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爱》围炉吃瓜

24、第 24 章

　　张子低头看了眼已经昏睡在床上的人，略有不安的转头问：“这样行吗？”

　　而平日那个脾气向来很好的人，此刻却语气冰冷的说：“没事。”

　　张子小声嘀咕了句“靠”，仍有些不放心的确认，“易骁和陈安华真分了？他把易骁踹了？”

　　在看到对方迟疑点头后，张子才呼了口气说：“那这个陈安华是欠收拾。”

　　张子转身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点燃支烟，重重吐了口烟圈才说：“你今天给我打电话还把我吓一跳，上次不是你说让我别动粗么，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就因为他把易骁伤着了？”

　　“算是吧。”男人仍旧面无表情的回答。

　　大概从来没见过这个发小如此冷厉的一面，张子不免有些奇怪：“那你打算怎么办？揍他一顿？那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么？不用咱亲自上手都搞定了。”

　　见那小子盯着陈安华的眼神，张子忽然觉着有点儿冷，在很久都没得到回复后，他又问：“难不成你还想拍个裸|照什么的？”

　　张子道儿上混过一阵，也不是没捅过篓子，但从来都是面儿上明着来，如果真要干些龌龊事儿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觉着既然是爷们儿么就不屑于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但如今看着这个发小瘆人的表情，他有点儿摸不准了。

　　片刻后，男人终于从异常沉默的表情中传递出结论：“不用你管，你先走吧。”

　　张子有些懵，迟疑片刻后说：“周瑾玉，咱点到为止行了，我虽然也瞧不上这个陈安华，但杀人不过头点地，要真把事情做绝了，我怕，我怕易骁那边儿还没放下，再……”

　　半截话他噎了回去，他怕和易骁二十几年的兄弟情分再没了。

　　周瑾玉仍旧那么木然站在床头盯着陈安华发愣，从刚刚把人骗到车上再迷晕到这里，他一直恍恍惚惚的，不确定自己真干了这么骇人的事儿，居然把别人给绑了，做梦一样。

　　可然后呢？接下来怎么办？他完全没考虑。

　　这是家里郊区的别墅，从把人掳过来再开到这边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易骁说过晚上会找陈安华，那这阵应该发现了吧。想到易骁大概真要急疯了他又有点慌，知道是自己做的后，会发生什么他根本不敢想。

　　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见不得易骁这样，为了这个不把他放心上的陈安华宁愿断送自己的一切，亲人不要了，事业不要了，到头来落的一无所有，他为易骁这么倾其所有的付出不值。

　　可周瑾玉又想，如果陈安华也同样在乎着易骁，看到两人伉俪情深的抵抗一切来自外界的压力和困境，他就能平静接受这一切了？

　　混沌的大脑却有个肯定的答案告诉他，不可能，周瑾玉也忽然清晰意识到，他一直试图拆散两人的理由，不过都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因为压抑在心里的情感积蓄太久到了极限边缘，所以他做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易骁能回头，让他有机会替代陈安华的身份站在易骁身边。

　　周瑾玉笑自己抢别人男友不成，居然还指望能给自己立一个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牌坊。

　　无意识的低头看了看手表，像等待末日倒计时一样周瑾玉突然也不怕了，既然已经孤注一掷走到这里，那就这样吧，也没什么退路了。

　　所以最后，他漠然转向张子说：“不用你操心，你先走吧。”

　　等这句毫无温度的话传过来，张子愣在那儿，虽然不确定周瑾玉要干嘛，但那决绝的表情真的让他怕了。

　　张子把烟头掐灭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近些说：“周瑾玉你要干嘛？这样怪吓人的知道么，你不会做什么傻事吧！”烦躁不安的抓抓头发后，张子继续劝说：“就算这个陈安华真耍了易骁，他俩现在也分了，差不多吓吓他就得了，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周瑾玉却听不进任何劝说的把张子往门外推，“你先回吧，不用你管，出了事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

　　“竟他妈说我不爱听的！我是怕担事儿的人么？我是说你为了教训这个小子再把自己搭进去不值！”

