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火往下坠》象馜

36、chapter 2-16

　　医护人员赶到现场，把邱弋抬上担架的时候，余念还没有松开握住邱弋的手。
　　她跟着担架一路跑上救护车，满眼里满心里都只有邱弋。

　　警察给何宥千扣上手铐，押着他走向警车。
　　陈遇处理完手上的工作，转头，余念红着眼，握住邱弋的手贴在脸颊的画面，被医护人员用门关上。

　　救人要紧。
　　关上门后，救护车匆忙驱车离场。

　　押着何宥千的一车已经准备出发，小严走过来，喊了声：“陈队。”
　　陈遇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在救护车上停了好一会儿，才收回，去看小严。
　　小严跟着看了一眼拉着警笛，往反方向开走的救护车，问陈遇：“可以走了吗？”

　　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来做。

　　陈遇再次看了一眼远去的救护车，这次收回视线的时候，眼神决然许多，抬起脚步点头说：“走吧。”

　　审讯室里只开了一盏灯。
　　小严坐在何宥千对面，陈遇抱着手，站在单面镜另一边，凝眸观察何宥千。

　　“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这是小严第三次开口问何宥千这个问题了，他依旧呆呆地，将目光放空在桌面上，对任何问题都闭口不答。

　　小严恼怒地拍了下桌子，警告何宥千：“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没事了。”
　　何宥千依旧选择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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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察室，警员敲门走了进来，将一份资料递给陈遇，向他汇报：“陈队，我们查过了，何宥千，二十五岁，昭阳集团市场部一普通职员。中海市人，单身，与父母同住，家有一猫一狗。我们问过他的亲戚和邻居，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很好，都说他为人踏实，礼貌又孝顺。”

　　陈遇接过资料翻阅。

　　警员继续：“我们也调查过何宥千和被害人之间的关系，他和余小姐第一次接触发生在十月二十三日，据余小姐公司同事证词，当时何宥千是以业务代表的身份前往仲丘地产，余小姐接待的他。至于何宥千和被害人邱某的关系，暂时还没查到什么。”

　　陈遇面色凝重听完，顿了顿，问警员：“之前交待你查的那件事，有发现吗？”
　　警员：“暂时还没有。”
　　陈遇叹了口气：“继续查。”
　　警员利落地应了声“好”，便出去继续工作了。

　　审讯室里的工作依旧没有进展。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手机屏幕留在余念的联系人界面，陈遇的指尖停在屏幕上空，想了想，终于是没有点下去。

　　女警员敲门走了进来，向陈遇汇报：“陈队，有发现。”
　　陈遇放下手机，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女警员：“我找何宥千的几个同学和朋友问过话，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是中规中矩，学习成绩中规中矩，为人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他高中时期一个女同学的证词让我挺在意的。”
　　看出女警员似乎在犹豫，不确定自己的怀疑是否有价值，陈遇鼓励她：“你说。”

　　女警员：“据何宥千高中时期一名女同学所说，何宥千在班级里一直挺没存在感的，我们找她问话的时候，她一开始好半天没想起来何宥千是谁。我们给她看了照片后，她才想起来，然后说了一句‘哦，就是那个，常常被我们生物老师戏弄的那个。’”

　　陈遇皱了下眉头：“什么意思？”
　　女警员：“她说，她对何宥千唯一的记忆点，就是高二时期，有一个女生物老师，特别爱戏弄他，几乎每堂课上都会点名提问他，然后调侃他。”
　　陈遇：“原因呢？”
　　女警员：“具体原因不明，据女同学说，每次何宥千被点名发言的时候，那副忸怩窘迫的样子，总是会引得大家发笑。”

　　陈遇：“都调侃些什么内容？”
　　女警员：“好像什么都有，有时候会针对何宥千回答的答案进行调侃，有时候会拿何宥千的新发型进行调侃，类似这些。”
　　陈遇想了想，问：“何宥千的生物成绩怎么样？”
　　女警员：“中上水平。”

　　陈遇再次陷入沉思。
　　他看了一眼审讯室，小严和另一名警员轮番上阵，无论是疲劳轰炸还是反复提问，何宥千都一点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陈遇看了眼时间，对女警员说：“我们去找那个生物老师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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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海第二中学。
　　陈遇和女警员一起坐在教职员办公室里，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何宥千曾经的年段段长。
　　对于警察的来访，年段长是很吃惊的，当陈遇问他是否还记得何宥千时，年段长明显不太有印象。

