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火往下坠》象馜

23、chapter 2-3

　　冷不防见到一个，以为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的人，余念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大槌猛然一锤，“咚——”地一声，七零八落。

　　一锤下去之后，余波是心跳不能自制地狂跳着，并且，频率随着邱弋起身，在她面前站定，越来越快。
　　最后，在邱弋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心跳仿佛知了唱破了肚皮，“砰”地一声，直接炸掉了。

　　余念全身颤抖，自知无法面对眼前的情景，好不容易找回双脚的控制权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转身，伸手去拉包厢的门，想以最快的速度，再次逃跑。

　　邱弋看穿了余念的意图，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余念拉开了一条缝的门，“啪”地一声，重重关上，使她无处可逃。
　　余念瞳孔一震，背对着邱弋，不住颤抖。

　　邱弋手没收回，还按在门上，将余念围住，看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问：“你打算去哪儿，余小姐？”

　　余念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从背影看，就像一只惊弓之鸟。
　　邱弋眯了眯眼，慢慢将手松开，侧身为余念让了一条路，不咸不淡说了句：“过来坐吧。”

　　见余念不动，邱弋独自回身坐下，不徐不疾对她说：“你现在走了，我一样能找到你，不如过来坐下，和我谈谈外包项目的事。”

　　因为笼罩在周围的邱弋的气息渐渐散去，余念的感官也渐渐复苏。
　　尽管邱弋说得不错，就算她现在走了，邱弋一样能够找到她，但余念就是没有办法，坐下来和邱弋面对面，更不要说什么谈方案了。

　　于是，在邱弋松开手以后，余念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做了决定，拉开包厢的门，用最快的速度丢下邱弋，跑了出去。

　　包厢门在邱弋眼前“唰”地一声打开又合上，邱弋望着余念身影消失的方向，并没有追，慢条斯理夹了片三文鱼沾芥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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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跑上出租车停靠点，好在前面没有人排队，余念第一时间上了车。
　　报了公司地址后，余念抱着包坐在后座，感受着自己依然剧烈跳动的心脏，分不清，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百米冲刺，还是见到邱弋的后遗症。

　　心跳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恢复平静。
　　余念的五官也慢慢舒展开来，放轻松了。

　　她虽然看着窗外，高楼大厦、树荫婆娑，眼前的画面却一帧都没能够进入余念的眼睛里。
　　她满脑子都在想邱弋。

　　余念也很神奇，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居然连一次合照也没有拍过，以至于在漫长的六年时光里，余念只能从那张海报上看到邱弋。

　　海报上的邱弋，梳着背头，一袭西装，俨然一副年少有为的模样。
　　然而实际上，他和余念记忆中的样子，并没有太多变化。
　　虽然打扮成熟了，模样却一点也没变。

　　余念无法自控地在回忆里出了神，到了目的地，还是司机师傅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下了车，余念搭上电梯，到公司连包都没来得及放下，直接就进了刘总办公室。

　　她很清楚，她必须马上推掉这份差事。

　　余念还没开口，就见刘总用一脸迎接凯旋而归的战士一样，对她露出最开怀的笑容，倍儿器重地说：“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余念被迫急刹车，然后……愣住了。

　　“啊？”

　　刘总看着余念，笑眼弯弯：“刚刚邱总联系我了，说你给的方案他很满意。”
　　余念眨了眨眼，有些懵地问：“哪个邱总？”
　　刘总：“就是仲丘那边的负责人啊，你们不是刚刚碰了面吗？”

　　从刘总的反应来看，似乎，他并不知道这个邱总，就是邱弋。

　　余念猝不及防，有些迟缓地应了声：“……哦。”
　　刘总：“邱总刚刚跟我说，和我们合作的希望很大。”
　　余念：“……”
　　刘总笑得合不拢嘴，振奋地看着余念说：“继续努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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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之前的话题，显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但余念还是下了决心。

　　“那个……刘总。”

　　刘总见余念吞吞吐吐，猜出了些端倪，主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协调的地方，没事，你直说。”

　　万事开头难，刘总前脚才分配了任务，后脚就收到好消息，他的眼里心里都还激动得不行。
　　余念迎着刘总放着光的眼眸，咬咬牙，说：“不好意思刘总，我可能得跟您请一段时间假。”

　　刘总脸上笑容还挂着呢，听了这话，堆起来的苹果肌一下子卸了下来。
　　刘总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呀？”
　　余念：“我家里有点事。”

