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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一夜鱼龙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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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声然解开安全带,权赫问她:“用不用我陪你?”
她伸向车门的手顿住,回头看着他笑说:“梅红芳又不会吃掉我。”
“嗯……”权赫点点头,“那我等你。”
“但……也可能会有些久。”
“没关系。”
姜声然想了想,忽然倾身在他唇角点下一个吻,俏皮地说:“给你点补偿。”继而很快地推门下车,进入那家门玻璃上贴着红色大字的推拿店,掀开珠串门帘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几秒钟后,权赫将窗户降下两寸,任室外冰冷的空气蔓延进入,只有这样才能降一降这车内的燥热。
他靠在椅子上,含笑摸了摸自己唇角——那个刚才被姜声然所吻到的地方,意犹未尽。
针灸店里,姜声然无视梅红芳压根就停不下来的讽刺和谩骂。
梅红芳已经彻底不给她面子了,巴不得全镇人都知道她是个见钱就跟人跑的小没良心。却没人知道,其实姜声然连她女儿都不是。
姜声然已经跟着“姥姥”上楼去。
一楼大厅里,一众客人兴致冲冲地看笑话,还不忘老好人似地安慰梅红芳几句:“哎呀算了算了,说不定人家以后就是有出息呢?不会亏待你的。”
“怎么可能!”梅红芳还在目眦欲裂,“现在就不认这个家了,以后还能记得我是谁?”
戏演得愈发逼真且投入。
姜声然将针盒放进包里,一边收拾消毒工具,一边问“姥姥”关于权赫的事:“就这样坚持针灸下去,情况会完全好转吗?”
老人摇摇头:“后续还要他配合着进一步治疗才行。”
听“姥姥”耐心地嘱托,姜声然默默地把她话谨记在心。
最后离开的时候,“姥姥”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她说:“然然真要走了么?”
姜声然心里泛起酸楚,明白眼前的老人是真把自己看做了她亲孙女,但还是下定决心与她告别,抱了抱她说:“是啊,对不起姥姥,我要去远一些的地方上学,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您。”
却也明白,这世界上,有很多话都只是听上去好听的。
出了针灸店,她坐进权赫的车。
但才刚刚坐稳,下一秒就被他给拉过去,后颈被托住,并被他硬生生地掰过去。两人双唇相贴,她被他愈吻愈深。
许久后才被放开,他看着还有点傻的她,以大拇指抚过她下唇,浅笑着说:“感觉之前那点补偿不太够。”
姜声然默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正回身到副驾驶位上,不再看他,脸上有些红。
车开得稳了,她才跟他说:“晚上我继续给你针灸吧。这段时间你有感觉你腿好些吗?”
她问得比以往直白,因为觉得自己不必再跟他避讳这个问题。
因为从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人。有些脆弱不可以暴露给其他所有人看,但对方可以。
“嗯……”权赫似乎也在适应这种新相处模式,告诉她,“好很多了。”
姜声然点头:“好,那我们从今晚开始继续针灸吧。”
“从今晚开始……继续玩角色扮演吗,姜大夫?”他头忽然偏过来,带着满满的不怀好意。
“你……”姜声然一手将他脑袋推回去,“好好开车。”
“在开呢。”
“……”
怎么感觉这句话也不太正经,她彻底语塞。
*
家里的阿姨要回老家过年,已经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年后才回来。
其实最需要她付出心力的不是这座屋子,而是廖妍这个总不能让人放心的人,所以等到权赫和姜声然回来她才走。
晚上吃过晚饭,姜声然和权赫陪廖妍在一楼看电视。
看时间差不多,权赫在厨房里热了两杯牛奶,一杯给廖妍,一杯给姜声然。
末了,他哄廖妍去睡觉,瞥着电视跟她说:“时间越晚,电视上的广告就越多,还不如不看,因为大家都去睡觉了,节目也没什么意思,都是重播白天的。”
说完这些“道理”,他真把电视屏幕给关掉,廖妍还生气了。
姜声然当然帮着权赫一起:“是啊伯母,晚上的电视真的不好看,还不如早点睡。早睡对皮肤好,会变得更白更漂亮。”
“像然然一样白吗?”廖妍只听进去这一句话,感到很新奇地眨眨眼。
姜声然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伯母,您好像本来就和我一样呢。”
就这样,两人一左一右地护送廖妍上楼,看她不情不愿地关上卧室门:“知道了,我洗漱完就会睡觉的,你们也该睡了吧?”
门口的两人齐齐点头如捣蒜。
廖妍生怕他们背着她继续玩似的,将信将疑关了门。
两人安静地下楼,默契地分头行动——姜声然进房间,因为太久没用了,所以要给针再消一遍毒;权赫双手抄兜里,懒懒散散地走下楼梯,收拾掉客厅茶几上的零食包装与空玻璃杯。
回屋时,姜声然正安静地坐在他床沿,看着他。
权赫默然了。
因为姜声然松垮地挽着头发,身穿居家的浅粉色长毛衣,露出一段细白的腿,也没穿袜子,脚踝纤细白皙,直接踩着一双粉色棉拖鞋……
这场面就……真挺特别的。
她还拍拍她身边的床面,跟他说:“来吧。”
“……”
一步步走过去,他努力让自己语气正常,问她:“什么姿势?”
