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佛门》远方无城

144、出佛门

　　夜半凉风，天色青蓝如洗，彩云绕红日。
　　清尘庙内竹子种得许多，我随着血兽灵鸟一路奔下去，只听见呼呼的风声，道路两旁竹林绿光流溢。
　　血兽灵鸟最后在一道月亮门前停住了，来落到我肩头。
　　我慢步走过去，在月亮门口顿住。远远就见到迦尘师兄坐在石桌前的圆墩石凳上，双手捧着，那手里是一直青色的蝴蝶。
　　迦尘师兄脸上挂着笑，双眼喜悦地注视着掌心里的青蝴蝶。突然那蝴蝶朝我飞过来，在我眼前停下。
　　我愣了一愣，有趣地瞅着它。青蝴蝶似乎一点儿也不怕我，我不觉嘴角带笑伸出一根手指去戳它。
　　迦尘师兄这时候走过来，把那蝴蝶捉回手心，放进了衣袖内。
　　“你认出它了么？”迦尘师兄抬起眼皮来看我。
　　“谁？”我一时不明白。
　　“小青龙”迦尘师兄道，“你把他交给我，我发现他伤得很重，灵气甚弱，带回庙后便把他的灵魂养在这只蝴蝶身上。”
　　“是端玉朗！”我这才想起来，那时生灭师兄三魂七魄被流火劫劈得差点离体，我方唤了端玉朗守住，想来是那时候伤了端玉朗的灵力的。
　　迦尘师兄点点头，见我一脸内疚的模样，道：“不必多虑，现在已无大碍了，估摸着养个两三年便能好，不过……”
　　我见迦尘师兄忽然顿住，心内害怕，忙忙问：“不过如何？”
　　“他的龙身子大概找不到了”迦尘师兄盯着我，“如今龙族虽为仙家，可百年前却天差地别，当年为妖族，又有许多仙族之隐在其中……”
　　我虽无奈，却也只得点了一点头，心内却放心不下端玉朗。
　　正欲向迦尘师兄道“师兄把他交还给我吧”时，生灭师兄忽然从后面走来。
　　“在做什么？”生灭师兄从身后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想起之前因为端玉朗和生灭师兄生过嫌隙，一时不便提起端玉朗，心中只想待我走时迦尘师兄准定要还我。
　　于是向生灭师兄道：“同迦尘师兄辞行呢。”
　　生灭师兄点一点头，把对面带笑的迦尘师兄看着，方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了！”
　　迦尘师兄却笑：“天下之大，若比邻之。”，他似乎半分也不感伤我同生灭师兄要走，仿佛一心只想我们快一点走。
　　果然，他向我和生灭师兄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后便匆匆走掉了。
　　全然是我意料之外，少不得在原地发怔不已。

　　下山时我心里仍想不过，十多年的同门之谊，迦尘师兄如何做到没有半分不舍的！
　　生灭师兄瞧着我闷闷不乐，猜出我的心思，笑道：“傻乐颉，迦尘师兄如今修了佛身，得了道，他只要想见我们便可以云游来见我们。”
　　我这才明白过来，脸上却还是不痛快的点点头“噢”了一声。
　　心里总觉得不对劲，细细一想，迦尘师兄没把端玉朗还给我！原来他急着逃开，想我和生灭师兄早点走，是打起了端玉朗的主意！
　　我同生灭师兄下了山，并未回我家。生灭师兄说：“好山好水，往日不曾领略的风光，如今要好好品尝品尝！”。
　　我那时一脑子疑惑“品尝……？品尝？！”。
　　他说时贼眉鼠眼的笑，又冲我挤眉弄眼。好家伙，后来我才明白这贼人浪子窝藏的是什么祸心！
　　比如一日，我同他夜里去山中抓黄鼠狼精。我和生灭师兄在树林把那妖怪捉住后，再出来，遇着青黑松树林外婉静一池碧潭幽幽映着青蓝天上一轮红亮圆月的光景，生灭师兄立刻换了个模样。
　　前一时捉妖还面容冷峻，见了如此景色，他立刻涎皮赖脸向我抛媚眼道：“古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如今才明了！”
　　我一脸警惕盯着他，双臂护在胸前，冷道：“干嘛？！”
　　他笑嘻嘻自顾自解腰带，把那腰带脱下来搭在肩上，裤子立刻掉在脚下。
　　生灭师兄轻车熟路来亲我，最后故意在我耳边吹气说：“你蹲下去瞧一瞧站起来没？”
　　我听了脸登时就红了，他其实也脸红发羞，不过是在夜里胆大。
　　见我一动，那家伙把我头猛一按，捏住我的嘴巴就来。
　　待上了头，居然把我拉到潭边，口内笑嘻嘻道：“小乐颉，你瞧一瞧水里那条鱼！”
　　我听说果然好奇要扭头去看，他却紧紧固定我的脑袋，我只能转动眼珠子瞥向水面。
　　哪里有什么鱼，他分明诓我看我同他的倒影，羞得我恼怒，站起身就把舌头伸进他嘴里搅拌。
　　过后得意地问他：“你尝尝，这味道可好不好？”
　　生灭师兄越发不害羞，抿着嘴赞叹地把头点了点，道：“不错！不错！”
　　我心里本来气鼓鼓的，登时没可奈何地笑了。
　　两个人走夜路手拉手走回客栈，一路上都有月亮跟着。
　　那一段时间我同生灭师兄捉鬼抓妖赚得盆满锅满，江湖上我们两个的名声渐渐也出去了。

　　生灭师兄坐在桌前数着铜板，我在一旁一块数。
　　“去趟大理如何？”生灭师兄摸了一把身上的汗珠，他赤着上半身。正是七月流火。
　　我盯着他，想了想，道：“如今大理正是凉快的时候，去！哪能不去！”
　　生灭师兄眼里带笑，盯着满满一桌子的钱：“待我们在大理待上个一年半载就去秣陵买个宅子！”
　　“得抓多少鬼哟！”我撇撇嘴，摇摇头，看着生灭师兄，“如今太平盛世，鬼怪都不多了！”
　　生灭师兄笑了一笑，玩笑的口气，道：“这还不简单，你和白白去扮妖精，我来抓你们两个！”
　　血兽灵鸟听见生灭师兄提到它，从窗台下飞过来，越来越胖的鸟身子立在桌子上。
　　我心里却一刺，本来快把麒麟兽之事忘了过去，生灭师兄一个玩笑却让我把这件事想起来。
　　生灭师兄见我突然不说话，发神地想着什么，也敛了笑容，疑惑地看着我唤道：“小乐颉？小乐颉？”
　　我回过神来，忙应道：“怎么了，师兄？”
　　“你真担心我让你扮妖怪嘛？”生灭师兄看着我问道。
　　我有些心虚，故意作出不开心的模样冷哼一声道：“可不是嘛！”
　　生灭师兄笑了笑，向我讨好道：“怎么可能呢，师兄开玩笑呢，我去扮妖怪，你来抓我，别不开心了。”
　　我怕生灭师兄看出端倪，话锋一转，借口道：“没，只不过我想回家了。”
　　“我们去了大理后，便去我家吧”我说着，转头去看生灭师兄。
　　这时忽然换生灭师兄脸色一顿。
　　“怎么了？”我忙问，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忽然问：“那日师傅叫你进去，同你说了什么呀？”