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佛门》远方无城

112、流火劫

　　禅房当中是一种偏昏黄的光，蜡烛的红蓝火光在当中一跳一跳地烧。
　　沉香屑燃烧的香味一丝丝染在屋内的陈设上——红木高脚几案、陶土花盆乃至黄木的木鱼上头。
　　我在那禅房内立久了，衣袖上便也有了一层淡淡的沉香屑的气味。
　　出禅房后，我仍想着师傅向我说的那个法子：“下江南，去十二城，集齐二十四位佛子的舍利子”。
　　“这事可以让生灭师兄知道吗？”我那时问师傅，因为怕我突然下山，生灭师兄会追问我。
　　师傅想了想，道：“集舍利子一事倒没什么，不过流火之劫一事断不可要他晓得”。
　　我虽猜不透师傅为何如此安排，仍点头答应了。
　　这日夜里，生灭师兄果然问起早上在师傅禅房的事来。
　　“你说那男子呀，”我想了一想，决定如实告诉生灭师兄，“师傅说那男子是上古一个魔族的殿下，名唤冥南轴”。
　　“原是如此，怪不得他法力如此高深”生灭师兄道。
　　我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拿眼睛去看对面的生灭师兄，犹豫了一阵，方才叫他：“师兄”。
　　生灭师兄听见我叫“嗯”了一声。
　　“为了……”我打算把要下江南一事现在告诉了生灭师兄，可是怕他追问又忙打住了，想了一想觉得冥南轴是个不错的借口，便说：“师傅怕冥南轴突然又出世打舍利子的主意，派我明日下山去江南十二城寻舍利子”。
　　生灭师兄果真吃了一惊的模样，忙忙说：“这么着急？”。
　　我点点头：“是呀，早日收回方才好，况且归元舍利子在我体内”。
　　“可是我明日要同师傅与迦尘师兄一道去将鬼怪抓回来”生灭师兄有点为难的模样，“不可以等我捉完鬼怪回来，我们再一道去嚜？”。
　　“此行我一个人足够了，”我说着，又道：“我还有佛珠串子，上头也有已四五颗舍利子了，一般的妖魔近不了我的身的，别担心了”。
　　我说完，一时没听见生灭师兄的声音，有些疑惑。将头要去看他时，他居然又脱了中衣，光着个身子挤上我床来。
　　他一把抱住我，紧紧将我搂在怀中。待我抬头望他，他一张唇便热喷喷盖上来。舌头轻车熟路撬进我的嘴里。
　　我一时还不反应过来，愣了一阵，方才融入氛围。便试探着也伸出一截舌头进他的嘴里，他立刻用嘴唇咬住，软舌舌尖在我的舌头上搅动。一阵丝麻爬过全身。
　　他的手又狡猾地向我的裤腰摸去，手掌贴着腹部，一个用力便如穿山甲一般钻了进去。
　　热腾腾的两个人裹在被子当中，好像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四只手四只脚，胡乱扯拉，拽掉白色的包子皮，两个便成了一个人，叠压在一起。
　　池塘中水波似的臀，在上头一推一推，那波浪便一潮一潮猛烈。
　　生灭师兄紧紧压在我的背上，双手从我背后向我胸口用力搂着我抱着我。
　　汗水简直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当中有个空儿，生灭师兄向我说了句：“又要分开了，今夜定要尽兴！”。
　　深夜睡得半梦半醒，我伸手去抱生灭师兄，他似乎气我要走，一把将我推开。
　　因此我那夜虽仍是睡着，可是心里却怄气起来。第二日天还不亮，我便早早醒过来，带了醉梦佛珠串子和一些碎散银子，换洗衣服便到了师傅处辞行。
　　到下了山，我心里还是气鼓气胀的，恨死生灭师兄了。
　　我去渡口坐船到一半却又惦记起来生灭师兄了，呆愣愣发着怔，没注意有个小女孩一直笑嘻嘻将我盯着。
　　等下了船，行了三日后，方至了江南一个水镇。
　　那水镇名唤阴清镇，整个小镇竟是建立在一池碧湖上的。镇上的建筑以木石结合，与其他南方建筑群体实则差不得多少。
　　街道上就全是用白石铺出来，也是四通八达，热热闹闹。
　　这日天色渐晚，我便预备去投宿。可当我至了一家客栈前，那客栈立刻要打烊关门。
　　我回头一瞧，街上的行人也开始匆匆忙忙向家里奔去。原本就阴柔的水镇，这时候竟有一种冷煞。
　　我立刻奔上前去，将那要关门的店小二一把揪住，忙忙问道：“小哥，眼瞅着方才酉时，怎得早早儿关门闭客？”。
　　那店小二惊恐地盯我一眼，神色害怕，语气小极了，神秘地说：“客官打外地来吧，你瞧瞧这街上奔跑的人……”。
　　他一面说一面要关门，我立刻拿手死死把门抵住，急问：“在躲什么？”。
　　我刚一问完，只听见街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面前的店小二登时吓得眼睛都直了，拚了全力把门闭上。
　　我这才回头去瞧那街上，只瞧见街上躺着一个男子。那男子是面朝下躺着的，身上一件青绿色衫子。
　　天色这时已经暗下来，有阴风嗖嗖地吹，客栈门楣上挂着的两个黄灯笼给吹得一晃一晃的。
　　我心内虽有一丝害怕，更多的却是好奇，于是准备上前去一探究竟。
　　当我走近那男人的身旁，才发现男人的脸是正面朝下躺着的。正面！那脸简直就是和地面平行。他的鼻子如同被冻成了冰块，将整个身体撑起来与地面平行。
　　我蹲下身，欲仔细检查，这是那男子竟然忽地从地上坐起来，跟弹簧一般。
　　他两只眼睛直盯盯地把我盯着，脸色却是死人一般的青黑。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怵，身体忍不住打颤。
　　偏偏我强大的好奇心支撑着我，硬是凭空画出一道符咒，一掌打上那男子的身体上去了。
　　顷刻，男子应声倒地。可我我却发现，他的眼睛仍旧大大地睁着，眼珠子如同死鱼眼，眼白占了大部分，两点黑黑的眼珠。
　　偏偏就是这样一双阴冷的眼睛仍是把我看着，和刚刚坐在地上看我的时候不同，现在倒在地上的状态，那眼珠子竟然跟着我位置不同的变化移动了！
　　我从怀里一把抓住佛珠串子，盘腿坐在尸体旁边，启动了体内的舍利子。
　　待功力发动，我打算用卜前尘看一看着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待我手掌一放在男人的手掌上，我一闭上眼，便看见一个红衣男人的身影。这红衣男人手中牵着一个小女孩，向死者走了过来。
　　红衣男子张口向死者说了一句话，不知怎么听也听不清。我一时提升法力，凝神细听，正要听清，却是一阵小女孩尖声的笑。
　　我心里一阵毛骨悚然，深吸一口气，要拿眼睛去看红衣男子身旁那个小女孩。
　　不等我看过去，我只感觉死者突然一把握住我放在他手掌上的我的手掌！
　　我吓得猛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