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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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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致远突然接到恩师方鸿德打来的电话,问他周末是否有时间,如有时间就到他家里去聚一聚,又说映溪也会去。听说程映溪也去,凌致远这才如梦方醒,突然想起周末便是恩师的七十寿诞,自己忙昏了头,竟忘了。不过,他却没说他忘了,只说这个周末自己本来就想去给导师祝寿的,之所以一直没打电话,是因为想给导师一个惊喜。方鸿德在电话里笑说,心意他领了,惊喜就不用了。又说自己之所以打电话叫凌致远去家里聚一聚,本也不是为做寿,只是这人老了,牵挂就多了。儿孙们整日在身边他倒不惦记,反而时常惦记他们这些总不在身边的学生。还说他知道凌致远和程映溪之间仍有隔阂,他也只不过是借着自己过七十大寿的由头让大家有机会坐在一起,也好仔细说说话,好好解解心里的疙瘩。毕竟是师兄妹,有什么疙瘩是解不开的呢?疙瘩解开了,以后大家相互也好有个帮衬和照应,这样彼此都不至于在理工大学落了单。
听了方鸿德说的这些话凌致远便像迷途的婴孩儿突然见到了来寻他的娘一样,虽然没有鼻涕眼泪齐下,然而想要立刻扑进娘怀里的那种心情绝不比那哭着喊着寻娘的婴孩儿差。
那个周末在导师方鸿德家里凌致远喝了很多的酒,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兴奋起来,便说了很多话。一些本来不想说的话也都借着酒精在血液中燃烧所产生的动力说了出来。他在饭桌上不住地夸赞程映溪能干,说她学术水平高,威信也高,说她轻而易举就拿到上千万的重点项目,令他羡慕不已。又说自己盲目回国也许是个错误,折腾了这大半年,一分钱的项目都申请不到。如今连学生都敢对他瞪眼睛,想想在理工大学还干个什么劲。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英国做教授,在英国做教授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受学生的窝囊气,说到心酸处竟还掉了几滴眼泪。
方鸿德的老伴儿,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都在,加上程映溪和凌致远,把一个圆桌儿围得满满的。本来大家都高高兴兴的,结果被凌致远这一发牢骚,兴致都没了。方家人又不好说什么,凌致远毕竟是客。
程映溪见状便只好出言相劝,劝凌致远不要如此,说老师的寿诞之日,大家聚在一起是给他老人家祝寿来的。这样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那些不开心的事就先放在一边吧。凌致远酒入愁肠,早有几分醉意,程映溪的话哪能听得进一句半句。不但不听,竟还借着醉意责怪起程映溪来。
“映溪,你不要跟我这么说话,你让我怎么把不开心的事放在一边?敢情你是不愁的,你怎么能明白我心里的苦,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话说到这儿凌致远整张脸不禁涨成了猪肝色,“映溪,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你不该这么待我!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师兄,你就算不看别的,总要看看方老师吧。自从我回来,我一直在努力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做的我都做了。可是你呢,一直就这么不冷不热的,你真是让我心寒哪!如今你是名利双收出头了,可你却全不顾咱们师兄妹的情谊,都不肯帮我一把。从我回来你就没支持过我的工作,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要稍加帮衬,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学生都要给我气受!” 凌致远一边说一边抓起面前的杯子将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而后把空杯子啪地一声往桌在上重重地一放,“映溪,今儿当着咱们方老师的面儿,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你到底还要这样冷落我冷落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还是我干脆就把这条命还给左胜洋?你想要我怎样?你说!我照办!”
凌致远自顾发酒疯,程映溪却只当没听见他的话,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饭桌上的气氛变得越发不好了,方鸿德阴沉着脸不说话,方鸿德的儿子儿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无语,只有方鸿德的小孙子不管这些,只顾着低头大口地吃着肉。
“致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能怪映溪不帮你,她有她的苦衷,她也难,她不说而已。” 方德鸿的老伴儿杜玉芳看这情势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师母,您和方老师都喜欢映溪我知道,可你们不能到这个时候还偏袒她。她有什么不容易的?上千万的重点项目攥在手里,神仙都羡慕!如果说不容易,我才真的不容易!”
听了凌致远的这些话,程映溪没有对他作出任何反馈。而是抓过桌上的五粮液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冲着方鸿德端起酒杯,“老师,今天是您的七十寿诞,学生敬您一杯吧!您知道我从来不喝酒,不过今天这个日子我应当敬老师一杯。”
“哎!好好好!这杯酒我可得喝!”方鸿德连声应着也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和程映溪碰了碰杯,然后便把杯中酒一口干了下去。
“祝老师身体安康,福寿绵长!”程映溪说完也将杯里的酒一口干了,只是因她素日里从不喝酒,这杯酒才一喝下去便转过身去背对着餐桌连连咳了起来。
“映溪,快,吃口菜压压就好了!”师母杜玉芳连忙夹了些菜放进了程映溪的碟子里。
“谢谢!”程映溪说话间已经不咳了,转回身把师母夹给自己的菜都吃了,又喝了几口饮料,放下了筷子,“你们大家慢慢吃!我去厨房切点水果。”
“映溪啊,不用你。你也没吃什么,再吃点儿!水果我去切!”杜玉芳不无关切地说。
“是啊,你是客,怎么能让你去呢,妈,也不用您,我去!”方洪德的儿媳周然起身插话道。
“周然,别动,还是我去,我去!”程映溪示意周然坐下,“我真的吃饱了,正想活动活动。老师今天过生日,你们就陪他好好吃顿饭吧!”程映溪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开了桌子直奔厨房去了,周然见状也只好坐下接着吃饭了。
师母杜玉芳又坐了一气,听程映溪始终没什么动静儿便也起身往厨房去。才走到门厅时却见程映溪正在门厅的衣帽架前穿衣服。
“映溪,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杜玉芳问。
“嘘!”程映溪嘘了一声,示意师母小点儿声,显然是怕屋里的人听见,又压低了自己的嗓音小声说道,“师母,水果都切好了,就放在厨房里,呆会儿您端进去就行了。我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了!”
“走了也好,留下来也没办法好好吃饭,这个致远啊,真是的,让我说他什么好!”
“老师今天过生日,您要高高兴兴的!别管老凌,他喝多了!”
“映溪啊,别忘了闲了的时候多来家里逛逛!”杜玉芳依依不舍地说道。
“这一阵子工作太忙,来得少了,老师和师母不要怪我就好。今天看到您和方老师身体都好生活又舒心我就踏实了。”
“映溪,我们怎么能怪你呢,你肩上的担子重,工作忙,我们知道!你也要注意身体!”
“我会的,师母!那我先走了!我就不跟方老师告辞了,呆会儿您替我说一声儿,别让他老人家生我的气,我改天再来看他就是了。”程映溪说道。
“你放心走,有我在,他不敢生你的气!”杜玉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程映溪不禁笑了,“看来师母还在当老师的家呀!”
“你当我愿意当他的家,他非求我当我才当的!”杜玉芳不无得意地说。
“您快回去吃饭吧!我走了!”程映溪又冲师母笑了笑,这才拉开房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