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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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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逸飞如今是越来越不喜欢陈新楠了。虽说做为老师是不该厌恶自己的学生的,然而陈坤着实让他讨厌,没办法,他们父女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他没有理由讨厌一个却喜欢另一个。现在他一看到陈新楠就不能不想到陈坤。要说陈坤调来这所学校的时间也不长,算起来也不过才三个学期而已。姚逸飞也承认,陈坤有两下子。陈坤调来的时候高二六班的班主任刚刚因为得了癌症住院了,于是他便接手了这个全学年最差的班。短短三个学期的时间,陈坤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他们班学生的成绩是日新月异突飞猛进。而且不是一个学生两个学生在进步,而是全班同学都在进步。高二六班在陈坤三个学期的调教下一跃成为了全学年最好的班,不只学习成绩最好,体育成绩最好,而且还被评为了精神文明的先进班级。陈坤就像一个魔术师一样,三个学期几个转身的功夫就把一个谁都不愿接的烂摊子拾掇得有模有样。这不免让姚逸飞感受到了不小的挑战和压力。同样都是高二学年的班主任,竞争总是有的。你们班的成绩好了,我们班的成绩坏了,多少年了,老师们都是比着过来的。然而只是这样的竞争也不至于让姚逸飞这么讨厌陈坤,而且越来越讨厌。
在这个到处都得用钱说话的时代,自己向学生推销些参考书又碍着他陈坤什么了,他不但不让自己班的学生买,还找到校长说那些个屁话。书都是同学们用得着的,出版社给的提成也不是自己偷的。老师怎么了?老师也是人,也离不开柴米油盐,也得花钱吃饭穿衣住房子过日子。工资那么少,工作又那么辛苦,自己想点办法额外赚点钱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是违法了还是乱纪了?他陈坤以为他是谁?整天摆出一副假清高伪君子道貌岸然的德行给谁看呢?噢,全中国就他一个是无愧教师称号的?别人都是不配做老师的?什么玩意儿嘛!姚逸飞每每如此这般想到冲动处,就抑制不住很想去找陈坤当面理论一番。可是再仔细想想,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讨厌他不一定非要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敲敲打打,他想总能找到更科学的办法来表达自己对陈坤的厌恶之心。
陈新楠原本是个好学生,各方面都很出色,姚逸飞原本也是欣赏的。只可惜她是陈坤的女儿,而陈坤偏偏又让他牙碜。如今他对陈新楠的欣赏早因为她的父亲而发生了霉变,欣赏彻底地完全地不打折扣地变成了讨厌。现在姚逸飞上课从来不提问陈新楠,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本来他想着就这样冷落着陈新楠不搭理她也就算了,或者干脆想办法让陈新楠转到别的班去。可是转念再细想想,又觉着这样做会让别人觉得自己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倒显得自己比谁狭隘似的。这样一想他便打消了让陈新楠转班的念头,可什么都不做姚逸飞又咽不下这口气去,于是这心里头便日日结着个疙瘩,越结越死,越结越大。
姚逸飞知道陈新楠的歌唱得好,还不是一般的好。早在她父亲调来这所学校之前,也就是陈新楠读高一的时候,她就是班里和学校的文艺骨干。学校每有大型活动和演出,也总少不了陈新楠的独唱节目。所以这次大奖赛对陈新楠而言很可能是不错的机会。姚逸很清楚,在这所学校里包括教音乐的老师在内,没有人比陈新楠唱歌唱得更好了。正是因为陈新楠唱歌唱得太好了,所以姚逸飞才很不愿意让陈新楠参加大奖赛。他想万一陈新楠不小心拿了个大奖回来,得意的还不是陈坤?姚逸飞宁可看到学校大门口那个收废品的得意也绝不愿意看到陈坤得意,他只要一想陈坤说话时的那种口气神态和举止他就恨不得把陈坤折吧折吧塞进麻袋当废品给卖了。
可是怎么才能不让陈新楠参加比赛呢?总不能自己去跟陈新楠挑明了说你别参加了,让别人去吧!你要是得奖了,你爸可就更得意了。这显然是行不通的。可是如果不想办法阻止,那么自己非常不情愿看到的一幕很可能就会上演的。姚逸飞为这件事颇费了些心思,他知道陈新楠一旦过了班级选拔这一关,那就没什么能阻挡得了她参赛了。所以他想要想成功地阻止陈新楠参加大奖赛就必须在班级选拔这环中把她卡住,不能让她过关。可是怎么卡呢?同学们人人都知道陈新楠的歌唱得好,如果自己以老师的名义硬把她拿下来也交代不过去。姚逸飞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这个万全之策就是由同学们投票公开选拔,每个人都有机会唱一支歌,每个人也都有机会投出一票。然后由得票最多的同学代表全班去参加学年比赛。姚逸飞给这个办法作出的具体的说明是为了选拔更加公正公平起见,谁都有权利争取参赛资格,并不是非谁莫属。班主任姚逸飞的提议得到了同学的一致认可和支持,当然也得到陈新楠的认可和支持,因为陈新楠从心底里觉得不管怎么选怎么拔,在唱歌上都没人能比得过自己。
就在要举办选拔班会的前一天,姚逸飞召集班干部开了一个会。陈新楠是班级的文艺委员,班干部开会自然也应该有陈新楠参加。可是姚逸飞单单没叫陈新楠去开会,而是把其他的班干部都集中到了一个小会议室,跟他们秘密地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散了会。
投票的结果在姚逸飞的预料之中,却完全在陈新楠的预料之外,她居然在班级的选拔中就被淘汰了,落选了,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陈新楠遭到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陈新楠晚饭也没吃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三个小时。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更弄不懂这个世界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什么都不对劲了,怎么事事都无法如意?她拼命想,可就是想不通,同学们都知道自己的歌唱得好,也知道自己能赢得学年和学校的比赛,可是他们为什么都不选自己呢?陈新楠把眼睛都哭肿了,把头都要想破了,也没想出个道道儿来。
受到打击遭遇挫折并不要紧,想不清楚这里头的缘故也并不要紧,要紧的是陈新楠并没有在挫折中鼓舞自己的习惯,这就很麻烦。也许是天生的,陈新楠的个性很脆弱。她不像她爸爸班里的那个叫赵明的学生,爸爸经常跟陈新楠提到他。说他家很穷,父亲常年卧病在床,母亲又是个下岗工人。他有时候午饭就只吃一个馒头,爸爸接手高二六班后经常会给他带午饭到学校去。爸爸特别欣赏他,说他跟小时候的自己很像,越是遇到困难越是遇到挫折就越有志气越要向上,天生有击不垮的意志力,还让陈新楠向他多学习。可惜陈新楠正好相反,受到打击遭遇挫折的时候心先就灰了,气先就泻了,眼泪也都是怨天尤人的眼泪,并无收获的价值和觉醒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