　　张子还试图劝说，却已是被周瑾玉不容分说的推搡着来到了门口。

　　再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周瑾玉刚把人推出去就落了锁，最后只对着门外说了一句：“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是兄弟就别管，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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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听到电话再一次传来已经关机的提示后，易骁彻底慌了，医院和家里他已经往返跑了不知道多少次，家里的门锁让人撬开了，并没有安华回来的痕迹，医院的大楼更是从上到下每一个房间都找过，没有安华丝毫的影子，易骁开车在路上来回的寻找着，他不知道安华去哪儿了，为什么突然消失，到底发生什么了？

　　易骁从不迷信，但此刻当他无助的停在车里慌张到浑身发冷时，看着窗外的月亮他开始祈祷，如果能让安华平平安安的回来，让他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愿意。

　　手机铃响，易骁没有半秒犹豫就接了起来，口气急促的问：“- 陈大哥，安华找到了吗？”

　　那边听到后也是失望至极，顿了顿后才说：“- 没有，家里北京的亲戚都问过一遍，刘院长那边也帮着问了一圈医院同事，晚上下班后没人见到过安华。”

　　擎在方向盘上的手都攥紧了，易骁慌张心急问说：“- 陈大哥你再想想，安华除了家里还会去哪儿？”

　　“- 安华平时没什么朋友，能去的地方很少，我连这边小区附近的公园都找了个遍，也没一点儿消息。”

　　陈以筱的担心不亚于易骁，安华是他领回家的，他见过安华被人拐卖时的样子，久久都忘不了，现在安华出事，他把能考虑到的一切最坏的想法都想了一遍，越想就越怕。

　　所以最后陈以筱做出决定，“- 易骁，我不能再等了，安华绝对不会这样，从小到大他最怕家里担心，从来没有一次没打声招呼就不回来的，这次一定是出事了，我现在必须报警。”

　　易骁坐直了身体，强迫自己镇定别耽误事儿，“- 好，陈大哥，报警吧，我现在也往派出所赶，咱们在那边汇合。”怕多一分钟耽搁就多一分风险，易骁挂了电话就重新启动汽车。

　　他用力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必须打起全部精神尽快找到安华，边开车边联系了几个京城身居要职的老爸战友帮忙后，易骁又想到周瑾玉大哥周瑾怡，周瑾怡年轻时部队待过，在警局有不少人脉关系，于是易骁又忙拨通了周瑾玉的电话，大概那边已经睡了，越是着急电话越是不接。

　　直至打了第三遍后，周瑾玉有些迷糊的声音才从那边传来，“- 喂~”

　　“- 周瑾玉你听着，现在马上帮我联系你哥，安华找不到了，已经失踪一个晚上了，我现在要去派出所报案，你让你哥帮着联系一下警局的熟人，最好让他也过来一趟，我大概二十分钟到。”

　　可过了几秒后，那边并没有任何回复传来，易骁不免有些气急的大声吼说：“- 你他妈别睡了！听见没有？陈安华丢了！我现在要去派出所报案，让你哥帮忙到派出所跑一趟！”

　　可那边的周瑾玉竟突然笑了，然后，有些飘忽不定的迷醉声音传了过来：“- 你找陈安华？”

　　“- 你喝多了？”怎么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易骁皱眉道：“- 算了！我自己联系周大哥。”

　　可就在易骁刚要撂下电话时，却听到那头悠悠的声音传来：“- 找陈安华不用去派出所。”

　　想要按下去的手指停住了，易骁把手机重新拿到耳边，脚上的油门都不自觉的松了。

　　“- 你什么意思？”

　　直到他催促着“你他妈倒是说话啊”，那边周瑾玉才冷着说：“- 到我家西边别墅来吧，陈安华就在我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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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墅的门虚掩着，易骁拉开门直接冲了进去，“周瑾玉！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一路上易骁已经疯了，因为忽然间他猜到一种可能，一种他一直不愿意相信或者不愿接受的可能。为什么周瑾玉一直排斥他和陈安华交往，为什么每次提到陈安华的事周瑾玉总是不满，想到了以前周瑾玉和他说过的一段话，易骁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知道即使有些事他拒绝承认，怕是也逃避不了了。

　　但现在他最怕的就是安华因此受到伤害，易骁一个个房间的找着，终于在三层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让他看到一屋子的烟雾透过光亮从缝隙弥漫出来。

