谁知道他刚整理完情况给李局电话汇报完毕,另一边就有人闹了起来。

      具体他们这次抓捕回来的人是哪个线上的关系他不清楚,但整个市局上层已经炸开了锅,一方要求严办,一方要求立马放人,而就在刚刚,区里王局长居然亲自来了,由于李局正在外地办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因此王局直接把他提溜进办公室,说已经和他们李局打过招呼了,要他马上放了这个叫周瑾玉的嫌疑人,而那时,旁边有个脸色铁青的四十岁左右男人一直红着眼扫视着他。

      邢队是刑侦组的,这些年什么恶人没见过,虽然当时他也冷眼怼了回去,但那个男人零下几百度的目光,确实还是让他记住了。

      “所以别纠结了,连六十岁的王局都亲自来了,快放了吧,也让咱们消停消停,一大晚上的净陪着这些富家子弟浪费警力,真他妈的。”邢队被折腾一晚上火气也不小,没忍住抱怨了句。

      看出了老大的无奈,说声“知道了”后,于泽昊就返回到审讯室里,直接走到周瑾玉面前俯视着这个人说:“走吧,有人来接你了。”

      当看着这个从小被全家人捧在手心,生怕被别人伤到一分一毫的弟弟被一个小警察带出来,当周瑾怡看到弟弟帅气的脸上满是淤青时,周瑾怡低头深呼了一口气,咬着后牙槽狠狠笑了下,紧接着让人猝不及防的一幕发生了。

      周瑾怡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用足了力气一拳挥在于泽昊脸上,并大喝道:“你们他妈的居然敢逼供!”

      于泽昊并没有料想,在堂堂警局里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拳,因此身体完全没有开启预警机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而在他没站稳时,对方居然又追着一拳打了过来。

      迅速调整好平衡后,于泽昊反手一档把挥来的手臂压制住,而后右臂快速上前想要擒住这人,谁知这时却被对方像是熟知擒拿技巧似的巧妙躲开了。于泽昊于是快速进行了调整,侧身半步以退为进的将这人手臂往前一带,顺势用有力的手掌掐住因为失去平衡而往前探身的脖颈。

      就在于泽昊抬起手肘打算向下回击时,一声“住手”喝止住了他。

      看到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区局长和邢队后,于泽昊只能松开了已经被他钳制住的人,淡定说了句:“王局长,是他先动手的。”

      因为是后半夜又在偏僻审讯室门口的原因,周围现在没几个人,但三两个旁观的人也纷纷点头表示作证,实际上这些人中只有于泽昊最为淡定,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也没见过,会有人在警局出手袭警的。

      王局快速走上前来,厉声对着始作俑者说:“周瑾怡!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周瑾怡顾不上酸疼的脖颈,气急败坏的走到周瑾玉旁边,指着弟弟的脸给王局看,“你看看你局里的人干的好事儿,把小玉打成这样!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紧接着转过头心疼的看着弟弟说:“周瑾玉,你跟哥说实话,刚才是不是他们逼供把你弄成这样的,这儿没人再敢把你怎么样,要是他们谁碰了你一根汗毛,我要他们好看!”

      “周瑾怡!”看着这兄弟俩长大,知道这个老首长的大儿子打小就把弟弟护得跟个宝贝似的,但即便这样王局也忍不了了,“你当这是哪里?!现在法制社会,还刑讯逼供!你闹够了没有!”

      “哥……”一晚上没有说话的人此时终于开口了,大概因为刚刚一直流泪的原因,声音有些沙哑的低头说:“不是他们弄得。”

      “那是谁!你说!我们报警……”大概被气急了,周瑾怡说出话就有些后悔。

      而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值班的女警员听到这被强行掐断的半句话后,都在心里骂了句“你大爷的”。

      邢队憋了一晚上的火也有些压不住了,但碍于王局在,也只能尽量抑制着愤怒的故意讥讽道:“现在倒是想起来警察了,你刚才是袭警,要抓也应该先抓你!”

      不想让局面再混乱下去,王局拍了拍邢队的肩膀,而后上前走到于泽昊面前安抚问道:“小于,怎么样?”

      用拇指把嘴角的血渍轻轻擦掉,于泽昊看了看周瑾玉始终略显忧伤的眼神,摇头淡然说:“不碍事,蹭了一下而已。”

      看着这个去年还由他亲自颁过奖的优秀警员,王局点点头,不禁在心里赞赏于泽昊的识大体,而后才走到周瑾怡旁边说:“还不带他去看看?还站在这儿等着我们派车送你回去么?”

      心里不由骂了句,四十岁的人了,平时都精明冷静的很,怎么一碰到跟弟弟相关的事儿就变成智障了呢!