　　“这样啊......”刘总委实苦恼：“你打算请几天？”

　　恐怕不是按天算。
　　余念过意不去但也无可奈何地说：“大概半个月。”

　　“哦。”
　　员工请假，老板第一时间会考虑的，就是工作安排的问题。
　　“半个月？”刘总怕不是自己听错了。
　　余念涩涩地点点头。

　　刘总：“那仲丘的项目……”
　　余念：“我会做方案支撑的，但对接方面，可能需要刘总另外安排一位同事来做了。”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刘总想了想，问余念：“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不？”

　　刘总问这话，一方面，是真心，另一方面也想余念能尽快处理好私人的事，回来帮他。
　　余念支支吾吾，最后说了句：“家里老人身体不太好，这段时间想在他身边照顾着。”

　　刘总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这种事情，他最能共情了。
　　既然如此，刘总也没有办法，只能叹息：“好吧。”

　　果然，人的性格最难改变。
　　过了这么多年，余念遇到事情，还是习惯性逃避。

　　刘总安排让小卓接余念的工作后，余念只用了十分钟，就和她交接好了工作。
　　她不是没责任心的人，除了把和邱弋沟通对接的工作交给小卓以外，其他事情还是她自己担，最大限度地减少给别人带来的麻烦。

　　把邱弋的微信推给小卓，并且成功通过好友验证后，余念当下就把那个微信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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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第一天，风平浪静。
　　第二天，依旧是岁月静好。

　　到了第三天，还没过完，就出事了。

　　这天，余念在家里的办公桌上处理工作，刘总火急火燎来了一通电话。
　　余念接起来，喊了声：“刘总。”
　　刘总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可毕竟人家还在假期，于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余念：“你现在方便吗？”

　　余念：“方便，您说。”
　　刘总：“出事了，你现在能不能来公司一趟？”
　　余念：“出什么事了？”
　　刘总：“来了再说。”
　　余念二话没说：“好。”

　　到了公司，小卓也在刘总办公室。
　　气氛很是凝重。

　　余念看着眼色，谨慎开口问：“出什么事了？”
　　刘总急得都坐不住，苦着脸对余念说：“和仲丘对接这事，恐怕还是得你来。”

　　余念看了小卓一眼，小卓一脸委屈。
　　余念：“怎么了？”
　　小卓：“我确定我没有听错，对方电话里说的是下午三点截止。”
　　刘总：“好了小卓，我们先不说这个了。”

　　余念听得一头雾水，等着谁来告诉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刘总此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简而概之：“估计是双方电话沟通出了点问题，昨天提交一轮报价，邱总说他给的截止时间是下午一点，小卓说她听到的三点，于是三点的时候才交。”

　　提报价是大事。
　　余念：“那现在怎么办？”
　　刘总：“还好，邱总肯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余念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刘总：“但是……”
　　不等刘总说，小卓情绪先上来：“这活儿我干不了了。”
　　刘总看向余念，为难地问她：“……你家老人，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余念：“………………”

　　如此这般，不过三天，余念又主动把邱弋的微信加了回来。
　　在这期间，邱弋完全不动声色，竟然一次也没有主动申请加她。

　　小卓走了之后，刘总马上给了余念补偿方案：“你放心，这个项目过了之后，我多放你半个月的假。”
　　余念醉翁之意不在此，只能尴尬地笑笑说：“谢谢刘总。”

　　刘总：“这要不是小卓性子烈，主动不干这活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协调。”
　　余念没听懂：“什么意思？”
　　刘总：“小卓嫌弃邱总，邱总也嫌弃小卓，向我下通牒，指定要你负责这个项目，本来都没打算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差点连价都没报上，就直接被踢出局了。”

　　刘总这么一说完，余念心里就跟明镜一样，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小卓的确是受了委屈。

　　通过好友以后，邱弋发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讽刺意味十足：“长本事了，会拉黑我。”

　　余念语塞，发了一串：“……”
　　邱弋：“你以为过了六年，我还会这么轻易，让你从我身边说走就走吗？”

　　余念来来回回，把这一段话看了好几遍，最后定下心来，用特别商务的口吻，回复邱弋：“我们专业一点吧，就谈公事，好吗？”
　　邱弋：“公事？我们之间只有私事。”

　　余念：“......”
　　邱弋：“至于外包项目，不过是我接近你的由头罢了。”
　　余念：“......”
　　邱弋说得再白一点：“最后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伺候好本大爷，我高兴了，就把项目给你们做，不高兴了，就给别的公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