　　冲过去把门踢开后，果然见到周瑾玉仰靠在沙发里，而桌上已是被十几个酒瓶占满了。

　　“陈安华人呢？”这句话带着冰碴被问了出来。

　　易骁走上前刚想把瘫醉在沙发上的周瑾玉拎起来，忽然就瞥到旁边他再熟悉不过的一件灰色外套，和地上被凌乱丢弃的安华常穿的那件米色针织衫。

　　一瞬间易骁顿住了脚步，只是盯着地上的衣服发呆，过了很久后，才听到他用有些发颤的声音又问了一遍：“陈安华人呢？”

　　“床上睡着呢。”周瑾玉倒像满不在乎似的，头微仰着看向易骁醉醺醺的笑说。

　　周瑾玉的表情让易骁站在原地抖了一下，而当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那扇禁闭的房门时，他问，“你把陈安华怎么了？”

　　时间似乎停滞了很久很久，直至半晌后，易骁才听到一个不是很真切的声音说：“睡了。”

　　“……什么睡了？”一瞬间天昏地暗的，易骁突然不是很明白这简单两个字的意思。

　　周瑾玉迎上易骁的视线，继续用那看似无所谓，却让易骁惧怕的笑容说：“我说我把你的陈安华，给睡了。”

　　见易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并没想象中一样疯狂扑过来，周瑾玉晃悠着站起身来，呵着满嘴酒气眼神恍惚的说：“易骁，你现在已经不是陈安华唯一一个男人了，你可以把他放下了，把李丰年的女儿娶了吧，救救秦氏也帮帮你自己，怎么样？”

　　易骁此刻刚好站在一块大理石瓷砖上，整个人像被框格圈住一样一动不动，眼神涣散着毫无聚焦让他看起来像是被抽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许久后，才见他抬起脚步，沉重的向前迈去。

　　周瑾玉一直觉着易骁的步子比平常人大，头一次他看到易骁因被打击到拖着脚步往前挪，周瑾玉心里绞痛着，但仍执着追寻一个答案似的在易骁身后不解的问：“你还去找他干嘛？不是有处男情节么，他已经不只有你一个男人了，你可以不要他了。”

　　易骁终于停下来，但却始终背着周瑾玉，然后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周瑾玉，你真该庆幸我们认识了二十年，不是看在从小长到大的份儿上我会杀了你，而且你根本不懂爱，我喜欢陈安华，是不是他唯一的男人我都珍惜，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一样对他。”

　　在听到这些话后，周瑾玉终于卸下伪装，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但他仍倔强的硬着脖子一气出说：“易骁，我早问过你，想没想过这么对陈安华值不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你替他去找父母找了小一个月，穷乡僻壤的澡都洗不上瘦了小十斤，他对你说过谢字吗？他生日你提前二十天就张罗，又是烟花又是礼物，结果呢？这样还不够，还傻呵呵的带着他去三亚要介绍给所有发小，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甩？”

　　周瑾玉大力拭去模糊视线的泪水，“我知道你不信，好，我今天就告诉你，记不记得你那天喝多了，其实后来我故意把小凯叫来，我故意告诉陈安华说小凯在你家，我想试试他的反应，你知道后来怎么样吗？陈安华连我给他的钥匙都没接，他都不屑于去上楼跑一趟看看你在干嘛，我在楼下守了小半个晚上也没等到他出来，他压根儿就没想去看看你是不是在和别人偷情！”

　　一句话惊醒了易骁，让他终于把安华提出分手的前因后果连上了线，于是猛地，他转过身眼睛红透的指着周瑾玉质问：“所以安华后来要跟我分手是你搞的鬼？！那天你安排了小凯故意让安华看到？让他误会？！”

　　“对！是我！都是我做的，是我告诉陈安华的！易骁，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在意这些，就是因为他心里从来没你！所以才能做到事不关己，你到底长没长眼睛？！你到底会不会看！”