      周瑾怡又狠狠看了眼于泽昊后,才愤愤的带着弟弟走了。

      一晚上的闹剧该收场了,王局看了看旁边几个人说:“好了,该值班值班该干嘛干嘛吧,晚上的事情我会和你们李局说清楚。”又看看邢队和于泽昊后,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邢队也是部队下来的,自然知道很多人情关系身不由己,纵使为下属打抱不平也只能对于泽昊说:“这一晚上闹得,”有些不忍的看了看于泽昊嘴角的淤青说:“这家伙拳头怎么这么硬,难不成还练过?”

      “看来是,刚才那两下就感觉出来了,八成是练过的。”

      “妈的,这一晚上瞎折腾的,以后最好八辈子也别见到这些人。”邢队又拍了拍于泽昊的肩膀,就忙着上里屋给李局汇报去了。

      可于泽昊却站在那里,眼神始终朝向门口两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没移开,脸上没有表情,但一些感觉却在心底蔓延开来,心说今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

      从周瑾玉那边出来给陈以筱报过平安,易骁就把安华送回了家,一路上安华头晕仍没全好,怕吵到人休息易骁就把手机静了音。而等回到家安顿好安华睡下后,他才发现晚上通过话的几个叔伯陆续打过来的未接来电。

      回拨过去当叔伯们问他意见时,他说,把人放了吧。

      易骁看着因药物作用而熟睡的安华,不禁用手轻轻抚上那柔软的头发和温热的额头,慢慢的嘴唇也靠了上去,怕惊扰到安华休息,短暂的接触后就分开了。

      今天晚上他真的怕了,怕不好的事情在安华身上发生,更害怕失去这个人。易骁没有比此刻更清晰的意识到,他想要安华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待在自己身边,把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他,全世界所有的人和事加起来,和这个人相比好像都不过是个陪衬。

      易骁轻轻上床,把安华小心的搂进自己的臂弯,那一刻,他才觉得心终于踏实了。
      ……

      第二天早上,安华睁开眼一侧头,就见到易骁正侧身盯着他看。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安华笑问:‘怎么了?’

      易骁仍是久久的没有说话,直到半晌后,他才说:“……我今天没做饭。”

      安华转过头,手臂搭在前额上抑制不住的笑了,以前没发现易骁也会撒娇,片刻后他问:‘饿了吗?我去做吧。’

      谁知他刚坐起身就被一把拉了回去,接着易骁的整个身子都压了上来。

      看进安华的眼里,易骁顿了顿问:“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直到这一刻,陈安华才意识到易骁是在生气,这还是两人认识以来头一次,但即便清楚这人是在气什么,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辩解,说因为误会易骁而提出分手?因听信了旁人的挑拨而主动和易骁分开?这些让他懊恼不已的事此刻说不出口,于是陈安华只是定定的回看着易骁,久久都没动。

      “就那么不相信我吗?就算咱们交往了半年也还是没法信任吗?听了别人的鬼话问也不问的就把我踢了,这是相爱的人该干的事儿吗?之前我说的那些话你一直都当我骗你的吧,从来没相信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这种话吧,对,高中时候的事儿我是错,但你就打算一直用那种偏见看我一辈子?无论如何也不打算跟我敞开心来谈谈?陈安华我问你,是这样吗?跟我说什么,不是一类人,冠冕堂皇的鬼话讲了一堆,有那个功夫你就不能问我一句吗?”

      听着易骁的这些埋怨却有些伤情的话,陈安华不免回想起这人半年来在自己身边的种种,心里不忍的想,易骁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吧,正因为自己一直处于随时可以全身而退的位置,也因为放不下陈以筱,所以心从来没对易骁敞开过,也从来没正视过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给易骁带来的伤害。

      陈安华不自禁的抬手抚上易骁刚毅的脸颊,发现安心的感觉再次回来了,原来即便他不想承认,这人也早在自己生命中烙下印记,此刻他再也无法否认,这些天是这么想念这个人。

      于是良久后,他看着易骁认真说:‘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话还没说完,易骁有力的嘴唇就落了下来,席卷着这些天的思念和埋怨,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一样大力的掠夺着……

      很久之后当两人分开,易骁俯在上方,不再那么强硬倒像是商量乞求似的开口说:“安华,别再不相信我,有什么事儿都和我说,别再因为乱七八糟的事儿误会我,就算我脸皮再厚也会难受,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是真的,这句话你记住了,行吗?”

      努力克制住感动内疚的情绪,陈安华把已在眼中盘旋的雾气压下去后,承诺一样点头说,‘好,我记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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