　　他调出何宥千那一届的学生资料，找到了他的档案，居然还是没有印象，只能凭着文字说：“杀人？不可能吧，这个孩子读书时期成绩挺好的，老师们对他的评价也都很好。”

　　年段长说完，还把屏幕转给陈遇和女警察，指着老师评语那一栏说：“喏，你们看，每一条评分都是A。”

　　与此同时，走廊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高跟鞋声音。
　　陈遇和女警员不约而同转头，往走廊方向看。
　　不久，一个穿着白裙，踩着高跟的女人走进办公室，首先看了陈遇和女警员一眼，表情微微疑惑，接着朝年段长点了个头，说：“年段长，你找我啊。”

　　年段长：“两位警察找你问话。”
　　莫名其妙见到警察，每个人的第一反应基本都一样——奇怪、疑惑、并不特别欢迎。

　　女老师走过来，坐在陈遇和年段长的边上，表情立马变得谨慎起来，有些糊涂地问：“什么事呀？”
　　陈遇先确认：“你是华曼倾，华老师，对吧？”
　　华曼倾心里没底，看了年段长一眼，然后点头，话都变少了：“嗯。”

　　陈遇把年段长的电脑屏幕移向女老师，问她：“你还记得何宥千吗？08届三班的学生。”
　　华曼倾用触控板把电脑界面往下拉了拉，再拉上来，多看了两眼何宥千的照片，这才想起来：“哦，他啊，记得，怎么了？”

　　女警员拿出录音笔和笔记本开始做记录。

　　陈遇：“何宥千现涉嫌故意伤害罪，警方正在对他进行调查。”
　　听了陈遇的话后，华曼倾眼眸陡然睁大，表情有些不可置信：“啊？”

　　震惊过后，华曼倾陷入另一波疑惑与不解：“那、那……那为什么会找我问话啊？”
　　陈遇：“在犯人不肯配合的情况下，我们会对犯人的过往背景做一定的调查，这是警方正常工作流程，你不用紧张。”

　　“......哦。”华曼倾看了年段长一眼，年段长对她点点头，表示他刚刚也接受了问话，华曼倾这才放松下来。

　　华曼倾：“那……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陈遇进入正题：“你对何宥千的印象怎么样？”
　　毕竟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华曼倾回忆了一会，回答：“我记得他很腼腆，很老实，学习成绩也不错，是一个基本不怎么会让老师操心的这么一个学生。”

　　华曼倾的表情还在回忆，陈遇没去打断她。
　　过了一会儿，华曼倾继续说：“不过他就是胆子太小了，胆子特别小，每次我点名让他站起来回答问题，他整张脸就红了。”

　　陈遇和女警员对视一眼，追问：“你很经常点名让他回答问题吗？”
　　华曼倾：“几乎每节课都会让他起来回答，有时候还会让他到讲台上回答，因为他性格实在太内向了，我觉得一个男孩子这么羞怯不行，所以就想多给他机会锻炼锻炼。”

　　陈遇沉吟片刻，问：“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华曼倾很努力回想了一下，回答：“印象比较深的就是他每次都很紧张，一被我点到名，整张脸，连着脖子，一整片都涨红了，后来嘛，说实话我不太记得了。”

　　华曼倾回答完，陈遇回头看了搭档一眼，女警员冲他点点头，表示都记录下来了。

　　回答下来，确实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问题，华曼倾心态上已经越来越配合，等着下一个问题的时候，陈遇已经起身，似乎有了头绪，对两位老师说：“那行，先问到这里，谢谢你们的配合。”

　　年段长和华曼倾也相继起身，没想到这么简单，心想，看来真的就只是来走个流程而已，多少也松了口气。

　　四人并行到了校门口。
　　陈遇礼貌对年段长和华老师说：“谢谢，送到这就好了。”

　　警察的出入，说实话，对一个学校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下午时段，学校外头走动的人并不是那么多。
　　年段长有些紧张地搓着手，对两位警察说了句：“慢走。”

　　内心非常希望他们快点走。

　　陈遇也没多停留，转身要往停车场走，不一会儿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年段长和华曼倾回去的声音。
　　那一声声高跟鞋落地的声音，缓慢而富有节奏感。

　　突然，陈遇仿佛被什么击中，登时一顿，回头去看华曼倾，视线落在她脚上穿的那双黑色高跟鞋上。

　　女警员跟着看了华曼倾一眼，问陈遇：“怎么了？”
　　陈遇皱眉：“你记得，余念今天穿的是什么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