　　再也抑制不住，易骁冲过去一拳重重挥在周瑾玉脸上，这一拳太过结实直接把周瑾玉撂倒在地，而一旦开始怎么轻易停得下来。

　　易骁拽着周瑾玉的衣领把人拎起来架在半空，像要把所有的愤恨宣泄出来一样边挥拳边怒吼：“你他妈到底为什么这样？！你明知道我在乎安华，为什么非要这么干！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沙袋般坚实的拳头雨点一样落在周瑾玉脸上，周瑾玉竟也不躲，连最起码把手臂抬起来挡护的动作都放弃了，反而疯了似的绝望笑起来，硬生生的一拳拳挨了下来。

　　直至又几拳下去后，易骁的手臂才在半空中突然停了下来，因为透过伤痕累累满是血迹的脸上，他看到了周瑾玉奔涌而出的眼泪。

　　“怎么不打了？”即使眼泪的咸涩已经把伤口浸疼了周瑾玉依旧倔强的笑着说，“不是想打死我么，怎么停了？”

　　手臂一直停在半空，易骁的拳头都攥到发抖，可最终他还是慢慢放下，随着那只拽着周瑾玉衣领的手松开力度，周瑾玉也重重跌回到大理石地面上。

　　转过身，易骁继续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向那扇房门走去。

　　而就在这时，周瑾玉却拼了命的再次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在身后吼道：“我不想只和你做兄弟！”

　　再也顾不上别的，周瑾玉把攒了这么多年已经憋出内伤的那句话喊了出来：“我喜欢你！”

　　“易骁，我喜欢你，很喜欢，别说我没谈过恋爱什么都不懂，我怎么可能不懂，我都喜欢你十年了，我不信你一点儿也不知道一点儿没发现，这么些年我怕说出来兄弟都没得做才一直憋着忍着，看着你身边人换了又换我都憋着，就等着你什么时候能收心回头看看我，结果呢？现在可好，心是收回来了，全他妈收陈安华一个人那儿去了，你这么些年就念着他念着他，从来都没看看我是怎么念着你的。”

　　周瑾玉的眼泪决堤一样的涌出来：“易骁，我不比陈安华差，陈安华没法给你的感情我都能给，翻了番儿的我也给得起，你别总是看着他，也回头看看我成吗？”

　　说到最后，周瑾玉已泣不成声，他什么都不要了，爷们儿的尊严都扔了，只是想让这个人注意到他，可等了这么多年没等到，非要用这种决绝的毁掉一切的方式才得以实现。

　　除了周瑾玉被努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房间里很久都没有别的声音再出现，直到许久后，易骁仍然什么也没说，只是毅然决然的向卧室走去。

　　就在近乎心脏停跳的推开门的一刹那，易骁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然而让他没料到的是，陈安华正和衣坐在床头，竟是已经醒了。

　　见到易骁进来，安华有一瞬间的恍惚，虽然头还因乙|醚的作用有些眩晕，但从几分钟前醒来后，刚刚外面的对话他却一字不落的听到了，陈安华此刻坐在床头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易骁，看着他误会了这么久却始终真心对待他的男人，头一次，想不管不顾的主动上去把人拥住。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动作，易骁就已经大步上前把他紧紧的拥在怀里，久久都没松手，力度之大让他都快窒息了。

　　最后他只听到耳边那个始终温柔，此刻却有些激动到发颤的声音说：“安华别怕，有我在。”

　　暖流就那么悄然却迅猛的从心间滑过，陈安华感到鼻子发酸眼睛发胀，有些感动的情绪此时攀上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原来一切竟是这样的。

　　而等他从坚实到让人安心的怀抱中松脱出来，他看着易骁定了定心神，为了不让这个人再担心误会，安华迟疑片刻后最终还是手语打道：‘别担心，周瑾玉没对我怎么样。’

　　踏进卧室后易骁就已经猜到了，他感谢老天爷终于把陈安华完完整整的还给了他，半晌后，易骁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安华的额头，终于安心下来说：“安华，咱们回家吧。”

　　两人走出卧室时，周瑾玉虽然已经停止了哭泣却仍茫然的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易骁把眼神瞥开封住不忍，只是走到沙发边将外套拿起给安华披上，接着就头也不回的扶着安华向门外走去。

　　而在踏出房间之前，易骁还是决绝的给两人的兄弟情分画上了句点：“周瑾玉你听着，咱们兄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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