“当然是躺下去啊!”姜声然觉得他在废话,大概是一段时间没针灸的缘故,又拍了拍床面,“躺这里,我坐着。”
“哦……”
“……”
忽然嗅出气氛里的诡异,姜声然停住正打开针盒的手,撑着床,俯身紧紧地盯着他说:“你是不是在想别的?”
没想到权赫忽然笑了,说:“我在想……要是姜大夫你能弄一套护士服就好了。”
“你特么……”一簇火苗彻底将她点燃,姜声然抓狂起身,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权赫!扪心自问,我每次都在很认真严肃地给你针灸,但你每次都不正经!”
“停停停,禁止肢体接触。”权赫也抓住她把柄反攻,“姜声然,你针灸就好好针,别老碰我行不行?”
“你……”
姜声然彻底无奈了,几欲脱口而出——你信不信我不给你扎了?但这样的话已经说过太多遍,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她只好严肃些,各退一步,和平解决事端:“那权赫,我从现在开始好好给你扎,不碰你,但你也不能再惹我了,听到没?”
权赫也平静下来,低低地应一声:“嗯。”
姜声然不说话了,开始认认真真地用消毒棉给他抹酒精。
扎好针,也通上电,不像在白鹤堂时那么急着走,她在屋内陪着他。
征得了他同意,她看了看他屋里的书柜,和在白鹤堂的差不多,只是关于纹身与绘画之类的专业性书籍少些,小说多一些,大多是悬疑推理题材。
她跟他借了一本,准备拿回去慢慢看,最后几分钟就一只手撑在床上,很平静地看着他。
结果他又管不住嘴,幽幽地感叹一句:“真好啊,姜大夫住我隔壁了。”
“……”
她已经懒得理他这种话了,手指轻轻摩挲他膝盖边缘,问他:“天气潮湿的时候还疼么?”
默了一会儿,他答:“有点吧。”
姜声然轻轻地“嗯”一声,垂下眼,跟他说:“其实之前去针灸店收拾东西,我和‘姥姥’说了一会儿话。如果天气潮湿的时候,你腿上的疼痛可以忍耐的话……你愿意试着走一走吗?我可以……陪着你。”
“扶着你”三个字及时变成了“陪着你”。
她跟他说的这些话,一步步试探着越过他心底那根线。
“好啊。”他说。
姜声然在心里暗自松一口气,抬眼冲他笑,却听他说:“你别摸了。”
“……”
她手一顿,立即收回来,小心翼翼地问他:“弄疼你了吗?”
“不是。”权赫是枕在枕头上的,所以看她时像是在微微眯着眼,眸里的黑好像更深沉了,很平静地跟她说,“只是你这样很容易摸出事。”
“……”
愣了一会儿,姜声然懂了,脸红一片。
她几步往床头挪去,刚想伸手掐权赫脖子,通电的小盒子在这时发出尖锐的响声,提示通电时间结束,该拔针了。
“欸欸欸,你也不必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吧……”权赫笑着握住她手,看她羞愤地去关上小盒子开关,开始给他拔针。
“反正你答应我的事要作数。”她说。
“嗯。”权赫点头,“但之后能要点奖励吗?”
“什么奖励?”姜声然收拾着针,蹙眉。
他还是那么幽幽地看着她,也是幽幽地说:“你懂。”
“……”
姜声然再次无语了,匆匆地抛给他一句——“我不懂!”
权赫含笑看她离开自己房间,关门的时候也不回头,带着点逃跑似的仓皇,可爱得过分。
*
春节没几天就来了。
虽然是三个人一起过的节日,在这样一座别墅中略显单薄,但一点都不清冷。
从采购年货到准备年夜饭,姜声然都是第一次做,就和权赫有说不完的话。
加上廖妍的小孩子性格,晚上两个人陪她看春晚,解答她的疑惑,附和她的吐槽,教她包饺子,这个年就过得十分充实忙碌,简直要把人给累垮的那种忙碌。
高三学期紧,没过几天,姜声然开学了。
这次她要去的学校是英兰学院,距住处约十五分钟车程。
不到半年时间转两次学,这件事想想还挺神奇的。
但到了英兰学院,看到久违的贵族学院风光,宽阔的操场、雪白高大的建筑与成群结队穿制服的同龄人,即使感到陌生,她也觉得比当初去玉镇中学时轻松一些。
校门口车流不小,大概玉镇南部的大部分车和人都聚集在这里了。在成群低调或不低调的豪车中,连权赫这辆大G都不怎么起眼。
她拉动车门把手,但不忘于下车前在权赫的面颊上亲一口:“男朋友再见,我去上学了。”
“嗯。”权赫懒洋洋地答。
看她下车,他才忍不住露出笑容,摸摸面颊。
怎么这么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